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徐徐,煙火在高空綻放有如黃金鑲嵌的花朵,在夜空中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砰!砰!


    盧禹孟昂首仰望天空,驚訝於煙火的美麗,也驚訝它綻放的時間,從他剛到達餐廳就隱約聽見煙火升空的聲音,已經過了這麽久都還沒放完。


    問題是,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承諾,再絢麗的煙火終有施放完畢的一刻,一如逝去的時光永遠不再迴頭。


    盧禹孟搖搖頭,將視線調迴到地麵。天空總是遙遠的,伸手觸及不到想要的那顆星,還是迴到平地最安穩。


    拖著疲備的腳步迴家,他才剛拿出鑰匙,門就突然自動打開。


    “歡迎迴家。”江盈陽掛著不下煙火的燦爛笑容,站在門口迎接他,盧禹孟瞬間覺得好溫暖,有種迴到家的錯覺。


    “我迴來了。”這裏本來就是他的家,隻是突然間湧上他全身的那種感覺內陸一時也說不出來,總之就是很溫馨,仿佛她本來就該像這樣迎接他。


    “建勳呢?”他一迴來便急著詢問小朋友的狀況,江盈陽手指向樓梯,他立刻就知道她的意思。


    “在睡覺?”盧禹孟猜。


    “不知道。”江盈陽聳肩。“他從你的書櫃裏麵抽了一本幾何學上樓,他是真的看得懂,還是隻是做做樣子?”搞不清楚。


    “他是真的看得懂。”盧禹孟雲淡風清地答道,江盈陽驚訝到合不攏嘴。


    呃,好吧!這就是天才與凡人之間的差別,以後她再不敢懷疑小朋友的實力了。


    “今天晚上還好嗎,有沒有發生什麽事?”盧禹孟隨口問了一下江盈陽,順手鬆開領帶方便唿吸。


    “有。”他原本隻是隨便問問,沒想到江盈陽竟點頭。“你的前妻突然跑來按門鈴,說要帶走小勳。”


    “你沒讓她帶走建勳吧?”盧禹孟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前妻竟會挑這個時候上門搶小孩,都怪自己太不小心,讓她有下手的機會。


    “當然沒有!”開玩笑,她像是這麽不負責任的人嗎?“不過,你的前妻真的好兇,我跟她拉扯了半天,手臂都快被她扯斷了,最後還是多虧小勳咬了她一口,她才肯放手。”


    “她那個人真是……”盧禹孟不知道怎麽說他前妻,太難聽的話他罵不出口,但他真的已經受夠了她的行為。


    “你、你的手受傷了?”不期然看見江盈陽手臂上的抓痕,盧禹孟皺緊眉頭很不高興。


    “咦,我受傷了?”隨著他的視線,江盈陽總算看見右手臂上的三道抓痕,上頭還留著幹掉的血漬。


    “一定是跟你前妻拉扯的時候,不小心被她抓到的,沒事。”那個女人的指甲也該剪了吧?竟然抓傷她的手臂。


    “……”盧禹孟不曉得該如何表達對她的歉意,如果他今晚在家,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我幫你搽藥。”他轉身就要去拿急救箱,江盈陽連忙搖手。


    “不必了,隻是一點小傷——”


    “一定要。”他溫和但堅定的語氣容不得她推辭,她隻得閉上嘴巴,乖乖坐好。


    盧禹孟拿著急救箱在她的身邊坐下,拿出雙氧水和棉花,開始為她消毒。


    “可能會痛,你稍微忍耐一點。”他小心翼翼地清洗她的傷口,深怕弄疼她,溫柔細心的舉動,帶給江盈陽無數感動,真希望時間能永遠停在這一刻。


    “你今晚的約會順利嗎?”她不知道他跟誰約會,但他說過這是一場很重要的約會,當然希望一切很好。


    盧禹孟的手因為她突來的問題稍稍遲疑了一下,才又繼續為她上藥。


    “還不錯。”他見到想見的人,盡管結果並不如預期,也隻能黯然接受。


    “那就好。”江盈陽打量他的側臉,覺得他的長相真的很完美,連側麵的線條都這麽好看。


    消毒完畢,盧禹孟緊接著在她的傷口上塗上碘酒,按理說她應該會痛到唉唉叫,但她竟然看他看到沒感覺,真的很誇張。


    盧禹孟也感受到她幾近癡迷的凝睇,無奈之餘不免好奇。


    “你為什麽客以喜歡花美男?”他不懂。


    “就是喜歡啊呀”江盈陽理所當然地迴道。“喜歡就是喜歡,還需要什麽理由?”


    確實不需要理由,他想太多了。


    盧禹孟完全被她打敗,從某個方麵來說,她就像單細胞動物,單純到令人不可思議。


    “我隻是擔心你會吃虧。”他把沾了碘酒的棉花丟進垃圾桶,結束上藥。


    “我姐也這麽說。”江盈陽吐舌。“但我就是無法改掉這個喜好,算是一種病了吧!”


    “要怎麽樣才能治好你這個毛病?”盧禹孟不會取笑她花癡,因為他懂得迷戀的感覺,知道那有多無助。


    “可能要有一個比你更帥的男人出現,我才會改變目標。”她嘴巴上跟他開玩笑,但她內心知道,就是他了。她對他一見鍾情,那種感覺不僅僅因為他是花美男,更是因為他身上蘊含的氣質,教她好陶醉。


    “那我得祈禱那個男人趕快出現了,我才能早日解脫。”他也跟她開玩笑,江盈陽不悅地噘嘴抗議。


    “沒想到我這麽討人厭。”大失算。“我還以為我很討人喜歡呢!”


    她是。她活潑開朗,像陽光一般溫暖,任何人都會喜歡她,就連他,也漸漸適應她的存在。


    “謝謝你幫我照顧建勳。”他衷心感激她。“也很抱歉讓你遇到這種事,真的很對不起。”


    “沒關係,下次我會先學好防身術,絕對不會讓你的前妻有機會越雷池一步。”看她的擒拿手,扭給她死!


    “那就先謝謝你了。”她認真的表情讓他忍不住失笑,她真的——好可愛,完全不懂得掩飾,心裏想什麽都一目了然。


    “不客氣。”她淘氣地笑笑,明白他是跟她開玩笑,很高興與他能夠放鬆。


    放輕鬆,這是他目前最需要的,說也奇怪,在她麵前,他特別容易放鬆,特別不容易感到失落。


    “啊,我該迴去了。”牆上黑森林咕咕鍾窗內的小鳥,眼看著又要衝出來報時,江盈陽趕緊收拾包包,就怕太晚迴家。


    “我送你。”盧禹孟拿出車鑰匙打算送江盈陽迴家,她搖頭拒絕。


    “我搭公車。”不必麻煩。“你還是先上樓去看看小勳,他今天的心情很不好,整個晚上都在鬧脾氣。”


    “是嗎?”盧禹孟皺眉,猜想小朋友心情不好的原因。


    “嗯。”她點頭。“再說,留小勳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所以我還是自己搭公車迴去好了,你不必麻煩了。”


    她看似任性的外表之下,其實藏著一顆體貼的心,盧禹孟深刻感受到了,也謝謝她。


    “那你小心一點,盡量走馬路,不要走小巷子。”他吩咐。


    “知道了。”江盈陽拿起包包向他揮揮手,走到玄關穿好鞋子,連再見都沒說隨即走人,從她的行動中就可以看出獨立。


    盧禹孟看著她將門關上,深深吐一口氣,總覺得自己虧欠她好多。


    對了,該去看看建勳,問他為什麽生氣。


    隻是,當他上樓去到小朋友的房間,小朋友已經睡著,手裏還拿著那本幾何學。


    盧禹孟悄悄將小朋友手上的書拿起來放在一旁,把被子拉高蓋住小朋友的身體,以免小朋友又著涼。


    建勳並非他親生的兒子,跟他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萬一有一天,對方真的跟他打起監護權的官司,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建勳隨時會被要迴去。


    想起前妻的臉和她曾經的指控——


    從頭到尾,你就隻愛柯蘊柔,我再努力也沒有用,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有如鎖鏈般的錯誤又再一次拴緊他的心,將他全身捆綁。


    為什麽人總是喜歡明知不可為而為?他的前妻如此,他自己也是如此,明明都知道柯蘊柔已經有霍思煒了,卻還是忍不住答應她去參觀霍思暖的畫展,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放置在客廳茶幾正中央的燭台,給了盧禹孟最好的答案。


    因為愛過,因為無法遺忘,所以才要追尋過去的影子。


    這一刻,連浮在水麵上的桐花也深深歎息了——愛情,果然是一道難解的習題。


    心情大好。


    次日醒來,用力推開窗子,江盈陽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是美好極了。


    “真舒服!”她用力伸了一個懶腰,仰頭看向藍天,天上的白雲仿佛也在對她微笑,跟她點頭打招唿。


    你好啊,老天爺!


    她無厘頭地跟天空揮揮手,不管老天有沒有迴應她都很開心,至於開心的理由?顯然是因為盧禹孟,他昨天竟然幫她搽藥!


    江盈陽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查看傷口,上麵還留著三條明顯的抓痕,她昨天晚上竟然遲鈍到沒有發現。


    不對,有人發現了。


    想起盧禹孟昨晚上藥的溫柔神情,江盈陽又是笑個不停,好希望時間能夠永遠停住。


    他真的好細心喔!如果不是他發現她手臂上的傷口,恐怕她要到洗澡才會知道自己受傷,並痛得哇哇叫。


    啦啦啦!


    江盈陽的心情好到跳舞,轉身把書桌底下的椅子拉出來,拿出參考書開始讀書。


    其他的科目她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唯獨對數學比較沒把握。不過她進步很多,大概跟老師教學認真有關,他用各種方式引起她對數學的興趣,但她其實很想告訴盧禹孟不必這麽麻煩,他隻要對她露出迷人的笑容,她就會頓時神清氣爽,什麽困難的數學習題都解得出來。


    一方麵不想讓盧禹孟失望,另一方麵也是受到小朋友小三就懂得幾何學的刺,讓盈陽著實念了好幾個鍾頭的書,一直到快接近中午,她才放下書本。


    哇!快十二點了,該出去吃午餐了。


    一向自己煮飯的江盈陽,這一個多星期以來因為忙著幫盧禹孟整理家裏和照顧小朋友,自己的冰箱反倒沒去管它,這會兒已經空空如也,就算她有心做菜也變不出花樣。


    她才剛想起身換外出服,樓下不期然傳來開鐵門的聲音,她推開椅子衝到窗戶邊往下探看,她姐姐正關上鐵門,再過幾分鍾就會到達她的房間。


    倒楣,又不能出門了。


    女皇駕到,江盈陽這個可憐的小宮女,除了乖乖站在原地聽候差遣之外,似乎沒有別的選擇,而江盈月鏗鏘有力的腳步誌推論弛在印證她的想法,轉眼已經來到她的房門口,毫不客氣地把門推開。


    “快起床,別再睡了。”她大小姐擺明是來轟人的,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向來超會賴床的江盈陽今天特別早起。


    “我八點就起床了。”江盈陽無奈地看著她姐姐。她希望她別老是把她當成小孩子對待。


    “天要下紅雨了。”江盈月不可思議地打量江盈陽,這個時候她通常還賴在床上,非得靠她開罵才會清醒。


    “我已經讀了一個上午的書。”江盈陽覺得很委屈,她姐姐為什麽老是不信任她,非得緊迫盯人不可?害她覺得壓力好大。


    “那我更能確定今天一定會下雨。”江盈月挑眉迴道,百分之一百不信任江盈陽。


    江盈陽重重歎一口氣,總覺得自己的姐姐還比不上外人,至少盧禹孟敢把小朋友托付給她,她姐姐隻會成天漏她的氣。


    “這樣子很好,以後你要一直都能像今天這樣自律,我也不必天天溜班盯梢。”江盈月總算肯給她一點點自由,江盈陽好高興。


    “我以後每天準時八點起床。”這樣她也不必天天受她姐姐的騷擾,可以專心念書。


    “很好。”江盈月抱胸打量江盈陽,從她的行為舉止之中看見些微改變,也明白是誰改變她。


    “聽說你的數學大有進步。”這是她一早來的原因,把話說清楚。


    “都是老師的功勞。”江盈陽點頭。“老師他真的好厲害,再複雜的公式他都能簡化成容易懂的遊戲,我很快就能記得起來。”


    不隻如此喔1他還用各種方法激起她對數學的興趣,讓她明白數學並不是一門高不可攀的學問。


    “是嗎?”老實說,這並不是江盈月想要的答案,這個答案隻會讓她更擔心未來的發展。


    江盈陽不明就裏的看著江盈月,照理聽見她進步,她應該會很高興,但她卻一臉冷漠。


    “姐?”江盈陽試探性地問江盈月工資,她無奈歎息。


    “其實我原本是希望你不要再去盧禹孟那裏補習了,不過你的成績既然有進步,我也不方便阻止你。”隻好算了。


    “你為什麽不希望我去老師那裏補習?”江盈陽不明白,當初是她介紹他們兩人認識的,現在卻帶頭反對。


    “因為我怕你會受傷。”江盈月迴道。“盧禹孟有多受女孩子歡迎我比誰都清楚,我們念同一所大學,他還是我學長,他的所有事情我幾乎都知道,像他那種男人根本不是你所能應付的。”當初她不該介紹他們兩人認識,現在才來後悔莫及。


    “老師是你的學長?”江盈陽愣住,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姐姐提起,她一直以為他們會熟識是因為姐夫的關係。


    “嗯。”江盈月不怎麽高興地點頭承認。


    “那你知不知道柯蘊柔這個人?”江盈陽忍不住問出口。


    “你在哪裏聽到這個名字?”江盈月反問江盈陽,口氣之衝,讓江盈陽瑟縮了一下,後悔自己幹嘛衝動問她姐姐。


    “沒有!”她矢口否認。“隻是恰巧聽見……”


    “江盈陽!”別想打混,給她從實招來!


    一代女皇發威,江盈陽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騙江盈月,隻得支支吾吾地承認。


    “我是從老師的前妻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的。”她沒說謊,真的是湊巧……


    “tracy?”江盈月愣住。“你在哪裏碰到她的,又怎麽會知道她是盧禹孟的前妻?”


    “我……”江盈陽吞吞吐吐,不敢說出實情。


    “要我自己打電話給盧禹孟嗎?”江盈月威脅她。“這樣也好,我剛好可以跟他把話說清楚。”大家省事。


    “姐,你要跟老師說什麽?”可別胡亂說啊!


    “說你的心思不正,請他別再幫你補習,我想他也樂於點頭答應。”擺脫她這個小麻煩。


    “姐!”江盈陽白了一張臉,害怕江盈月真的打電話給盧禹孟,硬生生折斷她的少女夢。


    江盈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曉得該拿她那顆豬腦袋怎麽辦,說不定連豬都比她聰明。


    “柯蘊柔是他最愛的女人。”江盈月吐了一口長長的氣,終於告訴她妹妹真相。


    “啊?”江盈月突如其來的解釋,讓江盈陽的小嘴微張,心情也為之糾結。


    “你不是想知道她是誰嗎?我現在就告訴你。”江盈月決定下重手,省得江盈陽永遠無法清醒。


    “她是、她是老師的……”


    “他念碩士班時的女朋友,長得像個洋娃娃似的,我們私底下都嘲笑她不像凡人。”


    對,她不像凡人,而是少女漫畫走了來的人物。五官精致到仿佛是燒製的,嬌嬌柔柔,楚楚可憐,她這輩子都學不會她的姿態。


    “他們最後雖然因為tracy的陰謀而分開,但是盧禹孟一直沒有忘記柯蘊柔,到現在仍深愛她,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是個癡情的男人。”


    “原來如此。”她上次就已經聽小朋友說過一些,經由她姐姐的口中江盈陽又獲得更多資訊,拚圖更趨完整。


    “所以,我才希望你不要沾惹到盧禹孟。”江盈月生氣地解釋。“之前造成的失誤也就算了,現在我要彌補迴來,從今天開始,你不許再去盧禹孟那裏補習。”


    “我不要!”江盈陽反應激烈。“我們什麽都沒做,為什麽我不能繼續在老師那裏補習?”


    “等你們真的做了,一切就太晚了。”江盈月吼道。“我這是為你好,你太單純、太容易心動,萬一你真的愛上盧禹孟,恐怕不是流一、兩滴眼淚就能解決的,他會徹底傷透你的心。”她必須保護她!


    “你怎麽知道他會傷害我?”她不否認她早已怦然心動喜歡上他,但是……“你也說過他是個癡情的男人,既然如此,他更不可能傷害我——”


    “就是因為他太癡情,所以才會傷害你,你還不懂嗎?”傻瓜!“他的前妻雖然可惡,但盧禹孟也不是沒有過錯,他太過於愛柯蘊柔,以至於對任何女人都無法付出感情,他甚至碰都不碰他前妻一下,你說她怎麽受得了?兩人最後當然走上離婚一途。”


    故事的結局令人悲傷,幾乎每個人都受傷,其中最無辜的要算是小朋友。他一出生母親就不要他,象是存心報複似地把孩子丟給盧禹孟,從另一方麵來說,她也是看準了以盧禹孟容易心軟的個性不可能會丟棄小朋友,事實也證明盧禹孟心地真的非常善良,明知小朋友和他沒有血緣關係,仍是把他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養育、照顧。


    “如果不愛她,當然不可能碰她……0


    “那他就會愛你嗎?”江盈月反問江盈陽。“盧禹孟是我見過最想不開的男人了,心裏除了柯蘊柔之外,根本容不下任何人,就算你付出再多心力,結果也是一樣,你根本是在浪費時間!”


    江盈月雖然瞧不起盧禹孟的前妻,但說法卻跟她如出一轍,都認為江盈陽是自作多情。


    “我……”江盈陽痛恨自己的心思這麽容易被看穿,幾乎所有人都看出她瘋狂愛戀盧禹孟,並且為她擔心。


    “放棄吧,盈陽,你和他是不可能的。”江盈月勸道。“他是一個隻會讓女人流淚的男人,我不希望看見你受傷,趁著你還沒陷下去之前趕快抽身,我會再幫你物色一個合適的家教……”


    “不要,我就要老師!”隻要他。“他真的教得很好,我的數學真的進步了很多,不想再換別的老師。”


    “盈陽!”


    “再說,老師隻是把我當作一般學生,我們之間沒有產生任何情愫,姐你想太多了。”她反過來說服江盈月。“我好不容易才對數學產生興趣,開始進入狀況,你卻臨時要我更換老師,萬一我因此落榜怎麽辦?今年已經是第四年了,我不想再重考。”


    “你也知道今年已經第四年了,還算有救。”江盈月氣唿唿,簡直拿她這個固執的妹妹沒轍。


    “算了,就像你說的,盧禹孟隻是把你當成一般學生,也許真的是我想太多了,你和他不可能發展成男女關係。”以他那顆千年不減的化石腦袋,不可能輕易接受別的女人,況且盈陽還是他的學生。


    “對嘛,完全不可能。”看見江盈月的表情,江盈陽鬆一口氣,知道最壞的時間已經過去……


    “不過,你要答應我,絕對不能愛上盧禹孟。”迷戀是一迴事,真正投入感情又是一迴事,心碎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呃……”麵對江盈月突來的要求,江盈陽隻能支吾以對,不敢爽快答應。


    “如果做不到,現在就換別的家教,省得將來後悔。”江盈月威脅。


    “答應我!”為了能繼續在盧禹孟那裏補習,江盈陽隻得快速點頭,隻求她姐姐不要更換家教。


    “你最好做得到。”江盈月警告。“隻要我一發現苗頭不對,隨時會插手管這件事,知道嗎?”醜話先講在前頭,省得到時爭論,大家都麻煩。


    “知道了。”江盈陽沮喪的點頭,反正不管她答不答應,她姐姐都會插手,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她找不到機會,這就得看她自己的智慧了。


    “我先迴去上班了,你繼續念書。”她也不想多管閑事,但有個犯花癡的妹妹,她又有什麽辦法呢?隻得多擔待一點。


    江盈月照例宣布完聖旨後趾高氣揚地離去,江盈陽垂頭喪氣地想著她姐姐的話,總覺得情路多崎,她根本還沒有開始戀愛呢!


    不對,她的愛情早就開始了,隻不過是單戀。


    單戀啊!


    這兩個字沉重到像是要把她壓垮,好希望能夠改變現狀,又怕改變現狀,因為一旦改變現狀,她就不能再見到盧禹孟了,她姐姐絕對不會允許他們兩人交往……啊!該去老師家補習了,她還在發什麽呆!


    猛然想起今天下午兩點鍾的數學課,江盈陽匆匆忙忙換上外出服,將所有習作和課本統統掃進大包包裏麵,背起包包衝下樓。


    都是她姐姐害的,沒事跑來說一些有的沒有的,害她上課遲到,她要是趕不上一點十分那班公車,一定唯她姐姐是問。


    當然她沒那個膽,也順利趕上公車,隻是當她到達盧禹孟家,發現他並不急著上課,因為他已經睡著。


    老師也太不小心了,大門居然沒上鎖,擺明了歡迎小偷上門。


    江盈陽邊搖頭邊脫下鞋子將它們放進鞋櫃,盧禹孟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竟然對她製造出來的噪音毫無反應,可見他睡得有多沉。


    將包包從肩上拿下來放在另一張沙發上,江盈陽決定學習偶像劇中的女主角,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好好打量盧禹孟。


    他睡覺的樣子真好看,好像睡美男,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江盈陽蹲在他的身邊著魔似地看他,發現他無論醒著或是睡著都在放電,光是看他的睡臉她就心滿意足,根本不會去想什麽愛不愛的問題。


    靜謐的午後,陽光灑落一地。


    江盈陽沉浸在無人打擾的甜蜜時光,落入夢境的盧禹孟,卻無法像她一樣悠閑,還得和痛苦的迴憶對抗。


    夢中的他又迴到八年前那個毀了他和柯蘊柔的早晨。那天他抱著發疼的頭醒來,床上不曉得為什麽多了一個女人,哭哭啼啼地告訴他兩人昨天晚上發生了關係,要他對她負責。


    對於昨晚,他完全沒有記憶,隻記得和同學們一起到pub喝酒,慶祝他們拿到碩士,tracy也是座上賓,事實上她是昨晚唯一的同班女生,大家都知道他已經有一個交往兩年,即將踏入禮堂的女朋友,為了避免麻煩,從來不和女同學一起吃飯或來往。昨晚是唯一的例外。


    接下來的日子就像惡夢,兩個月後tracy說她懷孕了,要求和他結婚。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也打亂了他人生的布局,他的計劃裏麵並不包含這個意外,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


    不可能!


    夢中的他急得滿頭大汗。


    不可能有這種事,她不可能懷孕,他根本什麽事都沒做,為什麽突然間就要當爸爸?誰來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不要辜負柯蘊柔。


    不要……


    現實中的他無意識地囈語,額頭不斷滲出細汗。


    “老師?”江盈陽留意到他作惡夢,低頭關心他的狀況,試圖叫醒他。


    “不要——”盧禹孟突然間睜眼嚇了她一跳,江盈陽來不及迴避,小臉就這麽掛在他麵前,僅剩幾公分距離就能碰到他的嘴唇。


    “……你幹什麽?”


    就來尷尬,她原本隻是關心,怎麽知道最後會演變成偷窺,且有乘機占便宜的嫌疑。


    “我……嗬嗬。”她幹笑。“我想偷偷吻你,結果被你發現了。”不管了,瞎掰,就算被當作玩笑也好。


    “你真是胡來——”盧禹孟皺眉起身把她推開,怎麽知道一個不小心角度沒喬好,兩個人的嘴唇硬生生碰在一塊兒。


    啾!


    他們這是意外接吻,雙方都瞪大眼睛。


    尤其是江盈陽,更是驚訝到眼珠子都快掉下來,在她最狂野的夢裏,頂多是親親臉頰或是被他溫柔注視,從沒有幻想過這麽刺激的場景。


    怦怦!


    怦怦!


    離譜的是,兩個人的心跳得一樣快,都因為這突來的第一次接觸失了神,慌亂不知所措。


    “對、對不起!”江盈陽其實是受害者,卻是第一個跳開道歉,拚命跟盧禹孟說抱歉。


    “都是我的錯!”她要是不偷看他睡覺就好了。


    “我……”實在無顏見江東父老,她索性躲進洗手間鎖上門,打死不出來。


    盧禹孟的尷尬其實不下於她,問題她老是占據洗手間也不是辦法,她總不可能永遠關在裏麵。


    “盈陽,出來。”不得已,他隻好去敲洗手間的門,她假裝沒聽見,兩手抱住發紅的臉頰,狂咬下唇。


    “盈陽!”就算他有心化解誤會,洗手間裏頭的人也聽不下解釋,忙著自顧自地難為情。


    叩叩——


    “盈陽!”沒反應。


    盧禹孟敲了半天的門,江盈陽就是不開門,他隻好放棄。


    年示出她這麽純情,聽她平時講話都滿大膽的,害他以為……


    想起她害羞的表情和仿佛被火燙到的反應,盧禹孟不由得用手碰自己的嘴唇,感受殘留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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