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心思


    眼見著學院裏是待不下去了,李元宗幹脆和夫子告了假,跟著三弟李元宇迴了府。


    隻不過,不同於李元宇的樂見其成,他李元宗是帶著憋屈和怨恨迴府的。


    當然,即使是這般不甘不願地迴了府,李元宗也還是有著自己的打算。


    說起來,他是真沒想到他的這位四堂弟竟然還是個扮豬吃老虎的高手,這麽些年、竟就將滿府的人都瞞了過去。


    想起上次在祠堂裏、這位堂弟給他的感覺,李元宗有些憤恨、原來根本就不是他的錯覺。


    隻不過,李元宗也知道再追究之前的事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他要做的就是等這位堂弟迴來,自己該如何在眾人麵前與他演一出兄友弟恭的場景、以攻破外麵那些關於他們三房與大房之間不和謠言的同時、也向世人證明他們並未欺辱這位堂弟,至少他李元宗沒有、且關係還很融洽。


    至於堂弟李元寧會不會有可能不願意配合他,李元宗倒是半點不曾擔心。


    一來,他自覺自己與這位堂弟從未有過正麵衝突,甚至上次對方執意要去楚州,也是他一力促成。這四堂弟若是還有那麽一絲一毫地懂得知恩圖報,就不該迴絕他。


    很明顯,此時的李元宗完全忽略了自己之所以促成李元寧去楚州的原因,而是堅定地認為若非自己,這位四堂弟根本不可能有西南之行的那些經曆和收獲。


    二來,所謂打斷骨頭連著筋,再怎麽說一筆也寫不出兩個李字。他們是一家人,他的名聲不好了,那他李元寧的臉上就好看了?所以,哪怕這位四堂弟有什麽不滿和不悅,李元宗覺得他也得給自己忍著。為了家族的名聲,很多人心裏即使再是不願、不是也都表現出一種骨肉情深的場麵嗎?


    當然,李元宗的這個想法,也得虧李元寧不知道。否則,她怕是會直接用行動來證明自己是不是會忍著;順帶噴他一句:要自己忍著心中的憋屈和不爽來陪你們演戲?這臉是真大!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雖然承認李元寧的能力,李元宗卻絲毫不擔心李元寧會壓他一頭,哪怕這位堂弟有袁家那樣的背景和白伯爺這樣的外公,他也認為李元寧不會有太大的發展空間。


    究其原因是他的這位堂弟有一位不守婦道、並被人當場捉奸的母親。世人都講人情傳承,官場亦如是。一位名聲敗落的母親,便是兒子成長路上的絆腳石。這是他李元寧的短板、卻是他李元宗的底氣。


    然隨著消息的傳播、聖旨的下達,李元宗開始恐慌。他不敢相信祖父竟然會為了李元寧、在金鑾殿上大殺四方。


    這誠然有司天監監正祖父頭銜的誘惑,那是不是也說明在祖父的眼裏,四堂弟李元寧的價值利益要遠勝於他這位候府的嫡長孫。最主要的是,陛下竟然還應允了。


    沒有人知道當李元宗得知聖旨發往西南時的心情。那個自己一向看不起的四堂弟,那個一向遊手好閑、不務正業的四堂弟,那個他們眼中爛泥一樣的四堂弟竟然繼任了司天監監正一職!


    怎麽可能?他李元寧真有這般的本領?還是背靠袁家這棵大樹…就是這般的近水樓台?


    還有,朝廷選官竟是不在乎對方…母親的名聲了嗎?


    無數的念頭衝擊著李元宗的腦海。他甚至還想到:若是連祖父都公然支持李元寧了,那這宜寧候府的爵位是不是也要跟著易主。


    要知道,一直以來,宜寧候府世子之位都被認為是他們三房的囊中之物。


    甚至在李元宗的眼裏,白景堂八年前的那份主動放棄宜寧候府世子之位的聲明,也變得不確定起來。


    雖說白景堂一言九鼎,可巨大的利益麵前,李元宗可不認為他會不動心,說不得幹脆選擇忽略。


    這一切當然是李元宗一些自以為是的想法。


    事實上,如果可以,白景堂更希望李元寧能斷了和宜寧候府的關係。因為相比較而言,這宜寧候的爵位和府裏的家當怕是都抵不上那些人可能帶給李元寧的麻煩。


    與其讓這樣一群附骨之疽拖李元寧的後腿,白景堂認為還不如斷了的好!


    但目前的情形顯然不能。這一點,但從李振風的態度上可見一斑。


    至於這個候府爵位!嗬,一個沒有實權的侯爵很了不起嗎?搞得誰在乎似的!


    李元宗心裏焦慮,卻沒有顯露出來,因為他知道這府裏有人比他更急、且更有手腕。他的祖母趙氏肯定不會袖手旁觀,更不會甘心多年的付出付之東流。


    隻是他的等待還沒有結果的時候,晴天霹靂卻是接踵而來。


    他們先是被全京城百姓連追帶打、最後又被這些人圍堵在府中進出不得。也是這一次,李元宗真正意義上領教了他的這位四堂弟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和名望。


    但,這顯然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安平長公主為白氏討要的說法。


    宜寧候府門口,滿眼的京城百姓、當年的相關人證,他們三房就像是一群被被當眾扒光衣服的妓子、無處遁形。


    事情的最後,李元宗是怨恨的,怨恨自己的母親當年為什麽要陷害白氏,或者既陷害了白氏、又為什麽要留下這麽多的馬腳?為什麽不幹脆做幹淨點、還留下那樣的證人?


    尤其後來,麵對著周圍人那些嫌棄和憎恨的眼神,李元宗幹脆恨小趙氏為什麽還要那麽蒼白地辯解?為什麽不幹脆一頭撞死在府門前、以證清白?


    李元宗也不知自己怎麽了。那一刻,他的這種想法是那樣的清晰和強烈。他知道此時全京城百姓的眼中、他的母親是個品德敗壞的人。


    完了、全完了!他的人生、他的學業、他的仕途、他的未來,全完了!沒有呈現在四堂弟身上的報應,因為自己的母親,全報應在他身上了!


    看著人群中,兀自哭泣著、卻怎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的小趙氏,李元宗心中是說不出的恨。若不是顧及著周圍的人群,他真想就那樣地大吼出來!


    去死!你怎麽不去死?當著全京城百姓的麵一頭撞死啊!好歹還能給自己留下一絲體麵的同時,也給他這個兒子留下一絲底氣。


    看,我的母親都以死自證清白、或者以死謝罪,你們還想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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