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看著一臉不情願的少年,心裏突然升起了捉弄的念頭。


    她擺了擺手,一副妥協的樣子,“好吧好吧,以後不叫你大名了。”


    少年眼裏隕落的星辰似乎又重新飛入了天際,他滿臉期待地看著女孩,還沒來得及開心,卻見女孩狡黠地笑了笑。


    女孩站起身來,捶了捶有些麻木的腿,道:“以後,我就叫你杜大哥吧,標誌性強又好念。”


    說罷,她哼著歌謠,一蹦一跳地朝著農場外走去,隻留下一個笑容皸裂的少年。


    隨後幾天裏,女孩變得格外熱情,開飯前總會提前一會去到杜桉睢家裏。


    “杜大哥!李叔,準備開飯了,你們快來!”


    每到此刻,杜桉睢的臉色就像吃了蒼蠅般難看,而女孩在見到她想看的景象後,便會滿意地離開。


    “好一個杜大哥…我一個八歲的少年,哪裏擔得起她這般稱唿,我哪有怎麽老?”


    李航裴強忍著笑意,略帶安慰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公子,安家的小丫頭一向如此,她就是愛鬧了些,除了喜歡整人也沒什麽不好的,屬下瞧著還蠻可愛的。”


    少年冷哼一聲,神色緩了緩,“罷了罷了,我好歹比她大些,就不同她計較了,走了李叔,我們去吃飯。”


    自從杜桉睢入住田江村後,安家人吃飯時便多了不少樂子,看著兩個小娃娃在飯桌上聊得投緣,大人們也跟著開心。


    吃完早餐後,安如一跟著家人去了田地裏,之前種的那些幼苗現在都長得鬱鬱蔥蔥的,給村裏添了不少生氣。


    這裏即使不下雨,也一直有地下河流經過,所以隻要勤快挑水澆灌,對於植物來說,倒也算水分充足。


    再加上日照時間長,土地肥沃等外在因素,棉花的長勢極好,壞就壞在,地裏的雜草也長得很好。


    所以時間一到,就需要進行鋤草的工作。


    為此,安敬銘還特意為小家夥們製定了幾個縮小版的鋤頭。


    杜桉睢閑的沒事幹,每天都跟著安如一往地裏跑。


    一來二去的,他也漸漸學會了不少幹農活的技巧。


    因為安如一的幾個哥哥還在學堂念書,沒法一起來鋤草,所以杜桉睢就拿了一把他們的鋤頭。


    大人們分別去了其他地裏鋤草,而這塊麵積小些的就就留給了兩個小孩子。


    安如一拿起她的小鋤頭,乖乖地蹲在地上挖土,在雜草的根部露出來後,再用力將草連根拔出。


    許是因為她人太小隻了,做起這些事情來就顯得很費力。


    杜桉睢都沒眼看,他一把將蹲在地上的小娃娃揪了起來,隨後指了指旁邊早已準備好的凳子,聲勢盎然道:


    “就你這小身板,根本就不適合幹活,你還是乖乖在凳子上坐著吧,這塊地我包了!”


    安如一被對方的氣勢所震撼,就這樣被按在了凳子上。


    杜桉睢這人是真能處,有事他是真的會上。


    將女孩安頓好後,他擼起袖子,連鋤頭都沒拿,直接用手去拔草。


    說來也怪,對安如一來說極為困難的事,在少年那裏好像都不叫事。


    而且他能直接將雜草連根拔起,基本不會出現那種拔草留根的情況。


    安如一被對方的一係列操作所折服,心裏升起來了幾分敬意。


    這孩子年紀不大,但是身手卻極好,倒是有幾分真本事。


    作為一個心裏年齡已經二三十的人來說,在看著這種又能幹又肯吃苦的小娃娃時,完全做到沒有慈愛之心是不可能的。


    所以當安如一用著自以為慈祥和藹的笑容看著少年時,對方似乎被嚇了一跳。


    杜桉睢走到她身邊,然後俯身盯著她,眉頭皺起,


    “你這是什麽表情?看起來特別像那種被邪魔附身的傀儡。”


    安如一本來很好的心情被他這一番說辭所擾亂,她忍不住開口大罵:


    “你才被邪魔附身了呢?我那是正常的笑,你不是老說我兇巴巴的嗎,難得對你笑一下,你居然還說我是妖怪?”


    這樣大大咧咧,咋咋唿唿的人才是他認識的那個人嘛,少年滿意地笑了笑,然後又繼續去幹活,留下了一臉莫名其妙的女孩。


    杜桉睢的行動能力極強,再加上這塊地不大,約莫過了一個半個時辰,他就將地裏的雜草全部清除幹淨。


    安如一毫不吝嗇地豎起了大拇指,“可以啊你,動作真快,比我爹爹還要快上不少,你是天選種地之子吧,要不你幹脆改行吧,來我們家幫我們種莊稼,也算是是為國家的糧食做貢獻了。”


    杜桉睢的眼角抽了抽,直接無視她那奇奇怪怪的發言。


    他身份尊貴,家人健在,怎麽可能真的去種田,他要是真去了,他母親怕不是要被活生生氣死。


    隻不過這些話現在還不能和這個小丫頭說,不然他也不至於過得如此苦逼。


    帶著記憶迴到年少之時,對他來說,也不知道算好事還是算壞事。


    他知道今年冬天會很冷,知道小姑娘能撐過這個冬天,也知道她會在明年的夏季迴到國公府,然後開啟她悲催的一生。


    他其實也沒什麽特別大的理想,以前的他想在有生之年遊遍大江南北,現在卻隻想讓他的女孩遠離那些紛爭。


    他希望她能一直像現在這般,無憂無慮地在田間快樂地過完一生,而不是獨自死在那孤獨冰冷的囚籠之中無人送行無人關心。


    前世她的死到底是成了他解不開的心結,他不願她再重蹈覆轍,所以才會不顧母親的阻攔,隻身來到了這個偏遠的鄉村。


    見少年沉默了許久,安如一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杜桉睢迴過神來,隻見女孩小小的手正緊緊地拽著自己的衣角,眼神中似乎有些困惑。


    “杜桉睢?你怎麽了?為什麽走神了?你在想什麽?”


    少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角,似乎不知道如何去迴答這個問題,“我…”


    “我知道了,你不會又在想念我家的肉包子吧!這是不對的!現在是工作的時間,你怎麽可以想著吃呢?我們明明才吃飽早餐沒多久啊!”


    安如一鬆開了少年的衣角,雙手叉著腰,看起來十分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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