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孫之翰跑來抓住孫承宗的衣服問道:俺姐姐迴來了沒有?她有沒有帶迴姐夫來?俺要吃喜糖,快給俺吃喜糖!俺要姐夫!孫承宗被孫之翰的問話,給難住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自己的這位小孫子。雖然那老道向自己下了保證,紅鸞小姐這次迴家,定然會帶迴佳婿來。但是孫承宗心裏依然害怕,畢竟紅鸞小姐,這克父克母克夫克子的名聲已經傳了出去。故而她的姻緣一事,就成了孫承宗心頭,難以放下的一塊心病!現在被孫之翰一問,孫承宗頓感頭大如鬥!


    孫承宗低下身子,好生的勸慰了一番後,才將自己的愛孫孫之翰,給糊弄了過去!他看向老道說道:你看看你這副模樣,像不像騙吃騙喝的假道士!如何談得上是一位道法高深的道長?還談道法自然,我呸!我孫愷陽可不聽你忽悠了!


    那老道一身道袍,十分破舊,有的地方都打了三四個補丁,年齡看麵相大約有50多歲,十指修長且似鷹爪!人很瘦,長臉小眼,高鼻子,大嘴巴,一雙招風耳,胡子八寸長,咋看也不像一個得道的高人!倒像一個賴皮鬼!


    老道一聽大怒,左手一拍桌子罵道:孫愷陽,孫稚繩,你個老匹夫!本道爺,混吃混喝,你他娘的放什麽狗臭屁!當年你進京趕考,道爺我就算準你高中,結果怎樣?你高中第二名!你做官任編修,道爺我說你會當閣老!結果又怎樣?還不是你高興的去任職!道爺我又說,過幾年你就得辭職還家,結果又怎樣?孫銓當時趕考,道爺我說會考中!任職山東!結果又怎樣?孫珍前往會考,道爺我說考不中!去了白搭,結果又怎樣?紅鸞探親散心,迴家必帶迴佳婿!本道爺說了,這事也定了,誰也改不了?騙吃騙喝,你也說的出口,你個老匹夫!就是再讓你做會閣老,就你那臭脾氣,你還得辭官!


    這時,孫承宗的二兒子孫珍,正邁步走了進來。他聽到自己的父親孫承宗,可能再次會被啟用時,他頓時兩眼放光,一把拉住老道說道:道長息怒,道長息怒!您剛才說家久還能再次被啟用,可是真事?還請道長為俺解惑!


    老道咧嘴一笑,說道:你個小兔崽子,在這裏等著我呢?是,他孫承宗會在任高官,但是還是會辭官的!因為他那臭脾氣,會再次害了他自己!他本是東林黨人,卻又看不慣東林黨的所作所為!加之他所帶領的手下將軍,皆是一群貪生怕死的草包!手下人辦錯了事,他必受牽連! 這就是他為何辭官的原因!


    孫珍聽到這裏,卻高興的說道:道長,您喝酒,您嚐嚐這味道如何?老道聽完勃然大怒,知道他的鼻子,罵道:味道如何?你他娘的不會自己嚐嚐嗎?這還叫酒,這他娘的就是泔水!糊弄誰呢?孫珍一聽,臉色頓時白了一下。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同時他也知道了這酒的好壞。這酒確實不是好酒,隻是普通的水酒而已,他不明白自己的父親大人,怎麽會拿這種普通的水酒,招待這位活神仙!


    他掩飾一下尷尬,笑著說道:道長莫怪,道長莫怪!今日家中的存酒已然不多。這壇子酒,可能是家中的仆人拿錯了!這樣吧,道長,小子親自去拿一壇過來,您嚐嚐如何?


    那老道這才笑容滿麵的說道:下麵的傭人也真是的,這好酒怎能與這甘水摻在一起?這不是糊塗嗎?能不拿錯嗎?行,你快去拿吧,本道爺在這裏等著!孫珍忙抱拳一禮,轉身就去拿酒去了!


    那老道看著去抱酒的孫珍,臉上露出了可惜的表情!他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啊!唉,這小子還是太執著了!


    孫承宗看了一眼遠去的二兒子孫珍。也跟著歎了一口氣,說道:這老二還是放下不了會考一事啊!科舉之毒中的太深了!他的壓力也太大了。他大哥,如今在山東做縣令!而他隻是一名舉人, 這讓他如何能夠甘心?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東林黨及其爪牙如何會讓他高中,畢竟他可是我孫承宗的親兒子!老二能夠中舉,己是不錯了!他這輩子,隻能做個舉人老爺了!唉!這正是:


    老道吐槽酒不真,孫珍陪笑意深沉。


    轉身離席取酒去,二人皆言中毒深。


    那老道看了一眼孫承宗,並沒有接孫承宗的話。反而是拿起了筷子,品起了菜。盤子裏的白菜燉豆腐,就像是美味佳肴一樣,讓他不時吧唧嘴兒,表示這菜做的十分可口!


    孫珍抱著一壇子美酒,邁步走進了餐廳!孫珍笑著起開酒,將酒壇遞給了老道。那老道也不客氣,揭開酒封聞了聞,笑著說道:好酒好酒啊!!說完,舉起壇子,自己咚咚咚就灌了兩口酒!


    孫珍也是忙坐在老道的邊上,開口說道:道長,孫珍愚鈍,想問你一下,俺父親大人,何時會被聖上啟用!還請道長明示!老道斜著眼睛,看了孫珍一眼後開口說道:這是你操心的事?操心這老匹夫的事,對你沒好處!如果你操心這老匹夫的事,那本道爺告訴你,你還是立刻打消主意的好!如果你是操心自己的事,那麽本道爺告訴你,你這輩子永遠也中不了進士,隻能是一個舉人到頭


    孫珍聽完後,頓時傻了眼!他雙肩一踏,雙手放在桌子上,麵無表情,嘴裏卻嘟囔著說道:老天不公啊,老天不公啊!想我孫珍,那一刻不用功讀書,如何中不了這進士啊?老天何其不公啊!


    孫承宗看著自己兒子失態的模樣,心裏也是萬分心痛,他咳嗽了一聲後,開口說道:老二,你可是失禮了!還不快些退下去,呆在這裏丟人現眼。我孫家的家規,你小子可還記得!還不立刻退了下去,還呆在這裏幹什麽?


    孫珍像是沒有聽見,仍然傻傻的坐在那裏。老道見狀,卻是笑了笑,猛然端起杯中之酒,一口喝幹,放下後,自己又再次倒滿。他笑著開口說道:看在你給本道爺,拿來一壇美酒的份上,本大爺送你一份前程!你去參軍入伍吧!科舉你永遠也中不了進士!投筆從戎,你到時可以做到位極人臣!好了,滾吧!


    那老道一說完,剛才像個呆子的孫珍,立刻恢複了精神麵貌!此刻,他雙目再次放光,舔著臉對老道說道:道長,我孫珍真能做到位極人臣嗎?那老道好像沒有聽得見孫珍的話,孫珍再次小心翼翼的問了一遍,老道還是對他置之不理!孫珍無奈,隻得站起身來,對著老道一躬到底,然後又對著孫承宗一躬倒地,開口說道:道長,父親大人,剛才孫珍有些魔障了,還望父親大人,道長不要介意!孫珍身體有些不舒服,這就告辭了!


    說完,孫珍也不等待二人答複,轉身離開了孫家飯堂!


    孫珍一離開,老道放下手中的筷子,再次將杯中之酒一口喝幹。看了一眼孫承宗後,開口說道:行了,你這老匹夫,立刻將本道爺周圍的傭人,攆出去。本道爺吃飯喝酒還不用人伺候!


    孫承宗聽完後,搖頭苦笑,他看了幾名仆人一眼,開口說道:你們四人先退下吧,有事老夫會喊你們的!四名下人一聽,自己老爺都發話了,忙迴了個禮,便轉身出了孫家飯堂。


    此時的孫家飯堂內,隻剩下孫承宗和那位道長。那老道看了孫承宗一眼後,開口機笑道:孫凱陽,你個老匹夫,你還想為你的皇帝陛下盡忠嗎?本道爺說了你多少次了,你個老匹夫就是不聽,你還真要把你全家的人帶上,與這朱明王朝同榮同休不成!


    孫承宗聽完後,一句話也沒有說,他一把抓過酒壇來,給自己倒了一大杯。然後抓起酒杯,一口將其喝幹!那老道見狀,苦笑了一下,開口繼續說道:算了,人各有誌,本道爺再也不勸你了!不過,你孫凱陽不為自己考慮一下,你也要為你的家人,考慮一下吧!你真以為你眼中的大明王朝,真能千秋萬代的傳下去!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孫承宗仍是沒有說話。剛才那口酒喝的有點急,他年齡大了,被嗆了一下,連著咳嗽了幾聲後,他抓起筷子,夾起了一口菜,放入嘴中,慢慢品嚐起來。老道見狀,頓時被氣的兩腮顫抖,說話哆嗦!


    孫承宗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滿杯後,小口的品起了酒,也不失給自己夾幾口菜吃!那老道看著他,吃的悠然自得的樣,老道也是一句話未說!而是跟著吃起了飯!


    兩刻鍾後,二人仍是你吃的,我吃的。二人相視一笑,像是重新認識了一下,二人看的都是十分仔細。


    那老道生氣的繼續說道:孫愷陽。不是本道爺心疼你!而是本道爺不願自己的老友,就這麽愚蠢的沒了!你說你,要給自己心念的朱家王朝盡忠,你拉上你一家人算個什麽事?本道爺看你是讀書讀傻了,根本不知道天下百姓的重要性!這正是:


    老道痛罵孫承宗,自斟自飲勸言中。


    王朝興衰千秋事,天下百姓最為重。


    那老道見孫承宗仍是低頭不語,隻顧著自己吃菜喝酒,完全不搭理自己。他頓時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對著孫承宗破口大罵道:你孫承宗在遼東築城屯邊,保衛我大明百姓不受建奴襲擾!可是你可曾想過,這築城修善要花多少銀子?朝廷一年養遼東的關寧鐵騎,又花多少銀子?想必你孫承宗不是不知道!那本道爺再問你一句。如今的一個親王,一年要領多少俸祿?大明皇親國戚的俸祿又能養活多少老百姓?而這大明朝一年又收多少賊稅?這大明的士大夫們,商人們可曾納稅一文?繁重的稅賦,逼得多少老百姓們妻離子散?又有多少老百姓,活活餓死?這就是你孫愷陽,效忠的大明王朝嗎?


    老道的最後幾句話說的非常重,孫承宗來菜的手一抖,手中的筷子,頓時落到了桌子上。孫承東搖頭苦笑了一下,將筷子重新拿了起來,夾了一口菜,放入口中,嚼了兩口後咽了下去,完全沒有剛才細細品味美味佳肴的神情!


    老道見孫承宗還是沒有開口說話,歎了口氣,說道:隨你去吧,本道爺不管了,不管了!隻希望你自己,莫要後悔才是!孫承宗這時才開口說道:老夫做官做事,曆來問心無愧!哪裏來的拿著全家的性命,給大明王朝殉葬一說?你這瘋道士,這種話在我孫家說說就罷了,難道你還要到大街上,去大聲吆喝嗎?我大明王朝又何時會亡了?胡說八道!


    孫承宗將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眼色不善的看向老道,他再次厲聲質問道:你這瘋道士,老夫問你,我大明真的會亡嗎?我大明真的打不過韃子嗎?我大明真的打不過陝西的那幫亂民嗎?老夫不信!


    孫承宗的接連反問,讓老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二人對視了一眼後,老道開口說道:孫承宗啊孫承宗,本道爺好心好意救你,你可倒好,竟然咒罵本道爺!那本道爺就告訴你,大明會亡!而且你要承擔大部分的責任! 從你孫承宗開始,這遼東的將門,就開始淩駕在朝廷之上,不受朝廷的節製!他們一個個殺良冒公,畏敵如虎,卻完全不將我大明百姓的死活放在眼裏!他們隻顧自己撈取銀子,養家丁,何時真正打過一場勝仗?


    那老道喝了口酒後,又繼續罵道:大明的士大夫和地方上的富商,不論他們開礦還是做生意,卻是從來不拿一文銀子的稅!而沒有地的普通老百姓,卻是被逼著要拿一大半的糧食,用來充做各種課間雜稅!遇到好的年景,他們還能夠活得下去,可是一遇到災年呢?他們是連口吃的都沒有,不反還等待何時?不然你以為陝西的農民暴動,會如此愈演愈烈,絞殺不盡嗎?不信你問問你自己的莊子裏,要收佃戶多少租子?


    孫承宗聽完後頓時啞口無言!他心中暗道:是啊!連吃的都沒有,不反還等待何時?難道等著活活餓死嗎?這大明到底是怎麽了?


    那老道看了孫承宗一眼,開口繼續說道:一個王爺所領的一年奉祿,歲支米五萬石!鈔貫!還有其他的絲綢,蜀錦,布匹等各種福利!鹽引和和茶葉都為他們準備好!這得頂多少老百姓一年的吃食!有一老童生做詩歎曰:


    課間雜稅猛如虎,百姓生活日益苦。


    皇親國戚無憂愁,士紳商賈樂哉舞。


    預知後事如何?請看下迴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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