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聿眼底泛起陰冷。


    這是九妹送他的最心愛的衣裳,他都愛惜萬分,今日險些被一個企圖引起他注意賣弄聰明的奴婢弄髒。


    “王爺饒命啊!奴婢知錯了,求王爺饒命!”


    “怎麽了?”收拾妥當的陳紜在百靈的陪同下趕來正廳用膳,就看到院落裏這樣一幕。


    “王妃、求王妃救救奴婢!奴婢不是有意打翻早膳的。”


    好一個機智的婢女,隻字不提故意往王爺身上撞之事。


    “三哥,發生什麽了?”


    陳紜了解,三哥再冷血殘忍,也不至於為了點吃食杖斃奴才。


    “沒什麽,一個不長眼的奴才。”陳聿過來執她的手,陰翳的目光泛出溫柔。


    陳紜低頭瞧了一眼婢女哭花的小臉,


    “王妃救救奴婢……”


    流光轉盼間便猜出發生了什麽。


    這種事在王室宮廷並不鮮見。


    一旦被主子瞧上,飛上枝頭變鳳凰,便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成與不成,自然值得冒險。


    陳紜生了興致,俯身挑起婢女的下巴,柔聲問:“你是看上王爺什麽了?他的俊美外貌、還是身份地位?亦或者,身後殷實的財富?”


    “奴、奴婢不敢!”


    “說實話,本王妃,或可救你。”


    “奴婢知錯了,求王妃饒了奴婢!奴婢一時昏了頭,以後再也不敢了!”


    “哦?那你是奔著他什麽來的呢?”


    “奴婢、奴婢自幼家境貧苦,吃了上頓沒下頓,母親……母親如今又患了重病臥床不起,弟弟不爭氣整日浸淫於賭坊,還逼迫年幼的妹妹去賣身……奴婢好不容易謀了份醇親王府的差事,賺的銀錢卻也不夠他揮霍……眼見著母親無藥可用奄奄一息,這才出此下策,求王妃原諒奴婢這次吧!奴婢愚蠢,以為攀上王爺,就能有錢替母親治病,就能有人替奴婢撐腰做主,管教不成器的弟弟……”


    陳紜自認不是心腸柔軟善良的女子,她挖出這背後因由,隻是想叫三哥知道,婢女企圖勾引他的目的。


    對管家道:“趕出去罷。”


    “王妃……”婢女大驚失色。


    “該支的銀錢,一分也別少,免得外頭人說,醇親王府苛待下人。”


    “小人遵命!”


    “三哥,快用膳吧,肚子好餓呢。”她拉起陳聿的手朝正廳而去。


    “寶貝兒就不怕三哥給人勾了去?”陳聿含笑落座,將人抱進懷中。


    看她拿出女主人的姿態在意自己,心情格外舒快。


    “三哥……”陳紜柔柔勾住他的脖子,“若真有一個比阿紜更加絕色、柔媚、可愛的女子出現,三哥是不是就會移情?”


    “若真的發生,寶貝兒怎麽辦?”陳聿撥了撥她的發絲。


    “那阿紜就囚禁三哥,將三哥鎖起來,哪兒也不準去。”


    “寶貝兒,你該擔心擔心七弟,”陳聿夾了塊點心喂她,“想往帝王身邊送美人兒的大臣不計其數。”


    “七哥……七哥若是喜歡其他美人兒,阿紜就隻有三哥了。”


    “嗬……寶貝兒放心,七弟若敢背叛乖九妹,三哥定幫你好好懲罰他。”


    為了幫她恢複王後尊榮,他不惜隻身前去督察院禦史嚴忠大人家。


    要知嚴忠素來最看不慣醇親王作風,對醇親王意見最多。


    隻是以前的陳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自然包括連他們父王都有幾分畏懼的嚴大人。


    作為兩朝諫官,盡管已經在家頤養天年,嚴忠在朝堂的威信還是相當之高。督察院年輕一代的諫官們而今還經常來向他討教。


    諫官曆來負責糾察君主過失,就算罵了王上多少代祖宗,為君者也不能殺諫官。


    連陳逸也無可奈何。


    陳聿屈尊躬請,希望嚴忠能糾正朝堂詆毀王後之風。


    而嚴忠設下極為叼難苛刻的考驗。


    詳細過程隱秘,除了當日嚴府的下人,無人知曉。


    陳紜隻知,三哥當日迴來受了傷。明明虛弱的很,連唇色都蒼白,卻一臉霸道又色氣地剝她的衣裳。


    “乖寶貝兒,給三哥抵一頓。”


    “三哥先處理傷口……”


    她一邊任由他胡為,一邊幫他胳膊纏上紗布。


    “三哥輕點兒嘛,別牽動了傷處……”


    “小禍害,疼的是三哥,你緊張什麽?”


    “嗚人家心疼嘛……”看著他肩上那塊浸出紅跡的白紗,她蹙起眉頭。


    “三哥,三哥別動……”


    讓他躺好,她軟聲道。


    “三哥喜歡,阿紜願意一直給三哥。要三哥好好的。”隻想他平安,健康。如此什麽都知足。


    她的三哥,該是光風霽月朗朗瀟瀟,開懷敞達,無所不敢。


    眼淚豆子一般啪啪往下掉。


    她隻想想他都經曆了些什麽酷刑就覺得不安倉惶,心口像堵了什麽。


    “乖乖,哭什麽?三哥弄痛了?”


    陳聿伸手給她擦淚,聲音淡淡,目光柔軟。


    “三哥……”


    她盡量避免碰他的傷處,隻覺得所有歡愉被一點點研磨成彼此互傾的衷腸。


    行雙禦之法。


    互相吸收陰陽之氣,於身心反而是一種進補。


    “累了?”


    她趴在他胸口閉目小憩,陳聿拾起一本書靠著床頭閑讀。


    懷中柔軟媚色,繾綣舒意,又很浪蕩舒懷。


    “三哥,揉~”醒來吃了點水果,她不安分地拱了拱身子。


    “揉哪裏?”


    指指胃部。


    “痛痛。”


    “怎麽了?”他擱下手中的書,露出關懷。


    “可能吃多了……”


    “三哥就是你的工具,嗯?”


    嘴上這麽說,還是順從地幫她舒緩不適。


    “三哥最好了。”小腦袋抵在他沒受傷的一邊肩上,她軟鶯鶯地撒嬌。


    “小禍害,片刻不欺負你都按捺不住?”


    “三哥念給妹妹聽。”他正看的是《策論》。


    纖纖細手攏著垂順的墨發,輕撩撥弄,愛意纏綿。


    陳聿拉開她的手,吻住鮮潤紅唇,糾纏不休,喘息漸濃。


    “乖寶貝兒,怎麽這麽甜?”


    “嚶三哥……”


    在溫暖的懷抱裏,一夜安眠。


    次日,駱傅遞了拜貼過來。


    陳紜問他,怎樣才能盡量降低陳齊兩國衝突帶來的傷害。


    “娘娘若是敢於犧牲,毒殺齊王倒不失為一計。”


    “駱元徽!”她拍桌而起。


    兩國衝突並不在於王位上之人,就算沈約倒下,還會有第二個齊王,第三個齊王。


    齊國謀求天下的野心並不比陳逸少一分。


    而提出這等荒謬計策的駱丞相,安的又是什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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