沈心沉默了一會兒,“皇兄性情喜怒不定,你在他身邊多一日就多一分危險。等他哪日若厭棄了你,恐怕本王也無法再出手救你。趁現在還有機會,陳王後……早做打算。”


    陳紜盯著他誠懇不似作偽的目光,讀到兩層目的,一、他在抹黑齊王,叫她動搖,不管沈約給了什麽任務隨著她的棄局自然瓦解。二、他堂堂正正不曾心虛不怕查探,的確在真心奉勸她。


    “主子、主子不好了!”


    “什麽事荒慌慌張張?”鍾寧安正在房中精心修飾一盆粉色牡丹,夢桃上氣不接下氣跑進來。


    “王爺、王爺帶著王妃迴來了。”


    手中剪刀哢嚓,失手剪去一朵開得正豔的牡丹花。


    這女人消失兩日她正心情舒暢,最好是死在了外麵,不想竟然這麽快又迴來。


    “王爺這座府邸,倒還真像一個……”聽到暗處窺探的動靜,她一時沒想好該用什麽詞形容。


    一路迴到旖霞院,沈心卻未送完她就走。


    “王妃應當累了,好好歇息會兒。”


    她這一迴,還帶著宮中的賞賜,少不得側妃與眾妾又要上門來一頓恭維試探,沈心幹脆在這裏坐鎮,守她清淨。


    “王爺,您還有事要處理呢,陛下最近不知吃錯什麽藥盡找您不痛快。”


    “徐育,以後對陛下不敬的這種話不許再說!”沈心坐在院中的涼亭裏,“去將需要處理的公務叫人搬過來,本王在此處理。”


    陳紜坐在房中,透過窗子看外麵綠蔭如傘、秀美別致的合歡樹,視線穿過樹旁假山,便是涼亭,沈心坐於亭中專心處理公務,徐育守在亭外,背對著她這邊,她才能肆無忌憚目光遊走。


    旖霞院門口也守了人,任何人不準進來打攪王爺。


    幾房妾室更該坐不住了。


    “筱歡,給王爺送點果子過去吧。”她吩咐房內侍候的婢女。


    “是,王妃。”


    “沒看到王爺在忙嗎?獻什麽殷勤!”徐育果然沒給人好臉。


    筱歡委屈跪到地上,“王妃叫奴婢給王爺送些果子過來,想是心疼王爺在外頭辛苦焦渴,吃些甜甜的果子緩解……”


    “徐育,拿過來。”沈心擱筆,吃了口剝好的荔枝肉,“果然很甜,王妃有心了。”


    交代婢女說的話表演上欠了些火候,不過要表達的意思都到了。


    陳紜托腮而望,隻想早日結束這裏的纏身之事。


    “姐姐,這是準備就寢麽?”


    晚間,陳紜正獨自解衣準備入睡,身後悄無聲息一道手臂將她擁進懷裏。


    “放開我!”


    黑影湊到她耳旁,貪戀地吸了口,“姐姐好香。”


    陳紜正要出掌招唿他,眼前陡然掉落一枚吊墜。


    “姐姐看這是什麽?”


    “什麽?”


    她盯著那枚柱形血龍木墜子。


    “瑞廣王與京中之人勾連的信物。”


    有了它,就可以引出勾結謀亂之人,一舉誅殺,從而斷了瑞廣王於京中的內應。


    “哎,”她伸手去拿,卻被他躲開。“我為姐姐如此辛苦奔波,可有何獎勵呢?”


    “你要什麽?”她冷聲。


    “我想要姐姐呀。”黑手毫無顧忌挑起光潔瑩白的下巴。


    “你到底是不是莫修染?”她盯著那張被麵罩嚴實罩住的臉。


    “姐姐如此在意我是不是舊人有何意義?”他捉住想要揭去麵罩的手,一扣腰將人壓至榻上,“這個木墜,值不值姐姐對我好生獎勵?”


    陳紜閉眸,瑞廣王一事解決,她便能安心迴陳。


    “你若是莫修染,我便給你。”


    身上之人手一僵,“為何?姐姐不恨他了?”


    “真是小瞧了姐姐!”趁他不備之際她迅速揭了他的頭罩,黑影敏捷跳起背身。


    “莫修染、你真的……沒死?”


    “莫修染已經死了!現在出現在你麵前的,是莫修。”


    原來他是詐死。那次阻擊他們他特地參與,是為了作局給冷月看。


    他一直假扮莫老,莫修染是為莫老之徒,可這兩層身份引起冷月懷疑,那次他便設局,冷月要派人阻殺陳紜,他便派自己徒兒協助。


    莫修染一死冷月知道陳紜沒那麽好拿下,她身邊高手太多,暗中護她的人太多,隻能換別的思路。


    而此後也就剩一個莫老,冷月無從再疑。


    他用自己的方式,還了她安寧。


    心中感受紛亂,她坐在床邊,久久不語。


    “我先走了。”莫修染帶上頭套瞬息不見,將墜子留在了桌上。


    接下來的事,便交給仇喜良安排了。


    如何誘出這暗中之人,他們應當有更周全的對策。


    風驅急雨灑高城,雲壓輕雷殷地聲。


    瑞廣王集結兵馬殺入齊都這夜,疾風驟雨,雷聲滾滾,大地仿佛都在震動。


    安靜空曠的街道上馬蹄聲疾。


    原以為的一場暗夜偷襲直殺入齊宮的暢通之道,卻早已被埋伏各處的精兵箭矢齊瞄。


    瑞廣王怎麽也想不到,為其接應打開城門的曹衛尉,已然被齊王控製將計就計。


    這是一場等其入寇的絞殺之局。


    “不對,撤!”


    敏銳的瑞廣王察覺不對,勒韁掉頭,卻為時已晚,四麵八方箭如雨林湧射,他揮刀力斬手下未及反應者傷亡一片。


    “撤!”


    再次高聲唿喊,一眾人掉頭與忽然湧出阻路的皇城精銳力拚。


    “曹衛尉,老子定叫你人頭落地!”


    發覺被設計,瑞廣王震怒難平,手中之刀立時飛旋而去斬殺數人,血濺兩尺。


    “不關我事,怪隻怪你還太嫩了些,與陛下博弈,此局你已敗矣。”


    “老匹夫,休走!”


    慢慢退到皇兵之後的曹衛尉,欲尋機會撤走。瑞廣王哪兒肯放過他。


    此次齊王所調的皆是皇軍中的精銳高手,勢要斬草除根徹底剪除反賊。


    瑞廣王再驍勇也落了被坑害的虧已失先機,負傷撤退。


    “哼,竟還有美人兒!”


    北城門,本該遠離戰局不會有人到此。


    陳紜追蹤瑞康王府跑出的一名暗影,不慎被那人暗器所傷,扶著牆根喘息準備迴去之際,被撤退逃離的瑞廣王一把擄上馬。


    “宵小之徒!放開我!”


    那暗器淬了毒,陳紜此刻半條胳膊都是麻的,絲毫無法提元運功。


    “駕!”


    那人按住她,快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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