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擁而眠,她倦軟地環著男人腰際。


    “言公子,你願意做小女子的人麽?”


    “你的人?”


    “嗯。”


    “願意做如何?不願意做又如何?”


    “若是願意嘛,”她溫柔撫過他的麵龐,細膩的棱角,“便可隨時與人家歡好。若是不願、便隻當作露水姻緣一場。”


    “你不打算嫁給我?”微啞的聲音陡然一冷。


    “唔好困……”她偎在他懷裏,困倦地合上眼睛,拿臉頰蹭了蹭他的頸窩,軟聲道,“言哥哥別置氣好不好?”


    “你心中、是不是還念著自己哥哥?是親哥哥嗎?”


    “言哥哥想什麽呢?阿紜怎麽敢與親哥哥做這種事?”其實她是敢的。當初不知道七哥與她沒有血緣,她還是無所顧忌地勾引他。


    “若是不願,雖然阿紜很喜歡,會有些不舍,可也不會糾纏你的唔……”


    話語畢,他忽然堵住她的唇,香甜的吻。


    “哥哥是要人家纏著你,是嗎?”


    “如果阿紜生命中遇到的第一個男人是你該多好。”


    他給她的是絕對的尊重與愛意。


    與以往任何一段都完全不同的體驗。


    假如當初她先遇到的是他,要嫁的人是他,之後的命運,會不會完全不同於現在……


    感覺命魂裏纏繞的線越來越多了。


    莫修染在院子裏攔住她,冷冷道:


    “別讓我發現你對主子有什麽不軌的行為。陳昭華。”


    震驚之後,是坦然相對,“你為何不告訴他?”


    “不管你有何目的,都不會得逞。”


    說罷黑衣少年越身離去。


    唐秋憐主動找到言府,不知道用什麽話說服了言夫人,居然收留了她。


    中秋節他帶她出去玩了盡興,看到兒子對這個女人如此寵愛,言夫人心中不滿。


    唐秋憐很得她的心,雖然同樣出身普通,她更願意這姑娘做自己的兒媳。


    看她對自己兒子一見鍾情,又知書達理,便留在府中,給她機會,爭不爭得兒子的心,全憑自己。


    至少不該讓陳雲華那個女人獨占著,讓她在其他王侯夫人麵前成為笑話。


    言青常年在外,甚少迴來。


    言夫人知道他故意如此,如今兒子仕途顯達是她唯一的盼頭。


    陳紜坐在水亭撫琴,那是她送他的別離。


    如今五哥也不會強迫他與相國家聯姻,他應當無後顧之憂。


    “言哥哥不必再擔心會被無端賜婚。”


    唐秋憐循聲而來,端著一盤糕點。


    “小女做了家鄉的點心,手藝不精,還望公子不嫌棄。”


    “言公子會喜歡這樣的女子嗎?”陳紜望著亭外之人,朝身後華服男子問道。


    她與言季都能看出她是帶有目的。


    “不必了,送去與夫人吧。”言季淡漠迴應。


    他最煩懷有目的接近他的女子。哪怕隻是單純喜歡他,他也討厭這種設計、步步經營。


    唐秋憐委屈擠出眼淚,淡施脂粉精心妝飾過的麵容,清麗明豔又透著素淨。若是生在後宮中,段位絕對不低。


    “不知秋憐做了什麽,惹公子如此厭煩,秋憐一定改正。”


    “看不出來嗎唐姑娘?公子已經心有所屬,姑娘不必耗費心神。”


    “姑娘說什麽呢?秋憐自知出生低微,不過是想好好伺候公子,報答公子恩情,絕不敢有他想。”


    果然難纏,諷刺她無自知了?


    陳紜迴身,朝亭中雅座上的人走去。在言季不解的眸子裏,她傾身覆住他的唇,舌頭靈活鑽入對方口腔,一顆一顆探過他的牙齒,勾著他與自己交纏。


    “怎麽辦,好喜歡言哥哥啊。”


    “你、你們……你這個女人……”


    唐秋憐震驚於自己看到的這一幕。


    對她冷若冰霜的男子,卻任由另一個女人這樣勾引他,況且這個女人還沒她好看,匪夷所思不足以表達她心中落差與不甘。


    “唐姑娘不知道、公子就喜歡有缺陷的麽?若是真想公子看上你,不如……自毀容貌如何?”


    “雲兒。”


    言季不滿於她這樣蠱惑人心。


    況且他根本也不是喜歡有缺陷的。


    他叫她、雲兒?如此親昵……真叫人嫉妒。


    “秋憐告退。”女子淚水漣漣地跑開。


    她轉頭邀功。


    “方才舉動,以後在外麵不許再有。”


    她偏要觸他的逆鱗。


    抱住男子的腰,朝他撒嬌,“為何不能有?喜歡言哥哥,與你在一起的時候,就是想要親親抱抱。”


    “雲兒……”


    “好啦言哥哥,逗你的嘛。”她鬆開他,“言大公子儀禮周爽,高雅之操超群出世,小女子豈敢攀附?”


    “小東西,你這是諷刺誰呢?”


    她展顏一笑,拉著他道:“說好了今日去葛家商鋪挑綢子,言哥哥不許食言。”


    表麵上,他們是去買綢緞,實際是查探葛喚之遇刺前夕的線索。


    葛喚之的商鋪原本應當在他身亡後就倒閉的,裏麵被人翻得亂七八糟,包括葛府也是同樣情形。


    言季安排人接手,讓這裏運作如往。


    一方麵是擾亂敵人視聽,一方麵是想引蛇出洞。


    果不其然鋪子昨日就遭了賊,貴重物品皆未遺失,他們故意放的一卷密信卻沒了。


    那信封上塗有特殊香料,隻要接觸過,用尋蹤蝶就能找到。


    冷耀運用自如的銀蝶之術,她苦苦求著他學了半年才略會皮毛。用來尋人倒綽綽有餘。


    “言公子打算怎麽報答人家? ”素手纖展放出銀蝶,她輕抬眼角撩向身側男子,笑容明動。


    言季聲舒沉道:“你想要什麽?”


    “一起圖謀齊國如何?”


    “雲兒、你到底為誰做事?”他查不到更多關於她的訊息。去到她口中所說的溧陽,那兒隻是一片被山賊洗劫又遭了洪災的廢棄村落,幾經打聽,當地也確實曾有一個陳姓富商。


    她說賣身葬父那段,屍首是假的,自身經曆都是真的。為此陳紜往前布了很長的局,任誰查起來也很難尋到破綻。畢竟葛喚之的謹慎,她不可能臨時起意。


    流落之後的她被齊國冷月大國師收留,卻被逼迫做許多違背本心的事情。


    這一段讓言季有幾分心疼。


    因為她說的時候梨花帶雨,嬌花弱柳。


    “阿紜原本也是蜀人,流落他鄉,身不由主……”


    這樣的成長背景下,絕培養不出她現今這樣的心胸見識。


    言季不知該不該信,該不該就這樣壓下疑慮,隻要安安穩穩與她共白首就夠。


    “人家自然是為言哥哥了。”她澄澈炙熱地望著他,“齊國富強不止在於國土麵積,齊政有許多值得借鑒之處,言哥哥若是願意,可整理上表與蜀王,在蜀國推行,必定對百姓大有裨益。”


    減輕賦稅,對貴族的衝擊極大。


    單這一條,就讓言季猶豫再三。蜀王雖好色,但也心仁,隻是他背後操縱朝堂的太後,不是那麽容易對付。


    當初陳逸推行此令,雖贏得了大片民心,卻遭遇舊權貴勢力觸底反彈,差點兒遭遇刺殺。花了許久的精力,才得今日昌盛太平天下。


    陳國就是前車之鑒。


    蜀王畢竟沒有陳君年輕氣盛、那般果決殺伐之抱負。


    至於這些政令,皆是二哥整理出來,根據蜀國國情加以改進。


    她拜托二哥的事情,他總是不計緣由地滿足。


    “二哥隻怕你涉險,九妹,務必珍重。”


    而這個東西,不能直接給五哥。需經由妥善順理成章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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