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要不咱們還是迴金陵吧,這事兒太大,咱們兜不住。”


    “我不是說了嗎?你皇爺爺身邊容易露餡,咱們自己悄悄查出來,然後驚豔所有人。”


    “看吧,我就知道你想搶功勞,多大個人了,還跟自己爹較勁兒你羞不羞,我不到十歲都不跟我爹較勁兒了。”


    “我怎麽聽著這話這麽不對?你怎麽越來越像你五叔了?兔崽子,你是不是又偷看你五叔的坑爹秘籍了?爹給你說,那玩意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後你少學!”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關心這個?十幾個縣的百姓即將陷入危機。你能不能關注重點。”


    “……”


    朱雄英朱標爭執不休,


    朱雄英認為,事關十幾個縣的百姓,不能掉以輕心。他想迴金陵上報朝廷以大勢壓人,哪怕放過莫如海背後之人,也不能讓百姓受到損失。


    朱標則認為莫如海背後之人更重要。那人不知身份不知官職不知背景,隻派一個傀儡莫如海,輕輕鬆鬆攪動十幾個縣的安危。若是不把莫如海背後之人挖出來,他睡都睡不安穩,一想到朝廷裏有一隻毒蛇默默忍受,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二人各說各有理,誰也不服誰,最後找到朱橚做裁判。


    “五叔(老五)你評評理,你覺得百姓更重要還是幕後黑手更重要?”


    朱橚正在看情報,不知看到了什麽,眉頭緊皺,麵色凝重。


    聽到朱標朱雄英的問題,頭也不抬,直接下判定。


    “當然是幕後黑手更重要。”


    朱標得意洋洋,“看吧,我就說幕後黑手更重要吧?你小子還想跟我爭,你且學著呢。”


    朱雄英不服。嘟著嘴,別提有多不樂意了。“五叔,為什麽百姓不重要?十幾個縣的百姓傾家蕩產,那可是大事兒。萬一咱們找幕後黑手的時候,出了什麽差錯,他們該怎麽辦?”


    朱橚一句話讓朱雄英心服口服。“百姓們的損失大多都是田地,商鋪,莊園之類的固定產業,又跑不了。咱們迴頭盯著那群人,別讓他們再賣了,產權不清晰就行,你有什麽可擔心的?”


    朱雄英:??(??????????)??!


    也是哦,地契房契都是衙門過道手續的事兒,他有什麽可擔心的?


    朱標哈哈大笑。“我就說老五跟我心意相通,想到一塊兒去了。咱們兄弟倆兄弟齊心,什麽狗屁幕後黑手,必定手到擒來。”


    朱橚搖搖頭。“不行,這次得通知咱爹做準備,光憑咱倆,估計摟不住。”


    這次輪到朱標懵逼了。“區區一個貪腐案,咱們倆一個太子,一個皇子,還能把事兒辦砸了?”


    朱橚搖搖頭,眼神中透露一絲憂慮,語出驚人。“這不是貪腐案,有可能是件造反案。”


    朱標:(|||?益?)—?


    朱雄英:(|||?益?)—?


    二人直接懵逼,瞪大雙眼滿臉不可思議。


    朱標直接就慌了,立馬湊到朱橚身邊。“老五,你可不能瞎說啊,不就是一件普通的貪腐案麽?怎麽跟造反扯上關係了?大明都立國多少年了,誰敢造反啊?你是不是搞錯了?你再看看……”


    朱標激動無比,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不怪朱標那麽激動,實在是朱橚的推測太驚人了。


    自古以來,造反的事兒都不是一件小事兒,一旦跟造反扯上關係,代表的就是國家動蕩,人頭滾滾。


    朱橚也有些拿不準,有些猶豫。“到底是不是造反我也不確定,我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那群人的目標不是銀子。”


    朱標朱雄英更是摸不著頭腦了,莫如海一幹人陣仗整的這麽大,為的不就是騙取百姓們的家產嗎?


    為什麽朱橚又說他們的目標不是銀子呢?


    朱橚也不賣關子,直接說出他的理由。


    “我專門研究過那些貪官,貪官貪錢無非是兩種手段,一,貪朝廷的錢,二貪百姓的錢。”


    “貪朝廷的錢我就不解釋了,跟咱們這次遇到的事兒不符。這裏我詳細說一下貪百姓的錢。”


    “貪官貪百姓錢的方式有多種,最常見的就是私改官稱,魁星踢鬥,巧立名目多收稅,還有像孫縣丞收拾雄英那樣隨便找個罪名栽贓陷害,抄家。”


    “這些貪官貪錢的時候也是有規矩的,底線就是不能把人逼急了。隻要不引起眾怒,這事兒他們就能一直幹,可要是把人逼急了,揭竿而起。哪怕你有通天的背景,朝廷也會收拾你。”


    說到這裏,朱橚攏了攏桌上的信息,遞給朱標朱雄英。


    “可古水縣的事兒很奇怪,他好像就是衝著把人逼急了去的。他們坑的大多都是土地,房子這些搬不走的東西,好像就等著將來以後出事兒了,百姓來鬧。”


    其實嚴格說起來,古水縣的事兒不能說貪,隻能說騙。


    張家人和孫縣丞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得到的都是搬不走的固定資產。


    到時候孫家暴雷,百姓認為自己傾家蕩產之後,迴過頭一看,嘿,我的地和房子還在原地呢,不過是契約上的名字換了一個人。


    若是大家夥團結起來鬧一鬧,說不定朝廷會把田地和房子重新分給他們,可要是不鬧,傾家蕩產,全家死絕。


    這種情況,百姓怎麽可能不鬧事兒?


    十幾個縣一起鬧事兒,必定吸引朝廷注意,幕後黑手或揭竿而起,或完成其他目標。


    朝廷要麵子,必定派大兵清繳。


    哪怕大明國力強盛,可以輕輕鬆鬆鐵血鎮壓他們。可也免不了生靈塗炭,屍橫遍野的結果。


    朱標朱雄英略微一思索,就推演出了事件的結果。他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馬驚駭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等關鍵時刻,朱標拿出了太子的威儀,狠狠的拍下桌子,準備下令。


    可朱橚卻攔住了他,


    “再急也不急這兩天,我已經給錦衣衛去信了,相關案犯都有人盯著,咱們隨時可以收網!”


    “而且最新消息,莫如海估計最近會去一趟金陵,我倒是好奇,誰能布下這麽一個局,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


    ……


    莫如海並不知道他已經被盯上了,還是按照原計劃,前往金陵打探刑部突然清查冤假錯案的消息。


    莫如海很謹慎,雖然他在府城深居簡出,除了他手下沒幾個人認識他,可他出門的時候還是特地裝扮一番。


    騎上馬,化做專門送信的驛夫,官道上馳騁了好幾天,莫如海順利的到了金陵。


    入城之後,莫如海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換了打扮,隨便找了一間客棧住了下來。


    莫如海這麽一住,就是三天,這三天他啥也沒幹,就幹了一件事兒,仔細觀察四周環境,看有沒有人暗地裏跟蹤他。


    確認無人跟蹤之後,莫如海也沒有掉以輕心,背著一個小包裹,在金陵城閑逛。


    走過一條胡同,化身鏢師,下個拐角,化身讀書人,選一間早已準備好的民房,進入的時候是壯漢,出來的時候是老人。隨機挑選幾個店鋪,從前門進去,從後門出來……


    如此兜兜轉轉七八次,莫如海來到一普通小院,小院兒裏栽了一棵桃花朵朵盛開的桃花樹,桃花樹下,一位裹著麵巾,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的中年男人淡然的坐在桃花樹下飲茶。


    “孫兄,見諒見諒,剛剛多轉了幾圈兒,我來的有點遲了。”莫如海一看到黑袍人的身影,趕緊小跑著跑到黑袍人麵前,又是道歉,又是作揖。又不動聲色的將一塊兒價值幾萬兩的稀世珍寶塞到黑袍人的手裏。


    黑袍人淡淡的掃了手裏的東西一眼,默默的估算一下價格,手一翻,迅速將稀世珍寶塞進懷中,輕聲問道。“你這麽急著傳信要幹什麽?我記得我給你說過,如非必要,不要給我傳信。”


    “你要明白,咱們永遠不可能成為一波人,你們有你們的目的,我們有我們的目的,大家各取所需,各司其職,最好別有什麽太頻繁的牽扯。”


    莫如海連連點頭,表現的很謙卑。“對對對,是我孟浪了。不過這次求見孫兄,的確有要事相商。”


    “您也知道我們幹的事兒,全部都是抄家滅族的勾當。最近刑部傳下清查冤假錯案,到底是什麽原由?我的手下現在人心惶惶,唯恐刑部這次針對的事我們。”


    黑袍人微微一笑,倒是不意外,這段時間別說他們這些老鼠,連朝廷裏的大員都對刑部這件事兒摸不著頭腦。


    實在是消息來的太突然了,刑部尚書都不知道就已經傳遍天下了你敢信?


    最為關鍵的是,朱元璋上朝的時候那麽一誇,直接把沒有的事兒確定了。


    現在整個朝堂之上所有官員都篤定朱元璋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不知道他的目標是誰?


    “嗬嗬……”黑袍人輕笑一聲。“這件事兒你還真問對人了,你問別人,別人肯定說不出來,可要是問我,我卻剛好清楚。”


    莫如海欣喜若狂,他就知道當初重金打通這條線不會錯,那位可是陛下的紅人兒,什麽消息不知道?


    光是打聽消息都值得他們投資的銀子,更何況那位還承諾過,關鍵的時刻,可以出麵幫他們。


    這無形又為他們增添了幾分勝算。


    莫如海趕緊又遞上一份價值不菲的玩意兒,一臉乞求的看著黑袍人。


    黑袍人倒也沒有賣關子,直接告訴了他。“據我家大人調查,最先傳這個消息的是太子屬官,我家大人推測,一定是太子在外逃亡……咳咳……遊山玩水的時候碰見什麽冤假錯案了,他隱藏身份不好出麵,隻能傳消息迴來讓刑部敲打敲打。”


    莫如海瞪大雙眼完全不敢相信,


    刑部徹查竟然跟太子有關係?


    他倒是知道,不知什麽原因,五皇子帶著太子和皇孫離家出走了,


    而且據說連錦衣衛都不了解他們的行蹤,或者說在皇上的示意下,故意不去了解?


    聽黑袍人這麽一解釋,莫如海算是放了心,隻要不是他們在下麵辦事兒露了馬腳,被刑部針對,他們就不關心刑部徹查。


    大不了刑部徹查的時候躲著唄,貓有貓道,鼠有鼠道,都是一路當官兒過來的,這麽多年,他們也有許多應付徹查的方法。


    莫如海心裏的石頭落了下來,跟黑袍人又寒暄幾番,裝做講笑話,不經意間提起張家人所說的那個小孩兒。


    “說起五皇子,我還真遇到個稀奇的事兒,我有個手下,準備收拾一個沒背景的富戶,可所有手段都使盡了,都被他見著拆招躲了過去。”


    “據說那小子也是金陵人,家裏麵得罪了貴人,叔叔,伯伯,姑姑,舅舅,父母,全被弄死完了,整個家族就剩他一個。小小年紀不大一點兒,裝成大人的模樣到處揮舞著銀子花錢,你說,他這不是告訴所有人他是肥羊嗎?不想辦法吞了他,我能對的起這麽好的機會?”


    黑袍人心裏一咯噔,手裏的茶杯都拿不穩了,


    小孩兒,身懷巨款,家人還死絕了?不懂事卻扮成大人的模樣到處花銀子?


    這事兒怎麽看著這麽詭異?


    金陵這邊貴人是很多,可是貴人辦事兒也有一定的章法。


    尤其是大明出了個五皇子後,貴人更是少了許多橫行霸道的人,出人命的事兒就少,別說弄死全家了。


    而且,最扯淡的是,叔伯,姑嬸,舅姨,父母全都弄死,相當於誅九族了,卻留下最關鍵的嫡親血脈,咋滴?這是生怕人家不能東山再起,不找貴人報仇?


    還讓那小孩手持巨款逃出金陵——全家都弄死完了,差這一個?金陵這邊貪婪的人不比外邊的少,弄死一個小孩得一大筆銀子的事兒,他們還能放過?


    黑袍人砸想砸不對勁兒?總覺得那小孩兒在釣魚。


    別怪他敏感,實在是這些年被整怕了。


    好像看出了黑袍人的不安。莫如海笑道。


    “放心,我說那小孩兒隻有七八歲那麽大,跟五皇子對不上。”


    黑袍人長鬆一口氣,對不上就好,五皇子再逆天,他也不能逆天改命,重新變成七八歲去。


    扮老或許得悠著點,可是扮小孩兒絕不可能。


    “不過話說迴來,你這麽提醒我還真想起一些事兒,我那手下說,那小孩好像有兩個特別信任的家仆,一個肥胖如豬,行動有些不便,一個瘋瘋癲癲,喜歡拿金磚砸人。”


    “啪嗒”……


    黑袍人手裏的茶碗摔在地上,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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