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嗚嗚……奴婢好想您啊……”


    綠竹從南歧迴來,說什麽也要留在她身邊。


    陳紜也格外地想她,抱住翠衣少女含笑道,“我的綠竹如今可是獨當一麵做大掌櫃的人了,丫鬟的身份可配不得你。”


    “嗚……不要,綠竹一定要留在主子身邊照顧您。奴婢不在,公主一定吃了好多苦。”


    “乖,我知道你一心向我,才放心把紅英閣交給你。來跟我說說,如今紅英閣經營的怎麽樣?有沒有人欺負你?”


    綠竹搖搖頭。“除了蘭古公子不聽管教,其他人都還好。但是有知知姑娘在,蘭古公子也不至太叛逆,這是容予公子托奴婢帶給您的。”


    她交給她一封信箋。


    “可有查出蘭古身後之人麽?”


    “奴婢無能……”


    “別奴婢自稱了,綠竹,我如今不再是公主,你我之間也沒有身份之差,這個蘭古,可知他目的何在?還是那樣待人冷淡?”


    “是啊,不過不少姑娘就是喜歡他冷淡的性格。”


    “上次紅英閣遇到危機,蘭古公子第一個挺身而出,依奴婢看,他不像是會危害主子的人。”


    綠竹一一向她匯報紅英閣經營狀況,誰也不曾想,她這一走就是一年。


    曲折風浪都走過來了,綠竹也培養了兩名姑娘,輔佐她打理歲思館的生意。


    陳紜的人多數還留在陳王宮,平時沒有任務的時候,隻是普通的宮女、掌事,從遠嫁梁國開始,那些人表麵上就再也不屬於她。


    梁國她自然也留了人。


    想要幫七哥得天下,如今這點人手是遠遠不夠的。


    同綠竹商量,借紅英閣、歲思館的流客、往來消息以及招募令,還要繼續收錄可用之人。


    “主子,玉靈王來見,在前廳等候。”院內的小丫鬟來報。


    陳紜放下手中的賬簿,與綠竹對上視線。


    “主子,奴婢陪您去吧。”小丫頭扶住她的手臂,有些擔憂。


    陳紜搖頭,微微抿唇而笑,“讓我獨自去見見他吧。”


    她邀他去雅亭坐下,親手泡一壺茶。行雲流水的動作間,嫻靜、清靈。


    一身華貴雲錦長衫、提花夾袍的男子淡淡執盞,目光幽然。


    “勞王爺奔波。”她舉杯,以茶代酒敬他。


    溫長然眼尾噙著淡笑,似含諷刺,“陳帝大婚,本王豈有不來祝賀之理。”


    “兜兜轉轉,我們還是迴到了起點。王爺……過去承蒙王爺多加照料,恩情陳紜永遠銘記在心。”


    “不必了。”纖長的手把玩溫潤紫泥杯盞,“或許過往本王該當作一場夢,此後月冷霜花墮,你我縱使相見、應不識。”


    那些讓他感到溫情與鮮活的過往,既然永遠不可能,他選擇了埋葬。


    讓那些心事,通通掩埋在歲月塵沙之下,而他,依舊是那個灑脫寄懷山水的閑客。


    有酒,有詩,有知交。


    唯獨、沒有了怦然悸動,費盡心思卻甘之如飴地研究其所好。


    陳紜望著他,亭外的竹林哀傷低吟,一簇簇粉色月季、木芙蓉幽香隱隱。


    “王爺,我們談合作如何?”


    少女盈盈軟軟的笑意,姿儀清寰。


    溫長然知道她有頭腦,擅計謀,膽識非尋常女子可比,可從不知她的野心如斯。


    茶盞在手中微滯,複而勾起唇,颯爽一飲,“隻要於梁國有益,本王樂於參與。順便也見識見識陳軍之威。”


    齊國君主之密,無論誰聽到都會想來分一杯羹。


    足見掌握先機之重要。


    衛國大概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成為齊國的棄子。


    梁國鐵騎配合陳國大軍壓境,讓衛王繳械投誠。救兵沒有搬到,反叫自身陷入兩難。


    齊國敢出兵,蜀國就敢讓他們陷入自亂。


    齊君冷愎霸道,何曾肯受此等要挾屈辱,可是太後執意放棄衛國這顆棋子而不肯告訴他原因,齊王震怒,推翻了所有折子。


    “大王,太後如此行事必有其原由,與其生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叫那陳國永無翻身。”


    雕龍寶座上的男人神衿清冷,墨色龍袍完美包裹著威武身軀,雖是坐著,卻能看出身姿頎長,眉宇間含慍,漠漠的神色讓人望之生畏,不敢靠近。


    秦禦史立於堂下,慷慨進言。


    “哦?秦愛卿可是有何計策?”沈約眸色凜凜,撩眼睨過殿下臣子。


    官袍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拱手言道:“衛王有一女,自小培養為細作,且姿儀出眾美貌不凡,陳君不是即將大婚,大王不如就借此機會,將那女子安插進陳王後宮。”


    “嗬,衛王還有這等心思。”將女兒培養為細作,恐怕也不是什麽正經出生受寵的女兒。“此女子可為我齊國所用?”


    “大王放心,微臣這便修一封手書叫人秘密送與衛王,這是保下他衛國且能報複陳君最好的方法。”


    “他培養此女原是準備做什麽?”


    “這……好像是準備獻給梁君,但也有一種說法……是要獻給大王您。”


    “哼。”清冷嗤笑自鼻間沁出,齊王摩了摩指上的血玉扳指。“秦愛卿看來又立了一功。”


    因為與衛國的戰事,陳王的大婚被延至臘月。


    期間衛國節節敗退,最後割還原就屬於陳國的嶧城,除卻大量財物賠償,還主動提出和親之策,以結良盟。


    陳逸將衛國公主賜給了錦王。


    陳謹十分不爽,直接拒絕。


    “四王兄此戰居首功,既然美人兒不要,可是有別的所求?”


    陳謹望著王座上的年輕男子,俊茂蕭蕭、儀態威嚴,顯然心情不錯。動了動唇,卻終是沒說出想說之話。


    後來這衛國公主被許給六王陳術,陳逸沒想到這幾個兄長他竟是沒一個能做得了主。


    得了消息的六王,在京中想了法的放縱,日日宿在聆仙閣。


    聆仙閣作為京中享名盛譽的紅樓,其中美人兒無數,名副其實的溫柔鄉。他沒權直接違逆聖意,逼著身旁的隨侍想出主意。


    如果說天下第一樓是沽名釣譽的達官顯貴愛好之地,聆仙閣就是敞開了門的做那皮肉生意。


    雖然衛國是戰敗和親,可他若是那放縱糜爛、性情乖戾、殘忍好色之徒,指不定叫那衛國公主生怯,至於不管逃婚還是求死,反正他能擺脫這個麻煩就行。


    果然眼線迴稟,驛館的衛國公主常差人打探王上行蹤喜好。陳逸年輕俊美、一國之君、高高在上,是女子都會動心。


    陳術樂於推波助瀾。


    “把她想知道的,都給她,對了,陛下的畫像也送去,做的隱秘些,別叫人看出來。”半躺在精致的地墊上,烘著暖爐,陳術暢快地飲了口酒,繼續吃特供的葡萄。


    從個人感情出發,他不想娶敵國公主,姬冰縈牽係著兩國邦交,日後陳逸若想借此找他難堪,他這個衛國快婿也隻能受著。


    “還有,”


    退到門口的隨從被叫迴來。


    “給本王盯緊這個衛國公主的一舉一動,有什麽風吹草動,第一時間迴稟!”


    “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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