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站起身的白敬律,顫抖著右手,對著白景堂,指著自己左手手心裏的白色粉狀物,道著:“這個…這個…竟然是…是…”


    莫名地看著兒子的這番舉動,本來一直悠閑地坐在那裏、嘴角含笑喝著茶的白景堂,忽然眯了眯眼,瞥了瞥那邊正一臉得意又期待地盯著這邊的李元寧一眼,猛地放下手裏的杯子,拈起一小撮放到嘴裏。


    頓時,如李元寧所料一般,白景堂也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可能是由於白景堂剛剛那一下子的份量實在多了點,所以,此時他臉上的表情比之白敬律,那是要豐富的多。


    一個沒忍住,李元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瞧著外祖父出手迅速的那一撚,本想開口阻止的李元寧都沒來不及開口,如今看著外祖父這忽然瞪大的眼睛及豐富的麵部表情,李元寧不厚道地想著:這怕不是齁的吧?


    察覺了祖父和父親的異樣,本想靜觀其變的白宜修也走過去,伸手撚了點放進嘴裏。


    隨即,祖孫三就全是一副被震驚住的表情、愣愣地站在那裏。


    “沒有一點點的苦澀腥麻的味道”半響,白敬律開口道。


    “不含一絲雜質,有種淡淡的清香”白宜修接著道。


    無視旁邊兩人的說話,白景堂拿起一旁的水壺,咕咚咕咚地喝了個盡。活動、活動自己的舌頭,待覺得自己的味覺恢複的差不多的時候,白景堂又小心地撚了一點點,放進嘴裏,閉著眼睛,砸吧砸吧幾下,終於喊出一句“好鹽!”


    隨著白景堂的話音剛落,三人對視一眼,隨即猛地同時轉頭,眼神火熱地看向那邊正含笑看著他們的李元寧。


    歪著腦袋,衝著正盯著自己的白家祖孫三,李元寧得意一笑:小樣,就說你們撐不了多久!


    果然,性子急一點的白敬律,立馬指著手裏的那一撮鹽,開口道:“寧兒?”


    看著那快把自己瞪出花的三人,李元寧有心想賣個關子,但看了看臉色略顯疲憊的幾人,終是沒忍心,直接開口解釋了一番。


    “是你自己帶著林小子、青小子做的?”白敬律驚訝地開口道。


    這不明顯呢嘛!李元寧心道,嘴上解釋道:“是請的宅子裏吳師傅打得工具,我再領著青子和林子做的。”說完,李元寧也補充道:“也是試了好多次,才做出這種的還可以的鹽的。”


    試了好多次?還可以的?這才幾天的功夫,能做多少次?這樣的鹽竟然叫還可以?三人頓時無語了。


    想想這兩年來,白景堂他們也曾想過製出好一點的鹽,斷了湘王府的進項。有段時間,白景堂更是親自領著人沒日沒夜地炒製,那才真的是試驗了無數次,好嗎?自然,最後都無功而返了,他們這才退而求其次,推銷起海魚來的。


    不過,想起那保存海魚的那個製冰法,幾人對於李元寧能製出這樣精細的鹽,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白宜修的心裏甚至冒出,自己的這個表弟還會些什麽的想法。


    看著這陶罐裏的鹽,白景堂不禁感歎,想不到啊,想不到啊!自己之前一心想要做出的鹽,竟然都叫鬧鬧做了出來,而且做得比自己希望的還要好。這個孩子、這個孩子,不動聲色間就做出了這樣大的事情。白景堂心裏默默感歎道:這樣的孩子,怎麽不叫自己驚喜。


    一邊的白宜修聽完李元寧的述說,還是忍不住懷疑地開口道:“這製作過程,真是那樣簡單?”


    眨巴眨巴眼睛,莫名地看著自家大表哥,李元寧:“……”不然呢?想了想,李元寧覺得自己剛剛介紹的那一套煉製精鹽的程序就算不複雜,也不能用簡單兩個字來形容吧?


    似乎看出了李元寧的疑惑,對麵的白宜修努力平複一下內心的激動,解釋道:“表弟可能不知,西南市場上的鹽都是用大火熬製而成的。為了防止技藝外泄,及一些其他原因,即使這樣的暑熱天氣,那些個鹽奴也是在封閉的屋子裏勞作。就潮州而言,哪年不得死上好些鹽奴。剛開始的時候,這些鹽奴都是那些犯了事的人充作的,再後來……”


    再後來怕是就拿好人冒充了。反正這些無良的當政者想怎麽欺壓、冤枉誰,還不是他們說了算。隻可惜,受累的還是百姓,李元寧恨恨地想到。


    所以,此時的李元寧也理解了為什麽大表哥會有那樣的疑惑了。相較於那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的鹽坊,自己這個生產出不知甩了對方鹽多少條街的工序,自然就顯得省事、方便、簡單了。


    見李元寧明白自己的意思,白宜修又忍不住地開口道:“表弟,你可真是…”說到這裏,白宜修停頓了下,似乎是在思索用什麽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感受,半響才接著道:“嗬,真是厲害。要知道這麽些年來,因為這食鹽的利潤實在可觀,多少人想一窺湘王府鹽坊的秘方,或者自己研究出比湘王府鹽坊更好的秘方,都一無所獲。”忍不住又看了看桌上的陶罐一眼,白宜修接著道:“可你竟然就這幾天的功夫,製出這麽好的鹽。這真是,說實話,剛開始看見父親倒在手裏的那一點時,我還奇怪這個時候,表弟哪裏弄來的雪,不想……”


    “不錯”一邊的白敬律忙也開口道:“咱們寧兒這是厲害”說著話,白敬律還仔細摩挲著手心裏剛剛剩下的那點鹽道:“瞧瞧這鹽,真跟那雪一樣。誰能想到這鹽竟然可以這樣白淨、細膩。父親?”說著話,白敬律猛地轉頭看向白景堂,兩眼放光地繼續道:“你說這樣的鹽一出來,那這西南…乃至整個”


    點點頭,白景堂揮手打斷兒子的說話,這真是個好事,對他們大大有利的好事。


    想著兒子剛剛的話,白景堂的手握成了拳頭,若是那樣,他們可是斷了湘王府的補給、動了他的根基了。


    背著手,繞是一向冷靜自持的白景堂,此時也難掩內心的激動,不過還是告訴自己:這可得用好了。


    吩咐白宜修立時通知各幕僚去書房後,白景堂走到李元寧的身邊,摸了摸李元寧的腦袋,隨即拍了拍,便走了出去。


    摸著被白景堂拍了腦袋的李元寧:“……”,雖說心裏知道這是外祖父對自己的肯定,可還是忍不住地嘀咕道:真是的,我又不是小狗。


    隨後,看著那走出去的三人,李元寧的嘴角因著白景堂的那份肯定,不知覺地揚了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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