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新生
天使紀元：窺視黑暗的少女 作者：巡夜Blaze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思緒迴歸現實，這時，眼前一片灰蒙蒙的煙霧中，又是出現了幾個人影。
那些都是火神軍團的精銳，他們此行的目的，正是殺自己，鏟除火神軍團的最大威脅。
雖說尼克的舉動讓她感到一絲後悔，她有點責備尼克，卻還是清楚自己的真正想法。
不過呢……真正該仇恨的，不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親人。
而是這些外人。
菲尼克斯看著越來越近的人影，熾熱情緒開始慢慢產生。
先是父王菲利，然後是哥哥艾文，接著是死於你們侵略的卡蘭諾亞人。
最後便是被命運束縛的自己。
就讓我為這些最後奮戰一次吧，畢竟早已失去了一切。
那人影越來越近，直到浮現出輪廓，再到能看清其麵孔。
“敵人在這裏！”
“快，報告諾卡將軍！”
“她果然受傷了，我們一起上！”
三個敵人持著長劍向她刺來，前方兩個，側麵一個，側麵那個跳了起來，似乎是要刺擊，另外兩個，也可以看出他們正急於將菲尼克斯弄死。
菲尼克斯嘴角一揚，其中一個敵人便感到不對並減緩了步伐。但是其他兩個不知道。
“燃血！”
一道血紅色的虛影自她身體上顯現而出，閃著微光。
下一刻，一個敵人的盔甲之下便是冒出赤紅色火焰，讓他痛不欲生地倒下。
菲尼克斯的身形迅捷地飛入敵群之中。
劍身閃爍著寒光，從一個敵人的腹部刺入，頓時伴隨著哀嚎聲，血液噴灑而出，但那個敵人並沒有死透。
“解脫吧！”
菲尼克斯憑借著血怒的加強，伴隨著血色雷弧的閃爍，以飛快的再次步伐衝去。
長劍劃出兩條軌跡，劈在他的胸口上，然後那敵人便開始倒下。
把逐漸失去生機的屍體拋開，她不作猶豫，身形暴射至最後一個敵人身前，然後朝著前麵的敵人刺過去。
菲尼克斯緊握著長劍，連續刺下三劍。一劍腹部，一劍心髒，最後一劍脖子。
伴隨著嘩啦啦，血液和肉屑噴灑而出。
忽然她感到背後一陣割裂般的痛，不知從哪裏冒出一個敵人在她戰勝前三人的時候，繞到她後麵，揮砍出了這一刀。
菲尼克斯吐了一口血，自己也因為衝擊力飛開幾米遠後落至泥濘的地麵。
“哈哈，不過如此！”敵人戲謔地笑道，同時拿著劍慢慢靠近。
菲尼克斯忽然手臂一抬，如匕首般的目光刺向他，使得這士兵立即警覺起來。
但是沒有用，已經晚了。
“燃血！”
轟！
那個敵人的身體從內部的血管開始燃燒，直到被燒成焦肉為止。
“唿，唿……”菲尼克斯把長劍插入土中，以它為支撐站起來，自己已經因為疼痛而反應力下降了，靈素消耗也給她帶來了疲倦感。
菲尼克斯的遣靈對零素的消耗格外的大。就以她身體目前的靈素上限來說，經過戰爭的洗禮，已經超過絕大多數同齡人，但這種消耗依舊是不容小覷。
這時，尼克的援助也斷了。
尼克的天羽光環有著範圍限製，這說明尼克和眾人已經離開。
“終於走了嗎？”
菲尼克斯了露出了笑容。
“一定要保重，不要像我一樣，陷入這種困境。”
接下來，煙霧散了，一個高大且強壯的身形出現在她的視野裏，即使相隔十多米，那個諾卡還是最顯眼的。
“好了，目的已成，接下來……”
菲尼克斯看看城牆，上麵一個人都沒有。
煙霧逐漸消失，諾卡高大的身影顯現出來，菲尼克斯此時發現自己已經被泛沙海士兵包圍。
她看向諾卡，緩緩起身，手中長劍未曾放鬆。
“菲尼克斯，放棄抵抗吧。”諾卡向菲尼克斯走來，平靜地說道，“今日你不可能離開這裏了。”
“我沒有離開的打算。”
菲尼克斯迴答道。
“不過，以我現在的狀態，就算能反抗，在你麵前，隻能算是小打小鬧罷了吧。”
諾卡不可置否地點點頭，他一揮手，命令部下退後。
“菲尼克斯閣下，我有一個提議。”
諾卡緩緩走到菲尼克斯麵前。
“和我單挑吧。”
諾卡向四周士兵使了使眼神，那些士兵也不再向前靠近菲尼克斯，隻是保持著包圍之勢。
對他們來說，諾卡的命令必須遵守
菲尼克斯一怔，對諾卡的邀請感到不解：“單挑？”
“嗯，我願意堂堂正正地與你決鬥，就和之前你兄長一樣。”
菲尼克斯咽了口口水，她忍住傷口的劇痛，盡力保持著鎮定。
“我目前的狀態，不可能是你的對手。”菲尼克斯麵無表情地說道，“而既然是生死戰，那又有什麽非單挑不可的理由呢。”
“因為，我們是同類人。”諾卡平靜地說道。
菲尼克斯一怔，感覺麵前這位宿敵有點不可理喻。
她深吸一口氣，說道：“真是個古怪的家夥……”
“那好吧，速戰速決。”
諾卡點點頭，再次讓附近的士兵後退。
而這時菲尼克斯手抓緊長劍。此時此刻，菲尼克斯感覺到一切疼痛都變得虛無起來。
這便是最後一戰。
菲尼克斯的身形暴射而出，她最大的優勢就算極其敏捷的身法和迅猛狠毒的劍術。
蜂鳴般的破風聲傳來，一道道刺擊朝著諾卡的脖子攻去。
諾卡眼神一沉，舉起盾牌，擋下了那些攻擊，然後他又瞧見菲尼克斯不知何時繞至了他身後，向他的雙膝揮出一劍。
諾卡他塊頭雖大，但是動作也是極為迅速。他絲毫不拖泥帶水地閃避了菲尼克斯的攻擊。就在他準備反攻一劍時，發現菲尼克斯迅速後撤，朝他舉起右手，眼中也有著紅光閃爍。
諾卡觀察過菲尼克斯的戰鬥，隱隱約約可以猜到菲尼克斯的遣靈能力，於是看著衝過來的菲尼克斯，他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寒焰-遣靈，第二層次，外附！”
“時間凝結！”
隨著諾卡的吼聲，一道冰藍色虛影一以諾卡為中心爆開，覆蓋了包括菲尼克斯在內的一大片地方。在這片區域內，地麵開始結霜。
菲尼克斯原本正是打算使用燃血，用這種狠毒方式重創諾卡。
但是在諾卡的招數下，她發現自己的移動速度減慢了。
她感覺到自己的動作愈發緩慢，但是思緒依舊正常。
和諾卡能力所覆蓋的範圍內，整個空間的時間流速變慢了。
樹葉下落的速度慢得不正常，這使得菲尼克斯感覺不妙。受影響的隻有肉體，而諾卡的速度居然沒有下降！
諾卡小跑過來，奮力一拳打在菲尼克斯身上，因為時間流逝慢了的原因，原本不算快的全速似乎被加速了一樣，威力大增，把菲尼克斯打飛。
菲尼克斯竭力保持冷靜，在還沒有落地時，她就準備好釋放自己的遣靈。
“外附，燃血！”
“內附，炎魔附體！”諾卡幾乎在菲尼克斯出招的同時改變遣靈，這是他之前用過的遣靈能力。
金橙色虛影產生，附著到諾卡身上，頓時四周溫度變得不正常的高。
而菲尼克斯自己放出來的血紅色虛影在觸碰到諾卡時居然消失了，諾卡沒有像預料中那樣全身血管爆開燃燒。
菲尼克斯重重地摔到地上，吐出一灘血。此時她感到腦子頭昏眼花。
但是遣靈無效產生的無力感更甚於斷臂傷痛和腹部貫穿。
“遣靈是一種來源於神智核的力量，而我的神智核比你更加強大。”
諾卡解除遣靈，舉起豪華長劍，朝著倒地的菲尼克斯劈砍而去。
菲尼克斯艱難地爬起來，躲開這道攻擊，同時迅速起身，身體下伏，朝著諾卡的膝蓋揮出迅猛的兩刀。
諾卡舉起盾牌，十分輕鬆地擋下。
“就這些嗎？”
“還沒完！”
菲尼克斯改變揮劍的方向，劍法還是一如既往的刁鑽。
劍刃以一個極巧的角度砍向了諾卡的膝蓋，諾卡這時候就算想用盾牌擋也來不及了。
一道血液飛出，諾卡感到劇痛，半跪在地。
“雕蟲小技！”
他怒喝一聲，不顧疼痛，再次站起。
而此時菲尼克斯又是刺出兩劍，徑直插向諾卡的眼睛。
如此刁鑽的攻擊角度，若是其他人，說不定既無法閃避也無法格擋，隻有等著被砍中。
而諾卡就不一樣了。
“轉守為攻！”
諾卡不試圖格擋，反而揮出一劍，向菲尼克斯腹部砍去。
噗嗤！噗嗤！
在諾卡的劍砍中菲尼克斯時，菲尼克斯的劍也刺中了諾卡的一隻眼睛，以至於諾卡痛苦地嚎叫起來。
他的左眼血與淚交加……整個眼珠都是爆開了。
而菲尼克斯飛向另一邊，由於沒有保護，她全身上下傷痕無數，四處皮開肉綻。她倒在地上，痛苦的顫抖著。
諾卡穩住疼痛，走到菲尼克斯麵前。看了看那個慘不忍睹的女孩，說道：“你，讓我刮目相看呢。”
“雖然結局不好，隻傷了我一隻眼睛。而且這傷勢可以恢複……”
“但是，為了表示我的認可，我不會去治的。”
“菲尼克斯，你是優秀的戰士。為自己打的最後一戰，非常精彩。”
菲尼克斯倒在血泊中，視線已經模糊。
她看向諾卡所在的方向，虛弱地說道：“隨你……怎麽說……”
諾卡握緊手中大劍，他慢慢走來，語氣愈發憐憫：“那麽，你就到此為止吧。”
一道寒光揮出，直插菲尼克斯的心髒。
菲尼克斯的思緒就此中斷。
……
遠處，昆尼亞城內，尼克看向後方，他感受到了某種深刻刺骨悲傷。
“待我完成你給我的任務，我便帶著諾卡的命……來找你……”
……
諾卡盯著菲尼克斯殘破的軀體，雙目微眯，一絲疑惑閃過。
他的雙瞳有著金橙色微光閃爍，目光掃視菲尼克斯的周圍，觀察許久，似乎能看到某種常人無法看見的東西。
“為什麽……沒有任何跡象……”
“庫因克斯就這樣讓自己的眷屬死去嗎……”
他心念一動，唿喚起因菲洛。
隨即，他的腦海中有著低沉的聲音傳來，赫然是那熾天使因菲洛。
“哦……這下事情變得蹊蹺了……”
要知道，隱天級的天使需要以生靈為手段影響世界。
以庫因克斯剛剛複蘇的水平來看，他起碼在十年內沒有能力尋找新的眷屬。
正如天羽教皇國的羽天使薩迦，在失去了最後的眷屬後，便沒有辦法降臨，為維多利亞施以援手。
而與薩迦融合的宿主愛蓮，也不能輕易親自出手。畢竟她們的融合不穩定，而敵對的克拉琴共和國顯然有著能與天使抗衡的手段。
因此，弑天使放棄菲尼克斯的行為，對於諾卡來說簡直是不可理喻。
“庫因克斯究竟在謀劃什麽……”
就在諾卡思考的時候，因菲洛發話了：“罷了，就和那些老家夥如實上報吧。要那些高高在上的家夥自己解決。”
“嗯……這的確像是你會說的話。”
諾卡無奈地說道。
“你真的不關心你們一族的終末計劃了嗎？”
“嗬，我已經做好我該做的了。”
諾卡點點頭，他對於天使也是有所了解。眾天使有著相同的目的，卻有著各自的特點。
“我明白了。”
因菲洛不關心眾天使的計劃如何，他熱衷於讓自己變得強大。
他不在意諾卡對他的提防，也不在意弑天使的動向，隻在意提升自己的能力，和與強敵戰鬥。
即使是對於菲尼克斯和弑天使的計劃，也不過是眾天使的意思罷了。
諾卡隨即起身，帶兵離開。
……
菲尼克斯的意識飄蕩在一片混沌虛無的空間中。
她感受不到四肢，感受不到身軀的存在。能感受到的，隻有那想海底洋流般湧動的靈素。
視覺與觸覺什麽的概念都已經模糊不清，有的隻是她還在活躍著的思維。
這種感覺與弑天使占據自己身軀的時候很向，這讓菲尼克斯得以找迴思緒，開始理解自己的處境。
“我……已經死了嗎……”
忽然，周圍有著熟悉的聲音響起，是曾寄宿在她身上的庫因克斯。
“這裏便是我曾提到的虛空，一種存在於靈素流動中的世界。”
“你的肉體已經逝去，唯有發散破碎的神智核被我收集迴來，帶入虛空之中。”
菲尼克斯平靜下來，她相信庫因克斯所說。
以庫因克斯的權能，甚至能重新修複自己去世多年母親希爾的神智核。
庫因克斯寄宿在她身上，在她的神智核因軀體逝去而破碎的瞬間，庫因克斯便能收集。
“我的權能便是控製靈素的流動，神智核也算是靈素的一種形式罷了。”
菲尼克斯的心情很是暗淡：“我……果然還是沒能做到。”
“憑我自己，無法戰勝命運……”
在過去半年內，庫因克斯曾提到過讓他來幫助菲尼克斯，但都是被菲尼克斯拒絕。
菲尼克斯的獨立意識很強，她不想讓其他存在幹涉自己。
畢竟她最為痛恨的，便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自出生那一刻起，便被卷入了遺留千年的漩渦之中。”
“我想要自由的掌握自己的命運，卻一次又一次地被其束縛。”
“我的家人操縱我的成長，我沒有反抗的能力……”
“當我試圖理解並接受這樣的現實之時，他們卻一個個離我而去，而我沒有辦法挽迴……”
“而孤身一人的我接過了卡蘭諾亞王國，擔負起所有的責任，最終在敵人的威脅下，還是無法力挽狂瀾……”
“麵對一次次的失去，我無能為力。我厭倦了這樣的自己，這樣的世界。”
“我變得麻木，唯有對傷痛和死亡的恐懼才能讓我想起自己還活著……”
“最終我選擇了逃避，選擇了將責任傳給信任之人，自己從容地死去，再也不用背負這些痛苦……”
“然而我放不下我的家人和朋友……放不下我身為皇女的責任……放不下卡蘭諾亞人民……更不敢就此死去，我其實……想要活著……”
菲尼克斯將一切和盤托出，她的想法，她的苦痛，全部向庫因克斯傾訴。
“庫因克斯……你能理解我嗎……”
短暫的沉默過後，庫因克斯那虛無縹緲的人生傳來。
“那便請你聽聽我的故事吧……”
“最初的庫因克斯，不過是一具空有權能，沒有思想與記憶的空殼。被眾天使製作出來，投放到這個嶄新世界。”
“我的命運不過是由他人安排，甚至我本身都是被設計出來的。我那操控靈素的權能，不過是他們改造這個世界的工具罷了。”
“我的思想來自千年前一個叫做卡蘭諾亞-埃普西隆的男人。他尋找到了我，與我融合，自此，我繼承了他的思想與記憶。”
“當時的人族領導著眾生靈大軍，正反抗神聖普羅米西亞帝國的恐怖統治。”
“那時候的他，卡蘭諾亞-埃普西隆，便是反抗軍中的一員，他仰慕他們的領袖愛蓮-維多利亞。”
“他通過不懈努力，成為了愛蓮最忠實的部下，卻還是愈發絕望地發現自己無法和擁有著羽天使力量的愛蓮相提並論。”
“因此，他離開愛蓮的隊伍，選擇與我融合，利用我的權能創造了邪族，建立了自己的勢力。”
“最終，在邪族的參與下，眾生靈的力量大增，反抗者擊敗了那些純血靈族，從此世界踏進了星辰紀元。”
“然而他忽然發現，羽天使薩迦準備與愛蓮融合。這是愛蓮利用薩迦的力量所付出的代價。”
“但是與我融合過的他清楚，這不過是天使的計劃罷了。由此，為了阻止薩迦，拯救愛蓮，另一場大戰爆發。”
“戰爭持續數十年，最終他所率領的邪族不敵眾生靈，邪族被盡數抹殺，其追隨者被流放到天鏡海域的一個島上，從此建立了卡蘭諾亞王國。”
菲尼克斯默然，這種曆史她自然非常清楚，但是在庫因克斯的敘述之下，她感到共情。
“我庫因克斯的一切思想都來源於卡蘭諾亞……不過，千年前的我在戰敗之際，便留下了反抗命運計劃。”
“我的命運皆是被天使一族所操縱，事到如今我必會讓薩迦血債血償。”
菲尼克斯總算是理解了庫因克斯。
“庫因克斯，這便是你如此幫助我的緣由嗎。”
“看來，我們確實是同一種人呢……”
庫因克斯不做否認：“因此，我將你視為己出。我以契約的方式引導你，讓你逐漸理解我的想法……”
“當初我耗盡力氣將你化為我的眷屬，確實是有所求。我的種種謀劃，都是為了我的最終目的……我要反抗天使治下的世界。”
“為此，我需要你的幫助，我需要你……成為邪族。”
菲尼克斯的內心沒有什麽波瀾，倒不如說，這一天總算來了。
“我早就想到過這樣的情況了……”
菲尼克斯心裏清楚，作為黑日環的擁有者，庫因克斯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自己的力量或許能反哺庫因克斯，讓他恢複力量。
而作為邪族的自己，顯然比人族的自己更強。
庫因克斯還在試圖說服菲尼克斯：“我不會強迫你做選擇……否則，我便和我所敵視的東西如出一轍了。”
“我會盡力爭取你的同意，我們能夠結為同盟。若你不願意，我不會強求，隻會另尋他法。”
“在我複蘇後的數年內，我做好了一切規劃，事到如今，我隻需要征求你的想法……”
“我需要你成為邪族，逐步成長為能於天使抗衡的力量。而你也能憑借這種力量，獲得新生，反抗命運的束縛！”
一場微妙的寂靜過後。
“唉……”
菲尼克斯輕歎一口氣，她如今差不多已經是一個死人，隻不過神智核被庫因克斯帶入這裏，暫時苟活罷了。
我的人生可以算是極為灰暗慘淡，我對這命運還有著不滿……
我被命運束縛，我的一切都被天使的謀劃奪走，我不能就這麽原諒……
卡蘭諾亞危亡之際……我還背負著整個複國的大任，我不能就這樣讓支持我的人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我在世上還有著牽掛之人，還有著牽掛我的人，我不想讓他們就此寒心……
我雖然渴望解脫，卻不甘心就此死去……
萬般思考過後，菲尼克斯做出了決定。
“我答應你……庫因克斯。”
她決定成為邪族，就此重生。
“謝謝你，菲尼克斯……”庫因克斯的語氣舒緩起來。
此時，菲尼克斯感覺到自己的思緒開始流動，她所能感受到的靈素都是在不斷變幻轉移。
她感受到自己的思緒驟然下墜，包裹進一個軀殼之中。
她感受到了四肢百骸，感受到周圍的物質。靈素構成的世界逐漸隱去，成為了物質世界的背景。
她迴到了現實，她的神智核迴歸了自己的身體。
雖說還不能看到東西，她漸漸地感受到了溫度，感受到了泥土，感受到了血液的流動。
她感受到胸前有著劇烈的靈素波動，赫然是自己以前拿到手的吊墜正在吸收著周圍屍體的靈素。
那吊墜內存在著某種術式，它劇烈催動，瘋狂地吸收著周圍的靈素。
菲尼克斯感覺到那狂暴的靈素化為點點血肉，修補著那殘缺的身軀，直到完全複原。
一抹微弱的紅光自她眼瞳中閃出，若是此刻有外人見到她，定會驚歎於她那血紅色的雙瞳。
她開始唿吸，卻感覺沒必要唿吸。軀體已經成為了物品一般，她感覺到神智核才是她自己。
她越來越渴望著靈素，想要盡可能的吮吸，就像饑餓不堪的生物渴望食物那般。
很好……與書上對於邪族的描述一致。
邪族，和天使族一樣的靈素生命體，以靈素為食，有著極強的生命力……
她對於身體的掌控總算是恢複正常，此時此刻的她總算能開口說話。
陽光明媚的下午，城牆底下，有著一排排土堆。
這是在那次戰鬥中，戰死者的簡易墳墓，不少卡蘭諾亞人和泛沙海人的戰士在此死去，都是被簡單的掩埋。
突然，一隻纖細蒼白的手破開地麵，接著，一個高挑的長發少女破土而出。
她白皙如紙般的麵龐清秀無比，淩亂的烏黑長發散開，血紅色的雙瞳似乎發著微光。
她看見自己身上是那熟悉但破爛的黑色軍裝，看見被碎石劃破的傷口在緩慢愈合，卻隻有著微弱的痛覺。
表情透露著驚歎與迷茫，似乎恍如隔世。
看來距離自己死去已經過了一些時間。
菲尼克斯艱難起身，將雙腿從泥土中拔出。她拍去身上的泥土碎屑，環顧四周。
周圍的土堆此時皆是塌陷下去。
菲尼克斯清楚這些是什麽，她知道之前肯定有平民來這裏打掃戰場，簡單地掩埋了死者。
然而此時那些土堆中都沒有屍體，隻剩下殘破的衣物。
她看了看掛在胸口的吊墜，這時候的吊墜幾乎是一塵不染，有著餘溫尚存。
“原來如此……”
菲尼克斯若有所思，最終接受了現實。
她看向湛藍的天空，感歎一聲。
“我最終成為了邪族……”
“這，不過是一場新生……”
那些都是火神軍團的精銳，他們此行的目的，正是殺自己，鏟除火神軍團的最大威脅。
雖說尼克的舉動讓她感到一絲後悔，她有點責備尼克，卻還是清楚自己的真正想法。
不過呢……真正該仇恨的，不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親人。
而是這些外人。
菲尼克斯看著越來越近的人影，熾熱情緒開始慢慢產生。
先是父王菲利，然後是哥哥艾文，接著是死於你們侵略的卡蘭諾亞人。
最後便是被命運束縛的自己。
就讓我為這些最後奮戰一次吧，畢竟早已失去了一切。
那人影越來越近，直到浮現出輪廓，再到能看清其麵孔。
“敵人在這裏！”
“快，報告諾卡將軍！”
“她果然受傷了，我們一起上！”
三個敵人持著長劍向她刺來，前方兩個，側麵一個，側麵那個跳了起來，似乎是要刺擊，另外兩個，也可以看出他們正急於將菲尼克斯弄死。
菲尼克斯嘴角一揚，其中一個敵人便感到不對並減緩了步伐。但是其他兩個不知道。
“燃血！”
一道血紅色的虛影自她身體上顯現而出，閃著微光。
下一刻，一個敵人的盔甲之下便是冒出赤紅色火焰，讓他痛不欲生地倒下。
菲尼克斯的身形迅捷地飛入敵群之中。
劍身閃爍著寒光，從一個敵人的腹部刺入，頓時伴隨著哀嚎聲，血液噴灑而出，但那個敵人並沒有死透。
“解脫吧！”
菲尼克斯憑借著血怒的加強，伴隨著血色雷弧的閃爍，以飛快的再次步伐衝去。
長劍劃出兩條軌跡，劈在他的胸口上，然後那敵人便開始倒下。
把逐漸失去生機的屍體拋開，她不作猶豫，身形暴射至最後一個敵人身前，然後朝著前麵的敵人刺過去。
菲尼克斯緊握著長劍，連續刺下三劍。一劍腹部，一劍心髒，最後一劍脖子。
伴隨著嘩啦啦，血液和肉屑噴灑而出。
忽然她感到背後一陣割裂般的痛，不知從哪裏冒出一個敵人在她戰勝前三人的時候，繞到她後麵，揮砍出了這一刀。
菲尼克斯吐了一口血，自己也因為衝擊力飛開幾米遠後落至泥濘的地麵。
“哈哈，不過如此！”敵人戲謔地笑道，同時拿著劍慢慢靠近。
菲尼克斯忽然手臂一抬，如匕首般的目光刺向他，使得這士兵立即警覺起來。
但是沒有用，已經晚了。
“燃血！”
轟！
那個敵人的身體從內部的血管開始燃燒，直到被燒成焦肉為止。
“唿，唿……”菲尼克斯把長劍插入土中，以它為支撐站起來，自己已經因為疼痛而反應力下降了，靈素消耗也給她帶來了疲倦感。
菲尼克斯的遣靈對零素的消耗格外的大。就以她身體目前的靈素上限來說，經過戰爭的洗禮，已經超過絕大多數同齡人，但這種消耗依舊是不容小覷。
這時，尼克的援助也斷了。
尼克的天羽光環有著範圍限製，這說明尼克和眾人已經離開。
“終於走了嗎？”
菲尼克斯了露出了笑容。
“一定要保重，不要像我一樣，陷入這種困境。”
接下來，煙霧散了，一個高大且強壯的身形出現在她的視野裏，即使相隔十多米，那個諾卡還是最顯眼的。
“好了，目的已成，接下來……”
菲尼克斯看看城牆，上麵一個人都沒有。
煙霧逐漸消失，諾卡高大的身影顯現出來，菲尼克斯此時發現自己已經被泛沙海士兵包圍。
她看向諾卡，緩緩起身，手中長劍未曾放鬆。
“菲尼克斯，放棄抵抗吧。”諾卡向菲尼克斯走來，平靜地說道，“今日你不可能離開這裏了。”
“我沒有離開的打算。”
菲尼克斯迴答道。
“不過，以我現在的狀態，就算能反抗，在你麵前，隻能算是小打小鬧罷了吧。”
諾卡不可置否地點點頭，他一揮手，命令部下退後。
“菲尼克斯閣下，我有一個提議。”
諾卡緩緩走到菲尼克斯麵前。
“和我單挑吧。”
諾卡向四周士兵使了使眼神，那些士兵也不再向前靠近菲尼克斯，隻是保持著包圍之勢。
對他們來說，諾卡的命令必須遵守
菲尼克斯一怔，對諾卡的邀請感到不解：“單挑？”
“嗯，我願意堂堂正正地與你決鬥，就和之前你兄長一樣。”
菲尼克斯咽了口口水，她忍住傷口的劇痛，盡力保持著鎮定。
“我目前的狀態，不可能是你的對手。”菲尼克斯麵無表情地說道，“而既然是生死戰，那又有什麽非單挑不可的理由呢。”
“因為，我們是同類人。”諾卡平靜地說道。
菲尼克斯一怔，感覺麵前這位宿敵有點不可理喻。
她深吸一口氣，說道：“真是個古怪的家夥……”
“那好吧，速戰速決。”
諾卡點點頭，再次讓附近的士兵後退。
而這時菲尼克斯手抓緊長劍。此時此刻，菲尼克斯感覺到一切疼痛都變得虛無起來。
這便是最後一戰。
菲尼克斯的身形暴射而出，她最大的優勢就算極其敏捷的身法和迅猛狠毒的劍術。
蜂鳴般的破風聲傳來，一道道刺擊朝著諾卡的脖子攻去。
諾卡眼神一沉，舉起盾牌，擋下了那些攻擊，然後他又瞧見菲尼克斯不知何時繞至了他身後，向他的雙膝揮出一劍。
諾卡他塊頭雖大，但是動作也是極為迅速。他絲毫不拖泥帶水地閃避了菲尼克斯的攻擊。就在他準備反攻一劍時，發現菲尼克斯迅速後撤，朝他舉起右手，眼中也有著紅光閃爍。
諾卡觀察過菲尼克斯的戰鬥，隱隱約約可以猜到菲尼克斯的遣靈能力，於是看著衝過來的菲尼克斯，他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寒焰-遣靈，第二層次，外附！”
“時間凝結！”
隨著諾卡的吼聲，一道冰藍色虛影一以諾卡為中心爆開，覆蓋了包括菲尼克斯在內的一大片地方。在這片區域內，地麵開始結霜。
菲尼克斯原本正是打算使用燃血，用這種狠毒方式重創諾卡。
但是在諾卡的招數下，她發現自己的移動速度減慢了。
她感覺到自己的動作愈發緩慢，但是思緒依舊正常。
和諾卡能力所覆蓋的範圍內，整個空間的時間流速變慢了。
樹葉下落的速度慢得不正常，這使得菲尼克斯感覺不妙。受影響的隻有肉體，而諾卡的速度居然沒有下降！
諾卡小跑過來，奮力一拳打在菲尼克斯身上，因為時間流逝慢了的原因，原本不算快的全速似乎被加速了一樣，威力大增，把菲尼克斯打飛。
菲尼克斯竭力保持冷靜，在還沒有落地時，她就準備好釋放自己的遣靈。
“外附，燃血！”
“內附，炎魔附體！”諾卡幾乎在菲尼克斯出招的同時改變遣靈，這是他之前用過的遣靈能力。
金橙色虛影產生，附著到諾卡身上，頓時四周溫度變得不正常的高。
而菲尼克斯自己放出來的血紅色虛影在觸碰到諾卡時居然消失了，諾卡沒有像預料中那樣全身血管爆開燃燒。
菲尼克斯重重地摔到地上，吐出一灘血。此時她感到腦子頭昏眼花。
但是遣靈無效產生的無力感更甚於斷臂傷痛和腹部貫穿。
“遣靈是一種來源於神智核的力量，而我的神智核比你更加強大。”
諾卡解除遣靈，舉起豪華長劍，朝著倒地的菲尼克斯劈砍而去。
菲尼克斯艱難地爬起來，躲開這道攻擊，同時迅速起身，身體下伏，朝著諾卡的膝蓋揮出迅猛的兩刀。
諾卡舉起盾牌，十分輕鬆地擋下。
“就這些嗎？”
“還沒完！”
菲尼克斯改變揮劍的方向，劍法還是一如既往的刁鑽。
劍刃以一個極巧的角度砍向了諾卡的膝蓋，諾卡這時候就算想用盾牌擋也來不及了。
一道血液飛出，諾卡感到劇痛，半跪在地。
“雕蟲小技！”
他怒喝一聲，不顧疼痛，再次站起。
而此時菲尼克斯又是刺出兩劍，徑直插向諾卡的眼睛。
如此刁鑽的攻擊角度，若是其他人，說不定既無法閃避也無法格擋，隻有等著被砍中。
而諾卡就不一樣了。
“轉守為攻！”
諾卡不試圖格擋，反而揮出一劍，向菲尼克斯腹部砍去。
噗嗤！噗嗤！
在諾卡的劍砍中菲尼克斯時，菲尼克斯的劍也刺中了諾卡的一隻眼睛，以至於諾卡痛苦地嚎叫起來。
他的左眼血與淚交加……整個眼珠都是爆開了。
而菲尼克斯飛向另一邊，由於沒有保護，她全身上下傷痕無數，四處皮開肉綻。她倒在地上，痛苦的顫抖著。
諾卡穩住疼痛，走到菲尼克斯麵前。看了看那個慘不忍睹的女孩，說道：“你，讓我刮目相看呢。”
“雖然結局不好，隻傷了我一隻眼睛。而且這傷勢可以恢複……”
“但是，為了表示我的認可，我不會去治的。”
“菲尼克斯，你是優秀的戰士。為自己打的最後一戰，非常精彩。”
菲尼克斯倒在血泊中，視線已經模糊。
她看向諾卡所在的方向，虛弱地說道：“隨你……怎麽說……”
諾卡握緊手中大劍，他慢慢走來，語氣愈發憐憫：“那麽，你就到此為止吧。”
一道寒光揮出，直插菲尼克斯的心髒。
菲尼克斯的思緒就此中斷。
……
遠處，昆尼亞城內，尼克看向後方，他感受到了某種深刻刺骨悲傷。
“待我完成你給我的任務，我便帶著諾卡的命……來找你……”
……
諾卡盯著菲尼克斯殘破的軀體，雙目微眯，一絲疑惑閃過。
他的雙瞳有著金橙色微光閃爍，目光掃視菲尼克斯的周圍，觀察許久，似乎能看到某種常人無法看見的東西。
“為什麽……沒有任何跡象……”
“庫因克斯就這樣讓自己的眷屬死去嗎……”
他心念一動，唿喚起因菲洛。
隨即，他的腦海中有著低沉的聲音傳來，赫然是那熾天使因菲洛。
“哦……這下事情變得蹊蹺了……”
要知道，隱天級的天使需要以生靈為手段影響世界。
以庫因克斯剛剛複蘇的水平來看，他起碼在十年內沒有能力尋找新的眷屬。
正如天羽教皇國的羽天使薩迦，在失去了最後的眷屬後，便沒有辦法降臨，為維多利亞施以援手。
而與薩迦融合的宿主愛蓮，也不能輕易親自出手。畢竟她們的融合不穩定，而敵對的克拉琴共和國顯然有著能與天使抗衡的手段。
因此，弑天使放棄菲尼克斯的行為，對於諾卡來說簡直是不可理喻。
“庫因克斯究竟在謀劃什麽……”
就在諾卡思考的時候，因菲洛發話了：“罷了，就和那些老家夥如實上報吧。要那些高高在上的家夥自己解決。”
“嗯……這的確像是你會說的話。”
諾卡無奈地說道。
“你真的不關心你們一族的終末計劃了嗎？”
“嗬，我已經做好我該做的了。”
諾卡點點頭，他對於天使也是有所了解。眾天使有著相同的目的，卻有著各自的特點。
“我明白了。”
因菲洛不關心眾天使的計劃如何，他熱衷於讓自己變得強大。
他不在意諾卡對他的提防，也不在意弑天使的動向，隻在意提升自己的能力，和與強敵戰鬥。
即使是對於菲尼克斯和弑天使的計劃，也不過是眾天使的意思罷了。
諾卡隨即起身，帶兵離開。
……
菲尼克斯的意識飄蕩在一片混沌虛無的空間中。
她感受不到四肢，感受不到身軀的存在。能感受到的，隻有那想海底洋流般湧動的靈素。
視覺與觸覺什麽的概念都已經模糊不清，有的隻是她還在活躍著的思維。
這種感覺與弑天使占據自己身軀的時候很向，這讓菲尼克斯得以找迴思緒，開始理解自己的處境。
“我……已經死了嗎……”
忽然，周圍有著熟悉的聲音響起，是曾寄宿在她身上的庫因克斯。
“這裏便是我曾提到的虛空，一種存在於靈素流動中的世界。”
“你的肉體已經逝去，唯有發散破碎的神智核被我收集迴來，帶入虛空之中。”
菲尼克斯平靜下來，她相信庫因克斯所說。
以庫因克斯的權能，甚至能重新修複自己去世多年母親希爾的神智核。
庫因克斯寄宿在她身上，在她的神智核因軀體逝去而破碎的瞬間，庫因克斯便能收集。
“我的權能便是控製靈素的流動，神智核也算是靈素的一種形式罷了。”
菲尼克斯的心情很是暗淡：“我……果然還是沒能做到。”
“憑我自己，無法戰勝命運……”
在過去半年內，庫因克斯曾提到過讓他來幫助菲尼克斯，但都是被菲尼克斯拒絕。
菲尼克斯的獨立意識很強，她不想讓其他存在幹涉自己。
畢竟她最為痛恨的，便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自出生那一刻起，便被卷入了遺留千年的漩渦之中。”
“我想要自由的掌握自己的命運，卻一次又一次地被其束縛。”
“我的家人操縱我的成長，我沒有反抗的能力……”
“當我試圖理解並接受這樣的現實之時，他們卻一個個離我而去，而我沒有辦法挽迴……”
“而孤身一人的我接過了卡蘭諾亞王國，擔負起所有的責任，最終在敵人的威脅下，還是無法力挽狂瀾……”
“麵對一次次的失去，我無能為力。我厭倦了這樣的自己，這樣的世界。”
“我變得麻木，唯有對傷痛和死亡的恐懼才能讓我想起自己還活著……”
“最終我選擇了逃避，選擇了將責任傳給信任之人，自己從容地死去，再也不用背負這些痛苦……”
“然而我放不下我的家人和朋友……放不下我身為皇女的責任……放不下卡蘭諾亞人民……更不敢就此死去，我其實……想要活著……”
菲尼克斯將一切和盤托出，她的想法，她的苦痛，全部向庫因克斯傾訴。
“庫因克斯……你能理解我嗎……”
短暫的沉默過後，庫因克斯那虛無縹緲的人生傳來。
“那便請你聽聽我的故事吧……”
“最初的庫因克斯，不過是一具空有權能，沒有思想與記憶的空殼。被眾天使製作出來，投放到這個嶄新世界。”
“我的命運不過是由他人安排，甚至我本身都是被設計出來的。我那操控靈素的權能，不過是他們改造這個世界的工具罷了。”
“我的思想來自千年前一個叫做卡蘭諾亞-埃普西隆的男人。他尋找到了我，與我融合，自此，我繼承了他的思想與記憶。”
“當時的人族領導著眾生靈大軍，正反抗神聖普羅米西亞帝國的恐怖統治。”
“那時候的他，卡蘭諾亞-埃普西隆，便是反抗軍中的一員，他仰慕他們的領袖愛蓮-維多利亞。”
“他通過不懈努力，成為了愛蓮最忠實的部下，卻還是愈發絕望地發現自己無法和擁有著羽天使力量的愛蓮相提並論。”
“因此，他離開愛蓮的隊伍，選擇與我融合，利用我的權能創造了邪族，建立了自己的勢力。”
“最終，在邪族的參與下，眾生靈的力量大增，反抗者擊敗了那些純血靈族，從此世界踏進了星辰紀元。”
“然而他忽然發現，羽天使薩迦準備與愛蓮融合。這是愛蓮利用薩迦的力量所付出的代價。”
“但是與我融合過的他清楚，這不過是天使的計劃罷了。由此，為了阻止薩迦，拯救愛蓮，另一場大戰爆發。”
“戰爭持續數十年，最終他所率領的邪族不敵眾生靈，邪族被盡數抹殺，其追隨者被流放到天鏡海域的一個島上，從此建立了卡蘭諾亞王國。”
菲尼克斯默然，這種曆史她自然非常清楚，但是在庫因克斯的敘述之下，她感到共情。
“我庫因克斯的一切思想都來源於卡蘭諾亞……不過，千年前的我在戰敗之際，便留下了反抗命運計劃。”
“我的命運皆是被天使一族所操縱，事到如今我必會讓薩迦血債血償。”
菲尼克斯總算是理解了庫因克斯。
“庫因克斯，這便是你如此幫助我的緣由嗎。”
“看來，我們確實是同一種人呢……”
庫因克斯不做否認：“因此，我將你視為己出。我以契約的方式引導你，讓你逐漸理解我的想法……”
“當初我耗盡力氣將你化為我的眷屬，確實是有所求。我的種種謀劃，都是為了我的最終目的……我要反抗天使治下的世界。”
“為此，我需要你的幫助，我需要你……成為邪族。”
菲尼克斯的內心沒有什麽波瀾，倒不如說，這一天總算來了。
“我早就想到過這樣的情況了……”
菲尼克斯心裏清楚，作為黑日環的擁有者，庫因克斯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自己的力量或許能反哺庫因克斯，讓他恢複力量。
而作為邪族的自己，顯然比人族的自己更強。
庫因克斯還在試圖說服菲尼克斯：“我不會強迫你做選擇……否則，我便和我所敵視的東西如出一轍了。”
“我會盡力爭取你的同意，我們能夠結為同盟。若你不願意，我不會強求，隻會另尋他法。”
“在我複蘇後的數年內，我做好了一切規劃，事到如今，我隻需要征求你的想法……”
“我需要你成為邪族，逐步成長為能於天使抗衡的力量。而你也能憑借這種力量，獲得新生，反抗命運的束縛！”
一場微妙的寂靜過後。
“唉……”
菲尼克斯輕歎一口氣，她如今差不多已經是一個死人，隻不過神智核被庫因克斯帶入這裏，暫時苟活罷了。
我的人生可以算是極為灰暗慘淡，我對這命運還有著不滿……
我被命運束縛，我的一切都被天使的謀劃奪走，我不能就這麽原諒……
卡蘭諾亞危亡之際……我還背負著整個複國的大任，我不能就這樣讓支持我的人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我在世上還有著牽掛之人，還有著牽掛我的人，我不想讓他們就此寒心……
我雖然渴望解脫，卻不甘心就此死去……
萬般思考過後，菲尼克斯做出了決定。
“我答應你……庫因克斯。”
她決定成為邪族，就此重生。
“謝謝你，菲尼克斯……”庫因克斯的語氣舒緩起來。
此時，菲尼克斯感覺到自己的思緒開始流動，她所能感受到的靈素都是在不斷變幻轉移。
她感受到自己的思緒驟然下墜，包裹進一個軀殼之中。
她感受到了四肢百骸，感受到周圍的物質。靈素構成的世界逐漸隱去，成為了物質世界的背景。
她迴到了現實，她的神智核迴歸了自己的身體。
雖說還不能看到東西，她漸漸地感受到了溫度，感受到了泥土，感受到了血液的流動。
她感受到胸前有著劇烈的靈素波動，赫然是自己以前拿到手的吊墜正在吸收著周圍屍體的靈素。
那吊墜內存在著某種術式，它劇烈催動，瘋狂地吸收著周圍的靈素。
菲尼克斯感覺到那狂暴的靈素化為點點血肉，修補著那殘缺的身軀，直到完全複原。
一抹微弱的紅光自她眼瞳中閃出，若是此刻有外人見到她，定會驚歎於她那血紅色的雙瞳。
她開始唿吸，卻感覺沒必要唿吸。軀體已經成為了物品一般，她感覺到神智核才是她自己。
她越來越渴望著靈素，想要盡可能的吮吸，就像饑餓不堪的生物渴望食物那般。
很好……與書上對於邪族的描述一致。
邪族，和天使族一樣的靈素生命體，以靈素為食，有著極強的生命力……
她對於身體的掌控總算是恢複正常，此時此刻的她總算能開口說話。
陽光明媚的下午，城牆底下，有著一排排土堆。
這是在那次戰鬥中，戰死者的簡易墳墓，不少卡蘭諾亞人和泛沙海人的戰士在此死去，都是被簡單的掩埋。
突然，一隻纖細蒼白的手破開地麵，接著，一個高挑的長發少女破土而出。
她白皙如紙般的麵龐清秀無比，淩亂的烏黑長發散開，血紅色的雙瞳似乎發著微光。
她看見自己身上是那熟悉但破爛的黑色軍裝，看見被碎石劃破的傷口在緩慢愈合，卻隻有著微弱的痛覺。
表情透露著驚歎與迷茫，似乎恍如隔世。
看來距離自己死去已經過了一些時間。
菲尼克斯艱難起身，將雙腿從泥土中拔出。她拍去身上的泥土碎屑，環顧四周。
周圍的土堆此時皆是塌陷下去。
菲尼克斯清楚這些是什麽，她知道之前肯定有平民來這裏打掃戰場，簡單地掩埋了死者。
然而此時那些土堆中都沒有屍體，隻剩下殘破的衣物。
她看了看掛在胸口的吊墜，這時候的吊墜幾乎是一塵不染，有著餘溫尚存。
“原來如此……”
菲尼克斯若有所思，最終接受了現實。
她看向湛藍的天空，感歎一聲。
“我最終成為了邪族……”
“這，不過是一場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