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也就是因為安如一祖父失蹤的緣故,村裏那些看安老太不順眼的人也漸漸消了聲,甚至還會時不時來關懷一下安家孫子輩的小家夥們。


    見安如一走神,杜桉睢好奇地湊到了對方跟前,然後彎著身子直勾勾地盯著她。


    等她迴過神的時候,被眼前那張放大的臉猛地嚇了一跳,然後不受控製地後退了幾步。


    懷裏的小貓似乎是對安如一的一驚一乍感到不滿,懶洋洋地叫了幾聲表示抗議。


    杜桉睢被小貓所吸引,他指了指小家夥,似乎有些新奇,“你家養的?看起來倒是圓潤的很。”


    安如一摸了摸小貓柔順的毛,略帶幾分得意,“這可是我親自養的小貓咪,它吃好喝好的,每天吃了就睡,睡醒了又吃,平時也不喜歡運動,自然會胖些。”


    “我覺得這小貓與我甚是有緣,你要不要考慮賣給我?”


    這…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安如一想了想,隨後將貓一遞,


    “看在你是我家合作夥伴的份上,我就直接送給你了,不收錢。”


    少年略微驚訝了一下,“你就這樣送給我了?我還以為你很喜歡貓,會舍不得給我呢。”


    女孩歪著腦袋,似乎有些不解,“你哪裏看出我喜歡貓了?”


    杜桉睢指了指女孩懷裏的小胖貓,道:“我瞧你一直愛不釋手地抱著它,便以為你很喜歡它。”


    安如一戳了戳在懷裏躺得十分安逸的小貓,道:“我抱著它是為了取暖的,要不是它身上暖暖的,我怎麽可能抱著一個這麽重的家夥。”


    似乎是聽懂了主人的嫌棄,小貓不滿地叫了兩聲。


    知道了杜桉睢準備入住田江村後,安如一就失去了打聽的興致,再加上外麵風大,還有些涼,沒多久她就跑迴家了。


    女孩走後,杜桉睢陷入了沉思。


    為什麽她會不喜歡貓呢?明明那個人送給她的時候,她很開心啊。


    而且,她離開田江村後,也養了很多年的貓,但是現在來看,她似乎也沒有特別喜歡養貓。


    抱著貓隻是為了取暖,這倒也是她能幹出來的事。


    杜桉睢按了按眉心,眼神中帶著幾分疲憊。


    識趣的李航裴在杜桉睢和安如一開始談話後就默默走遠了。


    現在看那女娃娃離開了,才敢走到杜桉睢身邊,見少年神態不佳,李航裴連忙開口,


    “公子,可是昨夜沒休息好?”


    杜桉睢看了一眼遠處的房子,道:“沒事,不過是昨晚做了一個噩夢罷了。”


    他又夢到她了…


    在那座冰冷的宮殿中,她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趴在桌子上沒了生氣。


    當宮人通知他辰妃歿了之時,他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


    等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宮中時,隻看見她臉色蒼白地躺在了冰棺之中。


    那時的段景帆正忙著對付陳聞垣,所以還沒來得及安排她的後事,隻是讓人找了一副普普通通的棺材將人蓋住。


    他不顧宮人阻攔,直接開了館,他將那個毫無生息的女子抱在懷裏,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溫度,他滿眼通紅,帶著幾分哭腔,


    “誰幹的?段景帆不是說過不殺她嗎?為什麽她現在卻躺在冰冷的宮殿中?”


    蘇公公哪裏見過這場麵,立即帶著宮人跪下,“咱家也不清楚啊,隻知道娘娘飲下了毒酒,亡故於初十的深夜。”


    “毒酒?誰賜的毒酒?”


    他雙手微微顫抖著,險些壓不住心裏的怒火,心裏有一頭野獸在叫囂著,想讓他將這裏的人全部殺掉。


    蘇公公顫抖著身子,將頭伏得低低的,“還在查。”


    蘇公公畏畏縮縮地將之前裝有毒酒的杯子呈給他,道:“這是今早送飯的宮女在娘娘手邊發現的杯子,太醫鑒定過了,杯子裏之前裝有毒酒,與娘娘所飲吻合…”


    蘇公公越說越小聲,深怕眼前的祖宗將他扒皮抽筋了去。


    他望向周圍那一圈跪在地上的宮人,看著他們因為害怕而渾身發抖的模樣,聯想到女子也曾彷徨過,心裏頓時升起了幾分無力。


    她之前被遷怒降罪的時候,是否也如這些宮人般害怕呢?不,她或許會多幾分絕望吧…


    “她離去之前,可有見過誰?”


    蘇公公不敢隱瞞,立馬道:“娘娘請求陛下去見她,陛下去了,後來貴妃娘娘也來了一趟…


    不過貴妃娘娘隻是說了幾句話就走了,太醫那邊說,辰妃娘娘應該是自盡的…”


    蘇公公不說還好,這一說,他更生氣了。


    “她怎麽可能自盡?她素來愛惜自己的小命,平日裏拚了命的想要活下去,她怎麽可能自盡!”


    他滿眼冰冷地看著蘇公公,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蘇公公欲哭無淚,隻能跪下地上祈求上蒼垂憐,莫要讓自己死於非命。


    他壓了壓心裏的怒火,隨後看著懷裏閉目安詳的女子,感覺心裏空空的,似乎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不見了。


    他將頭埋在女子身前,竟直接哭了起來。


    宮人們不敢阻攔,也不敢起身,隻能在地上跪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漸漸迴過神來,他將她抱起,感受著她留在這世間最後的軀殼。


    懷裏的人抱著毫無重量,像個輕飄飄的棉娃娃一樣,他看著她消瘦的臉龐,眼淚不受控製地流出。


    “你怎麽…怎麽輕了這麽多,段景帆是不是虐待你了?你告訴我,我幫你報仇好不好…”


    懷裏之人沒有迴應,他強壓著心裏的情緒,輕聲道:“沒關係,我帶你迴家…”


    他忍著淚水,抱起他最珍視之人,在眾多宮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地將她帶離那個沒有人煙的宮殿。


    四月十一的正午,豔陽高照,溫風和煦,春迴大地,鳥語花香,昔日熱鬧的宮殿外盛開著無數的鮮花,似乎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但那些東西,似乎都與那個淒寂離開的背影無關了。


    盡管有無數宮人阻攔,他最後還是將女子帶出了皇宮,讓那人離開了那個囚禁了她一生的牢籠。


    段景帆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在夜裏拿到了關鍵證據後,當晚就派人圍了國公府,現在已經徹底解決完陳聞垣的主要黨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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