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合歡花產自巴西,從法國傳出命名為mimosa,直接變成了顏色的名稱,為一種兼備謙虛和知性的黃色。因為有橙色的影響,所以可以感覺到活力和生生不息的律動感,時常給人一種幸福的感覺。


    “嗯......就搭配yellowgreen和appelgreen好了。”


    三天後的下午,柯蘊柔正在為一家新開張的麵包店設計海報和櫥窗配色,她決定以‘新鮮’為主題,用mimosa黃搭配不同彩度的綠色,做出清爽瘦兼具幸福的感覺,相信業主也會喜歡她的設計。


    她的名片頭銜是‘色彩調配師’,顧名思義就是從事調配色彩工作的專家。色彩調配師和商業設計師的界線其實很模糊,隻不過色彩調配師可以從事的範圍更廣泛,舉凡需要用到色彩的工作她統統都可以做,也時常和異業結合,比起單純的商業設計來,算是比較全方位。


    柯蘊柔決定用直條紋為背景,在海報的正中央放置一藍熱騰騰的麵包,強調剛出爐的。“你好,我是盧禹孟。”


    柯蘊柔手中的鼠標,差點因為他的突然來電而飛出去,心髒坪坪跳個不停。


    他竟然真的打電話過來,怎麽會?


    柯蘊柔原本以為他隻是隨便說說,以為他迴到家以後便會將她的手機號碼消掉,就像她做的一樣,沒想到盧禹孟會真的遵守承諾。


    “小柔?”


    更糟的是他竟然還用以前的小名叫她,教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嗨,沒想到會是你,找我有事嗎?”她盡可能穩住心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對方好像也真的被她唬住。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說被她完全唬住也不盡然,敏鳳如他還是可以從她的聲音中察覺到一絲不安。


    “沒有的事!”她飛快迴道,就怕他掛掉電話。“我隻是剛好在想事情,你別誤會。”該死,都已經過了這麽多年,怎麽聽見他的聲音仍會心跳不已,她未免也太沒用了。


    “那就好。”他的語氣還是一貫溫柔體貼。“我怕你還在生氣。”


    他說到了重點,這也是那天他們來不及說的,在街上偶遇的當時,他們隻忙著對望,建立八年後的第一次對話,根本來不及關係彼此的感受。


    她還在生氣嗎?當然了!她氣他還沒有從她的心中離開,氣他的身影依然盤旋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你想太多了,我幹嘛生氣?”偏偏她就是無法坦然承認,她真的很氣他。


    “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而且我們也已經各自嫁娶,你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搞到最後,她還要說謊安慰他,越想越莫名其妙。


    “是啊,是我想太多了。”


    也許是自己敏感,她總覺得他的語氣帶有些許的遺憾,也或許是她自己的幻覺,因為她確實希望他會遺憾,越遺憾越好。


    “還記得那天我說過的話嗎?”他是個言出必行的男人,這下麻煩大了。


    “你是說請我和我先生吃飯的事嗎?不必麻煩了!”她好不容易才平複的心跳,又因為他的守信而加快。


    “我明白了,是你先生不願意吧?”盧禹孟第一個就想到這方麵去,徹底地猜錯。


    “不是!”她直覺地否認。“是因為......”是因為她還沒有結婚,根本無人可問。


    “還是他覺得我沒有親自邀請他沒有禮貌,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直接跟他聯絡--”


    “不必!”柯蘊柔當場拒絕盧禹孟,以免穿幫。“你直接把時間和地址告訴我,我們到時候再碰麵就好了。”


    結果他們約定這個星期六晚上七點在一家知名餐廳見麵,由他做東宴請他們夫婦。


    完了。


    沮喪不已地掛斷手機,柯蘊柔真想描死自己算了,現在她要上哪兒去找老公?


    她拿著手機發呆,發著發著,突然將手機塞進包包,拿起車鑰匙往外衝,開車一路殺到好友家。


    她的好友--霍思暖,和她是高中、大學的同學。兩人都喜歡美術,報名同一個社團、考進同一所大學的美術係,和她是死黨,同時也是最關心她的人。


    “思暖!思暖!”柯蘊柔和霍思暖熟到走她家像在走自家廚房,無論什麽時間都可以自由進出她家。


    “我在溫室!”霍思暖遠遠就聽見柯蘊柔在喊她,立刻便出聲。


    “思暖,我遇見盧禹孟了!”柯蘊柔氣喘栩栩地跑到溫室,霍思暖大小姐正好整已暇地在整理盆栽,一時間沒聽懂她的話。


    “哦,你遇見盧禹孟了--你說你遇見誰了?!”不期然聽見一個消音八年的名字,霍思暖差點被手中的大剪刀剪到,一雙眼瞪的老大。


    “盧禹孟,我三天前在街上遇見他!”柯蘊柔拉了一張椅子在霍思暖麵前坐下,霍思暖覺得很不可思議,這未免也太扯了吧!


    “你確定這不是你自己的幻覺?”盡管柯蘊柔嘴上不說,但大家都知道她的心裏從未忘記盧禹孟,對他依然念念不忘。


    “是幻覺就好了。”柯蘊柔苦笑,她也希望那是幻覺,無奈天不從人願。


    “shit!”霍思暖忍不住罵髒話。“台北有那麽多條街,你偏偏走那一條,你不會換條街走啊!還嫌八年前不夠傷心嗎?”


    她、美晴、芳潔和蘊柔同為大學時期的好友兼戰友,四個人一起完成了不少作品,對彼此都很了解,也站在同一陣線。


    “這種事是我能控製的嗎?我也不想遇見他啊!”柯蘊柔滿肚子委屈,霍思暖毫不客氣地拆她的台。


    “真的不想遇見嗎?”她斜睨她。“還是別逞強了吧!”


    霍思暖不愧是殺手級的人物,隨便一句話就能刺進柯蘊柔的心裏,讓她又痛又無力反擊。


    “你啊!沒救了。”霍思暖搖搖頭,算是敗給柯蘊柔的執著,美好的迴憶又不能當飯吃有時還會噎著,留著幹什麽?早該丟了。


    柯蘊柔困窘地笑了笑,似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個守著迴憶不放的大笨蛋,就她一個人裝傻。


    但就霍思暖的角度來看,她不是守著迴憶,而是守著傷痛。有時候傷痛太深會模糊迴憶、


    混亂感覺,她的感覺被弄亂了,時間還停留在被拋棄那一刻。


    “奇怪,怎麽沒看見思偉,他不在嗎?”不想一直圍繞這個話題打轉,柯蘊柔四下尋找隻要一聽見她的聲音,必定會立刻趕來和她唇槍舌戰的好友弟弟,他最愛用話激她。


    “可能在上班吧,我也不知道。”對於柯蘊柔的疑問,霍思暖僅以聳肩迴答,不是那麽關心弟弟的事。


    “他已經開始到霍伯伯的公司上班了?”反倒是柯蘊柔比較驚訝,難得他肯乖乖聽話到自家公司工作,可喜可賀。


    “哪有這麽好的事?”別誤會。“他是到自己的公司上班,他自己成立了一間工作室。”


    “工作室?”柯蘊柔愣了一下。“他不是學電機的嗎,電機也能成立工作室?”


    “誰知道他在搞什麽鬼?”霍思暖又聳肩。“他那個人一向就是那副死德性,總是不按牌理出牌又愛搞神秘,冷漠到可以把身邊的人凍昏,要不是他是我弟弟,我真想描死他。”


    這倒是,思偉確實是滿冷漠的。他對誰都不在乎,永遠都是一副酷哥樣,要不是她跟他太熟,應該也會跟其它女孩一樣不敢找他說話,光他銳利的眼神就足以嚇死人,遑論是和他親近。


    “不過說也奇怪,那家夥對誰都冷冰冰,唯獨特喜歡捉弄你,真不知道他是什麽心態?”


    該不會是因為跟她有仇,就拿她的好友祭旗,如果是這樣,她也沒辦法,隻好請被看上的可憐蟲自求多福。


    “我也想不通。”按理說他應該尊敬她這位大他一屆的學姊才對,可他偏喜歡用手壓她的頭,好像他才是哥哥,想想真是太沒禮貌了。


    “迴想在校時,我還曾經幫忙學妹拿情書給他呢!”結果他竟然如此報答自己,唉!


    柯蘊柔感慨。


    “看吧!我就說他很難相處。”霍思暖搭腔。“我就想不通,像我脾氣這麽好的人,怎麽會有一個這麽難搞的弟弟,他根本是個怪胎。”


    霍思暖說得義憤填膺,柯蘊柔卻是聽得冷汗直流,心裏若論難搞程度,霍思暖恐怕並不下於她弟弟。以前在大學上課的時候,她就曾經在課堂上和助理教授辯論畢加索和莫內誰畫得比較好?天曉得這兩位大師根本分屬兩個不同的畫派,可她就有辦法和助教爭得麵紅耳赤,更難得的是,這位助教是迷死人不償命的型男,整個美術係甚至全校女生都迷他迷得半死。就連她當時已經名花有主,男朋友還是個花美男,都一樣難逃他的魅力,隻要一上到他的課都會特別興奮,唯獨思暖不動如山,不但不把型男助教當一迴事,還頑強地跟他抵抗到底,害她和美晴、芳潔三個人都想聯名送她一塊“抗帥英雄”的匾額,褒揚她意誌力堅強,竟然能夠一個力抗群雌。


    “對了,你匆匆忙忙跑來找我,該不會隻是想告訴我,你遇見盧禹孟這件事吧?”哈啦了半天,霍思暖總算又想起原先的話題。


    “當然沒有這麽單純。”說起這件事,柯蘊柔就煩惱到想撞壁。“我騙他說我已經結婚,結果他剛剛打電話來,邀請我和我的‘老公’這個星期六晚上一起吃飯。”


    大新聞、大新聞!他們的善良小姐居然也學會說謊了,灑花!放煙火!慶祝她開竅。


    “你還真會拚,應該是被刺激到了吧?”霍思暖不愧是柯蘊柔多年的好友,隨便猜隨便準,隻見柯蘊柔不好意思點點頭。


    “因為他身邊帶著小孩,又問我結婚了沒有,我在一時的情緒反應之下......”


    “點頭說你結婚了。”好樣的,總算沒丟女性同胞的臉,值得表揚。


    “我是不是很傻?”盡管霍思暖相當讚賞她勇敢的舉動,柯蘊柔卻十分沮喪,總覺得自己很沒大腦。


    “是比較衝動了一點,但換作是我也會做出相同的舉動,總不能讓他看扁吧?”輸人不輸陣,自尊最重要。


    是啊,自尊勝於一切,隻是維護自尊的結果是撒下瞞天大謊,怎麽想都不劃算。


    “唯今之計,隻有想辦法弄出一個老公來,陪你去赴約.”謊都已經撒了,再懺悔也沒有用,還是麵對現實吧!


    “我也想啊”柯蘊柔快煩惱死了,“問題是我認識的男人本來就不多,要我臨時上哪兒找老公?真的很頭痛.”


    沒錯,特別今天是星期四,距離星期六隻有短短兩天,她死定了.


    柯蘊柔歎聲連連,霍思緩在一旁幫忙傷腦筋.隻不過她那顆腦袋通常隻容得下創造的事,其他的事一律不管,恐怖也很難想到好方法.


    “不然……我幹脆去租一個臨時情人好了。”實在想不到辦法,柯蘊柔的腦筋居然動到那方麵去,樂壞了霍思緩。


    “你的意思是要去星期五俱樂部找男人嗎?我跟你去,我早就想去看看那個地方長什麽樣子?”霍思緩的眼鏡閃閃發光,表情興奮地半死,一看就知道肖想了很久。


    “呃,應該還用不著親自去星期五俱樂部,網絡上搜尋一下就有了。”對於好友旺盛的好奇心,柯蘊柔隻能敬謝不敏,她還沒有饑渴到上牛郎店找樂子……


    “你要援交嗎?”霍思緩的表情越來越興奮了,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她才是提建議的人。


    “援、援交?”思暖的想象力也未免太豐富了一些,她隻是想找人冒充她老公啦……


    “援交我讚成,但是要小心不要被網絡警察釣到,萬一你要是因此進了警察局,我可不會去保你。”醜話講在前頭,休想她會進警局,她最恨跟警察打交道。


    “拜托,我是想上網找人力中介公司幫忙,一定有這類的服務……”柯蘊柔真的服了好友,竟然以為她想上網援交,她才沒有這麽大膽哩!


    “不太有可能有吧!”太荒謬了。“就算真的有這方麵的服務,名額大概也被搶光了,哪裏還輪得到你?”她可不認為有哪個人力銀行會大刺刺地幫忙介紹出租情人,這種事都是私底下偷偷進行,而且還得找對門道才行。


    找不到門道,這就是她們目前麵臨的最大困境。


    “唉!”柯蘊柔和霍思暖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地歎氣。


    怎麽辦?眼看星期六就快到了,她們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來當你的老公就好了,幹嘛唉聲歎氣?”


    正當她們想破頭,找不到解決方法的時候,溫室門口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柯蘊柔和霍思暖同時望向門口,張大眼睛瞪著來人。


    隻見霍思偉雙手插進牛仔褲口袋,悠閑地朝她們走近,在柯蘊柔麵前停下來。


    “你正欠一個老公吧?”他彎腰對著她說。


    柯蘊柔反射性地點點頭。


    “我自願當你的老公,如何?”


    聽得她們的下巴都快掉下來,當場變成木頭人!


    如果說全天下有什麽人最不可能做出這個提議,那個人一定就是霍思偉,可他居然真的這麽說了,難怪柯蘊柔和霍思暖會瞪著他半天迴不了神,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兩個女人都像看見外星人似地打量他,但率先開口的卻不是被當作詢問對象的柯蘊柔,而是霍思暖。


    “你這混賬!”隻見她一開口就是罵人,嘴巴一點都不留情。“不要平常不迴家,一迴家就嚇人,我們會被你嚇死!”不曉得瀕臨三十歲大關的女人心髒是很脆弱的嗎?哪堪這樣的折騰。


    “怯!”霍思緯理都不理他姐姐,一雙迷人的眼眸徑直盯著柯蘊柔看,執意問出答案。


    “怎麽樣?”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感覺上有些輕佻,又有點認真,一如他給人捉摸不定的感覺。


    “我當你老公,這樣你就不怕找不到人陪你一起和盧禹孟吃飯了吧?”他慢慢壓近的俊臉,像磁鐵一樣地吸引柯蘊柔的視線,讓她不由自主地臉紅。


    這太荒謬了,霍思緯就像她弟弟,就算他們許久不見,就算他越來越迷人,他依然是她當初認識的小鬼,她跟人心跳加快個什麽勁兒?


    “你、你怎麽知道我要和盧禹孟一起吃飯?”冷靜,柯蘊柔,別又被他捉弄了,別忘了他最愛逗你。


    “偷聽到的。”他大方承認作賊。“不過我不是有意偷聽,隻是剛好經過溫室,不小心聽見你們的對話,內容還挺好笑的。”


    “有什麽好笑的?”柯蘊柔不服氣地追問。


    “都很好笑。”他睨她。“想找牛郎已經夠好笑,居然還有人笨想請人力銀行幫忙中介出租情人,這點最不可思議。”


    他擺明了是衝著柯蘊柔,她卻隻能臉紅,連嗆聲都無力。


    “光聽你們的對話,就知道你們對現實一點都不了解,難怪我姐一天到晚躲在溫室。”標準的溫室裏的花朵,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有多險惡---


    “你找死哦!”霍思暖拿起剪刀毫不客氣地用刀柄朝霍思偉的頭敲下去,警告他說話小心點。


    “死小鬼一枚,還敢亂說話,當心我揍你。”女俠發威,果然凡人無法擋,再強悍的男人都要投降。


    “我不是小鬼,是男人,要不要我證明給你看?”霍思偉說著說著就要動手脫t恤,霍思暖理都不理,完全不賞臉。


    “我沒興趣。”她不想眼睛爛掉,省了。“要脫就脫給蘊柔看,反正你自願當她老公,老婆看老公的裸體-----天經地義,我先閃人了。”


    霍思暖放下剪刀脫掉棉紗手套,一看就知道準備棄柯蘊柔而去的樣子,柯蘊柔連忙叫住她,突然不想跟霍思偉獨處。


    “思暖!”她斕得可急了。“你、你要走了哦?”


    “嗯。”霍思暖好奇地打量柯蘊柔,不曉得她在緊張些什麽。“我要去畫室整理一些畫來應付下個星期的個展,你和思偉慢慢聊吧!”


    “可是……”柯蘊柔的表情超不自然。


    “難得你們夫妻相聚,我總是不好意思流下來充當電燈泡,請你們慢慢[培養感情],就這樣嘍!”霍思暖明顯和他們開玩笑,打從心底不認為他們真的能夠[培養]出什麽感情,對他們兩個人百分之一百的放心。


    霍思暖離開後,溫室立即陷入一陣沉默,安靜到仿佛連花草都忘了進行光合作用。


    陽光射入溫室,室內暖暖的,柯蘊柔的臉頰也暖暖的,霍思偉的眼神更是溫暖。


    室內是因為高溫而溫暖,柯蘊柔的臉頰是因為霍思偉專注的凝視而發燙,至於霍思偉的溫暖則是來自內心,他真的好喜歡看她。


    霍思偉向來就以電眼聞名,據說隻要被他電過的女生非死即傷,幸運的是他通常都關閉電力不隨便亂發電,否則醫院不曉得又要增加多少病患。


    “咳!”柯蘊柔顯然不在黑名單之內,他超愛對她發電的。


    “好久不見,近來好嗎?”麵對他超強的電力,柯蘊柔自有解套的方法,隻是這方法看在對方的眼裏稍嫌膽小。


    “幹嘛這麽生疏?”他超不爽的。“我們又不是外人。”無聊。


    “說的也是。”柯蘊柔笑笑。“不過我們許久不見也是事實。”問聲好也不過分。


    “還好吧!”霍思偉聳肩。“這年頭誰不是好幾個月甚至隔一、兩年才見一次麵?像你和我老姊沒事三天兩頭就碰麵,那才奇怪。”


    他這話聽起來有些無情卻說中事實。在人情淡薄的今天,能時時刻刻維持緊密關係的朋友真的不多,她和思暖算是少數。


    沉默再度籠罩住兩人,柯蘊柔由眼臉下方偷偷打量霍思偉,發現才幾個月不見,他似乎更帥了。五官一樣立體分明,表情一樣酷,但眉宇之間多了一份英氣與成熟,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難以抵擋的魅力。


    霍思偉的改變讓她一時無法適應,下意識用幹咳逃避,兩人這樣沉默不說話真的很尷尬。


    “聽說你自己成立了一間工作室?”像這樣時候談工作最保險,最沒有負擔。


    “嗯。”他滿不在乎地點頭。“就隨便搞一些東西來玩,沒什麽特別。”玩?


    “是關於哪方麵的工作?”柯蘊柔不是很喜歡霍思偉的態度,就算他的家境不錯,對待工作還是要認真,不可以當成遊戲。


    “一些好玩的東西。”他顯然不想把工作內容告訴她,柯蘊柔完全拿他沒皮條。


    “你不能說得清楚一點嗎?”別把人搞得一頭霧水,然後還裝酷。


    “我不認為你真的想知道。”他仍然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甚至還反過頭來指責她,柯蘊柔大聲喊冤。


    “不想知道就不會問了,你以為我是那麽無聊的人嗎?”她被激的雙頰酷紅,而她很少這樣,她的脾氣一般來說還算好,屬於溫和派。


    “對,你不無聊,你隻是喜歡端出大姐姐的派頭,其實你一點都不關心我。”他小子夠狠,不領情也就算了還嘲諷她,氣得柯蘊柔牙癢癢的.


    就某個程度來說,她確實就像是他指控的那樣以姐姐自居,但她畢竟不是他真正的姐姐,有些時候不得不保持距離,她還以為他能夠理解。


    “你說話還是一樣惡毒。”她就想不通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女孩子喜歡他,天曉得他的嘴巴臭得跟硫酸一樣,出口就要嗆人。


    “你不是早就已經習慣了嗎?”霍思偉一點都不以為意,或許這就是他迷人之處--夠酷。


    就像他說的,十年訓練下來她已經練就一身功夫,但那不代表她就不會生氣。隻不過他的嘴巴太鋒利了,她又不是那麽迴說話,幾乎每戰必敗。


    “經過這麽多年你都沒長大,還是像個小孩子一樣。”盡管如此,她還是勉力掙紮,無奈又被打敗。


    “你還是煩惱你自己吧!”他的製勝武器多到用不完,隨便亮出一樣都能把她打死。“都快三十歲了還嫁不出去,不是眼光有問題,就是心理有問題,想到我都替你擔心。”


    “我的眼光很好,心理更是健全,而且我才二十八歲!”死小鬼,她還有三個月才滿二十九歲,不要老是把她說成老女人。


    “我也是二十八歲,你憑什麽認為我還是小孩?”他的反駁之詞讓柯蘊柔啞口無言,下一句不知道該接什麽。


    她雖然和思暖同屆,是他的學姐,但兩人實際年齡隻差七個月。她年頭生,他年尾生。卻因為學製的關係而晚了一年,但身份證上登記的都是同一個年次。


    “那……那隻是一個習慣性的說法,沒什麽特殊意義。”她承認是她理虧,不過他也不太愛計較。


    “這種習慣很不好,希望你能夠改進。”他就是錙銖必較,而且態度非常堅決,認真地眼神任何女人看了都會心跳加快。


    “好啦好啦!”柯蘊柔不自在地嚷嚷。“以後我盡量改進就是。”


    霍思偉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大大地塗口氣說了聲:“總算。”上訴了十年,第一次抗告成功,看來隻要付出耐心,就一定會有迴報。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討論星期六赴約的細節。”抗告成功後霍思偉心情大好,反倒是柯蘊柔飽受驚嚇。


    “你、你是說真的嗎?”她以為她又在捉弄她,沒想到實施並非如此。


    “不然你臨時要去哪裏找老公?”他挑眉反問。


    “我以為你在開玩笑。”她不安地迴道,心底升起一種奇怪的按決,下意識地想拒絕。


    “我還沒有無聊到拿這種事開玩笑,我可是很認真的。”隻要是關係到她的事,他沒有一次不嚴肅以待,隻是她總喜歡自我解釋,甚至扭曲他的想法。


    “除了喜歡捉弄我以外,你對任何事都很認真,你本來就是一個嚴肅的男人。”正因為如此,她才覺得不公平,總覺得自己是次等公民。


    “我是酷,不是嚴肅,你連這一點都搞不清楚,這就證明你有多不了解男人。”基本上她是一個笨蛋,笨到看不出他暗戀她十年,一位他還是當初那個小毛頭,什麽事都看不清楚。


    霍思偉一箭就射中要害,自從她八年前被盧禹孟甩了以後,柯蘊柔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曾經她一位她很了解盧禹孟,一位他們連唿吸的頻率都相同,直到他要當麵說要分手,她才恍然明白,她根本一點都不了解他,遑論其他男人。


    盡管如此,她荏苒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麽辯駁,隻是還沒開口,就被霍思偉攔下。


    “現在不是跟我抬杠的時候,我們如果要假裝夫妻,是不是該事先串供才不會露餡?”


    “我還沒有決定請你假扮我的老公--”


    “不然你還能找誰?”霍思偉隨便一句話,就能夠讓柯蘊柔當場便成啞巴,說不出任何話反駁。


    “呃……”她吞吞吐吐的模樣刊載霍思偉眼裏隻覺得好笑,手中沒有半個籌碼也想學人豪賭,還是算了吧!


    “說啊,還有誰可以幫你?”他根本是算準了這幾年她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沒有人可以伸出援手,才會這麽自信。


    “我、我也可以對他老實承認我還沒有結婚。”不甘心被描住脖子,柯蘊柔拿出殺手鐧,霍思偉不痛不癢。


    “可以啊!”盡管去。“如果你的自尊心想再一次受傷的話,我沒有任何意見,反正痛的人又不是我。”


    霍思偉比誰都清楚,柯蘊柔或許外表像塘瓷娃娃一樣脆弱,但在她的內心,有某個部分卻堅定難摧,就是那份不想輸人的心情。


    柯蘊柔再度羞紅了雙頰,憎恨他為什麽屢屢說中她的心事,看來太常在他家廝混也不是什麽好事,任何事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好啦,別逞強了,趕快向該怎麽應付星期六的邀約才是上策。”伸手摸摸她的頭,霍思偉決定見好就收,不想太逼她。


    柯蘊柔暗暗吐一口氣,對他笑了笑,都說不喜歡他沒大沒小隨便摸她的頭,可她緊繃的情緒卻往往因為他親密的動作得到紓解,自己也很矛盾。


    “好吧!”她認輸了,現在真的隻有他能幫她。“隻好請你假裝飾我的老公,你一定要好好演,千萬不要穿幫哦!”


    “這句話你應該送給自己才對吧?”霍思偉虧她。“你才要好好演,別動不動就眨眼,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你在說謊。”


    “胡說,我才不會眨眼!”又在捉弄她了。


    “說謊的時候就會。”他肯定地點頭,沒有半點捉弄她的意思。


    柯蘊柔不安地低下頭,迴想著自己在盧禹孟麵前的表現,希望她沒有一直眨眼。


    “我要走了。”勉力撐住笑,霍思偉的表情看起來就很可疑,柯蘊柔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又被他騙了。


    “你不是說要討論怎麽……假扮夫妻,結果才說不到兩句話又想跑了。”難怪思暖要抱怨,他根本不管人家的感受,要怎麽樣就怎麽樣,任性得可以。


    “我很忙,小姐,我隻是迴來拿東西,本來就沒有打算留下來。”霍思偉仍是一貫的勁酷,是很迷人沒錯,但容易造成別人的困擾。


    “那我們的討論怎麽辦?馬上就是星期六了!”眼看著霍思偉往門口走去,柯蘊柔急忙叫住他,要他給個交代。


    “晚上見麵的時候再說吧!”他背對她揮揮手,酷到最高點。


    “晚上見麵?”柯蘊柔愣住,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今天晚上七點一起吃晚餐。”他說。


    “一起吃晚餐?那不就是--”


    “答對了,就是約會。”他迴過頭對她笑一笑,笑容隱藏了太多的含義。“哪一對夫妻不約會,你說對不對?”


    不對,他們不是真的夫妻,根本不該約會。


    “我會再cal你,lhoney,記得別關手機。”再次跟她揮揮手這迴霍思偉真的離開溫室,徒留滿室芳香。


    看著溫室細心栽培的各式盆栽,柯蘊柔突然想起現在是花季,是戀愛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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