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很能幹嘛。”


    陳聿來皇莊複命時,她對他誇道。


    小住了半月之久,駱傅等重臣也被邀來賞春日盛景。


    願這天下河山,皆如今朝,天地開闊四方臣服。


    四海萬方,皆為陳土。


    可陳紜的身子越來越不對勁。


    日日需要男人抒解欲火,總也不能徹底緩解。


    開始陳逸日日寵幸,身子也吃不消,各種靈湯補藥,她愧於自己如此纏累七哥身體。可雙修之法於她已經無用,必須吃到才能緩解片刻身體的折磨。


    之後換了陳聿來,兩個人輪番,找了許多太醫秘密診治,可也未能查出因由。


    “小禍害,我與你七哥日日伺候還不能滿足,是不是想哪個野男人?”


    陳聿雖嘴上這麽說,可也知情況異常,這絕非她的本性。


    陳紜確實想一人,似乎隻有他的,滾燙纏綿,能撫慰她身心的所有饑渴。


    每次之後神清氣和,饜足繾綣。


    她也察覺這不對勁,想找他問清楚。


    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最後著實找不到解決之方,陳逸才允準駱元徽為她診治。


    “聽聞王後娘娘身體不適,微臣略懂醫方……”


    起先駱傅提起時被陳逸迴絕。


    此乃私密家事,他不想被臣子知曉。


    “駱丞相似乎很關心本宮?”


    診脈時陳紜托著下巴看他。也聽說了先前被陳逸拒絕之事。


    她充滿好奇,這個淡漠隻心懷天下的男人,似乎總在她遇到無從解決的困難時出手。


    駱元徽收起巾帕,深深凝了她一眼。


    “駱卿,如何?”陳逸出聲問道。


    很怕聽到什麽不該聽的。


    或者說,被他診出什麽不該知的。


    “迴陛下,娘娘是沾染了、不該沾的髒物,也可說,被種了一種情毒。”


    “駱卿這是何意?”


    陳紜收緊手心粉帕,她定要親自去問,仇喜良究竟如何對她施的情毒。


    “嗚嗚三哥……阿紜是不是壞了?”


    “乖,寶貝兒想怎麽要,三哥都滿足你。”


    “三哥……”


    她的身子變得像個無底洞,有如鮮花離不開雨露,一旦缺少了水源與養分,便開始逐漸幹枯。


    男人的元陽,便是她的養分。


    “乖寶貝兒不是向來不缺男人麽?再不行,三哥給你招些健壯俊美的奴隸……”


    “阿紜不想成為那樣、不想變成那樣子……”


    “乖,三哥想辦法。”


    床笫歡情,她隻願將內心的脆弱憂懼透露給陳聿。


    七哥身居高位,要煩心的事已經那麽多,她不願他再為自己分神。


    陳聿的篤定與包容,讓她覺得安心。


    好像不管多糟糕,三哥永遠是她的依靠,永遠那麽護著她,寵溺一詞已不足以概括。


    可越是這樣,她也越是憂心,若不能治愈,往後該如何麵對三哥,她還能坦然嬌憐享受他的寵麽?


    “駱元徽,你真的能治好本宮?”


    “微臣有清心訣一方,配以微臣煉製藥丹,每日無根水浸浴,娘娘定可康複無虞。”


    駱元徽提出的醫治之法,還需天時地利相佐,他選了無相山無相寺,以那裏純淨磁場除淨她體內汙穢。


    無相山位於陳國南端,非常暖熱的地方。


    陳紜內心糾結。


    自己所有不堪的一麵,竟都暴露在這個男人麵前。


    她是抗拒的。


    陳逸與她之間也生了疏離。


    “阿紜、在外麵有多少男人?”


    “十個?二十個……或是更多?”


    “七哥,對不起……”


    “阿紜是自食其果……”


    “朕知道你還喜歡旁人,你這顆心可以裝很多人。朕原是覺得,可以容忍,為何還要胡來?‘一點朱唇萬人嚐’,朕是不是該好好考慮與你的關係了?”


    他冷淡的態度使她寒意遍生頭腳。


    心如刀刺。


    卻一句辯解的話,也說不出口。


    “七哥,對不起……是阿紜、讓七哥失望了。”


    她就那麽轉身離開,不再像從前那般哭哭啼啼扯著他的袍袖,再無軟聲求好,再無死纏硬磨。


    他心有芥蒂,若芥蒂不消,始終如鯁在喉。


    陳逸隻覺得、是她的選擇變多了。


    他再不是她的唯一、心尖上的珍重。


    喝得爛醉如泥,也無法挽迴曾經的美好。


    “陛下,別喝了,哎呦陛下您可當心腳下……”


    陳逸提著酒壺,跌跌撞撞拒絕奴才的攙扶,一直走到他們的白梅樹前,潔白的梅花半掛枝頭半凋零,有如他們的感情,落花、再也迴不到枝頭。


    即使來年再開,凋落的也迴不去了。


    陳紜坐在納華宮的庭院裏,這裏一直被原封不動地封存著,一切都是原有的樣子,恍惚還能看到從前的玩鬧笑語,而今卻多了些蕭索落敗之感。


    “三哥,這件事,容阿紜自己去解決。”


    陳聿看著她紅腫的眼眸,眼神既冰冷又心疼,那一刻隻想殺淨這天下所有使她不快之人。


    話到嘴邊卻渡上溫柔平和,“九妹想做什麽,便去罷。不管有什麽難事,三哥會給你擺平。”


    這件事,她不想依賴三哥。


    不想將三哥也推遠。


    隻身上路,她抱了赴死之心,也要解決這件事情。


    “青梧,帶些高手跟著王妃,別被察覺。”


    “屬下領命!”


    “所有於王妃不利之人,直接解決,不必上報。”


    “屬下領命!”


    “糾纏凡間俗事隻會越陷越深,娘娘若肯聽微臣一勸……”


    決定先自行解決時,駱傅曾對她勸誡。


    “駱丞相可能使一個人轉變心意?”


    駱傅被問得語塞。


    “嗬,原來駱丞相也有不能之事。”


    孤身快馬風塵,她一身男裝方便行事。在行至陳國邊陲小鎮時途徑一家茶鋪,停下歇腳。


    原本果決之心在此刻猶豫,她真要踏入齊境麽?


    對齊王而言,她這無異落入虎口。


    兩國關係僵化,入齊也非易事。一旦給齊王察覺她的行蹤,難保不會用她威脅陳王。


    “籲——”


    茶鋪前又停一匹快馬。


    “客官想來壺什麽茶?”


    小二殷勤上前。


    陳紜抬眼走向自己桌前的身影,雙目由震驚變成幽冷。


    來人一身低調黑衣,目光一如既往,精明中透著洞察。


    顯然,他認出了她。


    陳紜什麽話也沒說,起身狠狠扇向男人的臉。


    眼圈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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