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粒石子投入大海,湘王的謀反除了在潮州蕩起了細微漣漪外,並沒有對百姓造成太大的傷害。


    相反的,隨著湘王府的倒台,各項不必要的苛捐雜稅的取消,許多新的政策及新物品的推出,西南百姓的生活反而越來越好。


    首當其衝的便是那雪花鹽,價格便宜不說,還色正味純。最主要的是,雪花鹽中那股淡淡的、海藻的清香,簡直讓西南百姓愛不釋手。


    有了這種鹽,誰還會再吃之前湘王府、出產的那些色暗味苦、又價格離譜的鹽?


    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李立等人就在百姓們夾道歡迎的盛情中、穩住並拿下了潮州的大部分市場。


    如今的西南,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隻除了李元寧和徐景雲失蹤的事。


    也許是這件事太過於令人吃驚,盡管白敬律之前已經下了封口令,但坐在家中安胎的李元思還是知道了。


    多年心願一朝達成,丈夫的身體、也真如袁宿所言一日好過一日。


    這段時間,李元思的日子簡直可以用愜意和舒適來形容了。


    要真說有什麽不如意的地方,那便是府裏從上到下的那種過度重視、謹慎,甚至過分的小心翼翼。


    大多時候,李元思都懷疑自己在他們眼裏是不是就是個瓷人。


    平日裏根本閑不住的人,如今眼瞅著自己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碰,李元思覺得自己都快被自己無聊哭了。


    少奶奶的感受,楊府裏的人哪裏看不見、猜不到?


    隻是,他們不敢大意啊!


    開玩笑,他們楊府十幾年沒添丁了,如今少奶奶的肚子好不容易有了動靜,他們怎麽敢怠慢?


    沒見著,夫人連傷重的大爺都不怎麽關心了嘛!每日起來第一句話,必是“少奶奶那邊可還好?”


    不過,考慮到孕婦情緒波動的問題,下人們便聽從夫人的命令,在大爺的屋子裏、再添置了一張新榻。


    好歹,兩個如今都需要看護和照料的人,也能多些交流,不至於這日子太過無聊。


    想著自己以前一直忙於公務,難得有這般的時間可以陪著妻子,楊靜寬倒是難得的耐住了性子、陪著李元思聊家常。


    說來也奇怪,平日裏,兩人難得一處說話時,那是覺得腦子裏有說不完的心裏話。


    而如今,等到二人整日裏在一處時,竟是沒了以往的那般心思。說的最多的,反倒是關於李元思肚子裏的孩子及李元寧的事。


    而每次,見到自家妻子隻要提到自己的那個小舅子,臉上的那種與有榮焉的自豪,及後麵少不得的幾句嘀咕。


    “…也不知在忙什麽?”


    “…竟是不知道多想著她這個二姐?”


    “…沒良心的臭小子,是不是忘了還有自己這個姐姐”等之類的話時。


    楊靜寬麵上笑著安慰的同時;心裏,卻是無不酸酸地感歎自己如今那搖搖欲墜的家庭地位。


    比不過妻子肚子裏的孩子就罷了,竟是也比不過自家的小舅子。


    當然了,大多數時候,對於自己的這個小舅子,楊靜寬還是很感激的。


    若不是他,袁先生哪裏會出手,自己此時又哪裏還有命在?至於,妻子肚子裏的孩子,就更不好說了。


    總之一句話,他的這個小舅子算是救了他楊家一家子的性命了。


    想著躺在床上的這些日子、自己聽來的事情,楊靜寬是徹底迷茫了。


    他對這個小舅子的印象完全停留在幾年前。


    那時候,妻子的二舅舅還在,白家正處於鍾鳴鼎盛的時期。


    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街上看見李元寧的樣子,楊靜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府那樣家教嚴謹的人家,竟然會養出自家小舅子那樣的人。


    那神態、那姿態,楊靜寬覺得若是那舅弟手裏再提著個鳥籠子的話,簡直就完完美美地詮釋了“紈絝子弟”四個字。


    當然,最令人吃驚的還是,舅弟的行為竟然都是得了白伯爺的默許的。


    而,整個白府所有人、包括嶽母那邊,對此,也都是一種順其自然、見怪不怪的心態和神情。


    怎麽會這樣?


    那時候的楊靜寬,覺得自己真是一點都看不懂。


    如今,這樣的想法,楊靜寬來的則更強烈。


    他是真的看不懂自己的小舅子,怎麽就從那樣一個無所事事、不學無術的人、成了如今人人口中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小“仙童”了?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麽就能於海暴中,一個不落地救迴二十幾個出海的少年?


    怎麽就能那般精準地預測湖寧冰雹、解決瘟疫的?


    ……


    以至於,不止一次,楊靜寬的心裏都會不由自主地冒出這樣的想法“我的小舅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的同時,心中,對於李元寧也多了幾分好奇。


    於是,房間裏,又多了個念叨李元寧的人。


    直到李元寧失蹤的消息傳來時,屋子裏的二人都有些迴不過神來,尤其是李元思。


    怔愣之後,李元思便覺得肚子好痛。請來大夫查看,果然動了胎氣。


    隨即,楊府裏便是一陣兵荒馬亂的忙碌。


    為了安全起見,管家還特地親自去請了袁宿過來。


    怎麽說呢?自從見識了自家大爺身體恢複的情形,管家覺得除了這位神醫、其他的大夫都不靠譜。


    得到消息的袁宿來的很快,一番醫治、安慰,總算穩住了李元思的情況。


    迴到自己的住處,一直跟著袁宿的袁定忽然開口道:“二哥,寧兒那孩子當真無礙?”


    如今的袁家,氣運衰敗的厲害,這個孩子就是袁家的希望和未來。


    他奉大哥袁寂的命令、不遠千裏來協助二哥,隻為保護那個孩子周全。


    而今,那孩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怎麽能不擔心?


    “坐吧!”抬了抬下巴,袁宿指了指一側的椅子、示意袁定坐下後,開口道:“目兒傳信給我,寧兒那孩子暫時無礙。”


    “噗”的一聲,一把揮開剛剛端茶給自己、此時被自己噴了一身茶葉的袁盱,袁定驚喜地抬頭看向對麵的袁宿道:“你說目兒?目兒給你傳信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十幾年了!目兒竟然主動給二哥傳信了。


    這說明了什麽?


    激動地握著雙手,袁定滿臉的歡喜。


    這是不是說明目兒已經原諒他們、重新接納自己袁家家主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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