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快哭了。


    他確實隱藏了,最關鍵的迴龍水沒有加。


    可迴龍水這是能當眾說的?


    一旦朱元璋知道真相,東宮就得準備喪事了。


    朱雄英眨巴眨巴眼睛,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皇爺爺,這個真沒有!”


    朱元璋一臉堅定。“這個肯定有!”


    朱雄英急了。“上次的延壽茶我親自做的,有沒有藏私我能不知道?”


    朱元璋也急了。“延壽茶咱一直喝,味道對不對,咱能不清楚?”


    爺孫倆杠上了,誰也不服誰,眾人也不知道誰真誰假。


    他們又沒喝過第一份延壽茶,他們哪裏有這個資格評判?


    關鍵時刻還得看王景宏的,他是整個皇宮的管家,皇宮大大小小的事物他最清楚。


    他要是想躲,你光著屁股扭秧歌他隻當沒看見,可他要是想查,你屁股上有幾個疙瘩他都能數的清清楚楚。


    “陛下,是皇孫錯了。”王景宏連忙拿出錦衣衛的秘檔,證明朱元璋沒錯。


    “錦衣衛記載,延壽茶以靈芝人參為主,佐以七七四十九種藥材,配以迴龍水浸泡,三蒸三煮三曬,經過多種工藝製作而成。”


    朱元璋得意洋洋,“看吧,咱就說咱沒記錯吧?其他步驟都有,迴龍水你吃了?咱讓你教其他的大臣,你就老老實實的教,做小聰明藏一手幹啥?區區延壽茶,你還當寶貝?”


    眾臣也眼神異樣,雖然他們明知道延壽茶是假的,要不要都沒那麽重要。


    可你藏一手那就另說了,咋滴,為你們朱家出生入死一輩子,給個延壽茶你還藏著掖著?


    若是延壽茶真有效果還好,可他麽明擺著是一個沒用之方。你再藏著掖著,是不是太讓人心寒了?


    “哎呀,陛下別罵皇孫,皇孫還小,真以為延壽茶是世間奇珍。他想藏一手,我們理解。”


    “陛下那麽認真幹啥?延壽茶秘方不重要,效用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皇孫那片孝心。我們讓孫子來學,就是來學這份孝心的,秘方真假,根本不重要。”


    “哈哈,陛下,此事正好證明皇孫聰慧,不是那種迂腐之人。真正的好東西,就應該藏一手。”


    “陛下,您消消火,看把皇孫給嚇的,不就是一個延壽茶嗎?至於發那麽大的火?”


    “……”


    朱元璋當然清楚,要是真的延壽茶,他巴不得朱雄英機靈藏上幾手呢,這不是假的嗎?這會兒不故作慷慨,拉攏人心。


    難道真得將來以後真金白銀拉攏?


    朱元璋擲地有聲。“這孩子心不淨,咱今天要給他好好清清。”


    “身為大明的繼承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心胸寬闊,一個延壽茶你藏啥藏?哪怕是長生不老藥,也應該一笑分之。”


    “人生在世總有一些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他從小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要不然,咱怎麽放心把重擔交給他?”


    朱雄英快哭了,他真沒想藏著掖著,實在是不好說啊。


    大明皇孫喂大明皇帝童子尿?


    傳出去再場沒幾個能活的。


    “迴龍水乃重中之重,不能在這兒說!”


    “就在這兒說,你不說,老子打死你。”


    “你打死我也不能說,最多,您借步,我將秘方告訴你,至於公開不公開你拿主意。”


    “嘿,你還跟我杠上了,跟誰學的?你五叔?”


    “你別管我跟誰學的,你要不跟我去後堂,我就死這兒,不用你動手,我自殺。”


    “我他麽……”


    好說歹說,朱元璋終於答應跟朱雄英來到後堂,朱雄英掃視一圈,確定沒人偷聽之後,心放進了肚子裏。


    “這下可以說了吧,迴龍水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朱元璋這會兒有些生氣了,延壽茶,迴龍水到底是啥。他其實不關心,朱雄英第一次反抗他,他更在意。


    這麽小都知道頂嘴了,長大豈不是要坑爺爺。


    說啥他也要把這股子不正之風滅了。


    非常時刻,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


    朱雄英癟癟嘴,扭扭捏捏,就是不想動。


    朱元璋瞪眼,“怎麽,到了現在你還想藏嗎?迴龍水再珍貴你以為能攔的住咱裝批?你爹和你五叔都不敢攔咱,你能?”


    朱雄英沒辦法,隻得拿出一個翡翠玉碗,拔出水龍頭,直接整滿。


    “皇爺爺,給,你拿去裝批吧,皇室幼龍排泄之水,三蒸三煮三曬。外麵那群人,沒有門路搞到。”


    朱元璋:(|||?益?)—?


    幼龍排泄之水,你給咱整尿?


    朱雄英不解,“不整尿整啥?難道讓我放血,榨汁?皇爺爺,你別擔心,我查了,童子尿是一味藥材,不髒!想當年,五叔……”


    朱元璋:(|||?益?)—?


    我說這味兒怎麽這麽熟?


    感情前幾年,咱喝過?


    眾臣正聚集在一起猜測迴龍水到底是什麽。


    突然聽見一陣孩童大哭聲。


    湧入,大驚。


    朱元璋正拿著鞋底,抽朱雄英。


    眾人不解。


    “陛下,皇孫不是立功了嗎?你揍他幹啥?”


    朱元璋解釋。“愛卿不懂,迴龍水乃皇孫之眼淚,皇孫哭不出來,咱幫他一把。”


    解釋一句,朱元璋命人抬上一個一米粗細,三尺高的大缸。


    “兔崽子,趕緊哭,啥時候把大缸哭滿,啥時候算完!這麽多愛卿等著呢,走的時候都得帶一份延壽茶。你隻哭那麽一丁點兒,夠誰用的?”


    眾臣疑惑。


    難道這就是皇孫一直隱藏迴龍水的理由?


    這樣看來,延壽茶的秘方不像是杜撰,最起碼迴龍水這一點,看著有一絲神奇。


    眾臣上前幫忙。


    “陛下,孩子還小,傷到筋骨就不好了,來來來,交給臣,我有揍娃十八招,保證既不傷筋骨,又哭的多。”


    “你這憨貨,隻會動手嗎?不會用點巧招兒?皇孫最喜歡的物件,當著他的麵兒給他砸了。保證他哭的嗷嗷的,三天吃不下飯。”


    “弄點蔥薑蒜,抹眼睛上,保證淚流不止。”


    “拿四書五經來,讓他抄上一萬遍,別說小孩子了,讓拿抄書,我都哭!”


    “……”


    朱雄英哭的更傷心了。


    ??o·(? ????????? )?o·?


    魔鬼,你們全是魔鬼!!!


    ……


    延壽茶事情完畢,金陵陷入難得的安靜。


    除了朱標不知為何,一直惹朱元璋生氣,短短半月以來,挨了50多頓抽。若不是太醫說朱標身體扛不住了,說不得得被揍死。


    朱元璋七征朱橚,爺倆幹了八九次仗,朱橚屁股腫了三圈,朱元璋瘸一條腿,多倆黑眼圈。


    朱元璋下皇令,召集諸位藩王進京,眾藩王進京啥也沒幹,挨了一頓揍又被攆迴封地。


    最近朱元璋忌諱喝茶,誰要給他送茶,立馬抄鞋底子揍朱雄英一頓。對外美名其曰。“除了皇孫特製的延壽茶,咱啥都喝不慣,為了延壽茶的產量,不得不讓皇孫受點委屈。”


    總之突出一個重點,就是想方設法揍娃。


    朱雄英揍的快不行了換朱標,朱標揍的快不行了換朱橚。朱橚太頂,不好揍,就把其他兒子從封地調過來。


    以往揍娃,揍三頓兩頓就算完事兒了,這次揍娃,完全是奔著養成習慣去的。


    “老五,救救大哥,大哥真受不了了,咱爹再揍下去,你就得給大哥收屍了,”


    朱標渾身無力躺在地上,全身上下裹著紗布,朱橚正好奇的戳戳這兒,捅捅那兒,一指頭下去,朱標蹦的老高。


    朱標:(|||?益?)—?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玩兒我,商量怎麽逃命呢,你能不能正經一點兒。”


    朱橚收起了手,解釋道。“我聽說有人做過研究,將一塊兒肉打個幾萬下,能把肉打熟。咱爹揍你時間也不短了,看來他還留手了,畢竟是親兒子,真往揍熟裏揍,他也下不去手。”


    朱標臉都綠了,現如今揍娃都照著揍熟的標準來的嗎?這麽狠的?


    咱爹沒把我揍熟你很失望?


    “你別拿我打鑔了,趕緊想辦法消老頭的火吧,老頭子的火越來越旺,再不製止,咱仨都得被揍死。”


    朱標鬱悶極了,在金陵的皇子皇孫少,適合挨揍的隻有他,朱橚,朱雄英。


    照朱元璋這個勁頭,奔著養成習慣去的。再不想辦法給他消火,他仨都得死。


    朱橚也是一臉愁。“咱爹的火那是想消就能消的?這老頭胃口越來越大,以前扔個一二十萬兩就屁顛屁顛的,現在上百萬兩他都不滿意。”


    朱標也愁,想了半晌,還得朱橚解決。“老五,要不你再出點血,都是一家人,分那麽清楚幹啥?你再給咱爹一兩百萬兩,就當是買平安了。”


    “嗬……”朱橚輕笑一聲,笑道。“關鍵是我不在乎咱爹揍我啊,他敢揍我,我就敢坑他,互相傷害唄,誰怕誰啊?”


    朱標“……”


    你不怕,我怕啊,


    咱爹不敢揍你。揍雄英,揍我,從不留手。


    你倒是有退路了,把我們父子坑了,這他麽上哪兒說理去?


    “要說銀子,還真有,就看你敢不敢伸手拿了。”


    正當朱標準備給自己跟兒子定個好棺材的時候,朱橚的話又讓朱標升起了希望。


    朱標一下子竄到朱橚身邊,屁顛屁顛的。


    “老五,銀子在哪?你給哥說,哥哥幫你取迴來。”


    朱橚眼神莫名,“撿幾個大官抄了,挑幾個大戶宰了,整個大明賺一圈,隨隨便便整幾萬兩銀子。”


    朱標眼睛瞪的像銅鈴,滿臉不可思議。


    你他麽當割韭菜呢?


    長一茬,割一茬,想啥時候割就啥時候割?


    大明自有法度,真較真了?連藩王踩踏農田都是個不小的罪過。


    沒有正當理由你想抄家?還抄幾百萬兩?


    朱標瞬間頭疼。“老五啊,你別做夢了,雖然有時候你可以憑借腦疾做一些出格的事兒,可咱爹跟我護著你,大明上下不跟你一般見識……”


    朱橚臉黑,說誰有腦疾呢?


    那不過是我想占便宜帶的麵具,你還當真了?


    “我沒開玩笑,若是你用點心,真能挑幾個大戶抄了。”


    朱標心裏咯噔一聲,立馬坐直身體。


    朱橚商會遍布天下,又兼著錦衣衛的差,他的消息比所有人都要靈通。


    朱標正色道。“你有什麽消息?藩王的?朝廷的?還是民間?不會是這幾年咱爹沒怎麽殺人,那些人膽子又大了吧?咱爹那人脾氣不好,弄不好又是血流成河。”


    朱標心有戚戚。遙想前幾年,朱元璋三天兩頭殺一個,有時候處決的很了,朝廷連候補的官員都湊不齊,隻能讓罪官帶著枷鎖處理政事。


    這才幾年?


    那群當官兒的又管不住自己的手了?


    “老五,你先給哥哥透個氣兒,誰犯的事兒?這事兒有多大?要是真是貪個幾十兩銀子,咱是不是先壓下來?朝廷培養個當官的不容易,再掀血案,怕不是要血流成河。”


    一說到正事兒,朱標立馬變為那個宅心仁厚的太子。


    說心裏話,朱標對於朱元璋處理貪官過於苛刻,是有意見的。


    貪官他也恨,可一兩銀子以下杖九十,六十兩銀子直接斬首,確實有些過。


    具體事情得具體分析,不能一味的砍頭。


    朱橚翻白眼。“砍一個貪官貪腐六十兩,你想湊夠幾百萬兩得砍多少個貪官?”


    朱標一愣,那你說這些什麽意思?


    朱橚眼神湧現一抹慎重。


    “不知為何,就是覺得大明太過風平浪靜了。”


    “前幾年還好,這兒鬧災,那兒出暴亂,有時候商人奇貨可居,有時候當官的貪腐……朝廷多多少少有些風波。”


    “可這幾年好像啥事都消失了一樣。”


    “咱爹現在把大部分的政務全部交給胡惟庸處理,整天一門心思的從我這兒坑錢,或者揍娃……”


    朱橚這麽一說,朱標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隨著老五一直撈銀子。以前對大明算是難渡的難關,現在全都不是問題。


    朝廷鬧災了,坑老五銀子賑災,


    邊境暴亂了,坑老五銀子大軍出征,


    商人奇貨可居,商會運行天下,從外地調貨,抑製商價……


    要不然為啥他爹整天琢磨著坑老五,真當朱元璋沒事兒閑的?


    “你沒事兒杞人憂天幹啥?嚇我一跳。大明沒事兒豈不是正好嗎?非得出點事兒你才安心?”


    朱標示意朱橚別大驚小怪,可朱橚的話在他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


    平靜的大明真的像看起來那麽安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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