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初鶯急了:“這燕地除了您,還有誰能立馬調動這麽多衙門的衙役?還敢打著您的旗號。”


    這都還想不到嗎?


    永寧一愣,接著皺眉,又看了下頭一眼。


    擁擠的人群已經散得差不多了,馬車被一群衙役護著,裏頭的人平安無事地下了車。


    “主子!”錦衣和玉食連忙扶著她,驚恐未消,上下打量。


    美景嘴唇有些泛白,也是被嚇著了,不過看著麵前的捕頭,倒還是規規矩矩行禮:“多謝大人。”


    “是永寧公主的吩咐,夫人不必多禮。”捕頭連忙拱手還禮,又招手讓衙役過來,護著她迴去那院子。


    “想不到永寧公主還是這麽好的一個人。”玉食擦著臉上的穢物,紅了眼睛道:“今日要是沒了她,咱們不知道還要成個什麽樣子。”


    錦衣點頭,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就當是那永寧公主好心了。


    院子門口圍著砸東西的人也被衙役痛打了一頓,有的帶迴去收押,有的四散開去。任逍遙聽著消息剛迴來,拉著美景的手緊張地問:“沒事吧?”


    “我沒事。”美景搖頭,看向身後的兩個丫鬟:“倒是你們,快去洗漱吧。”


    身上臭雞蛋爛菜葉什麽都有,還有砸石頭的,在錦衣額頭上劃了點傷,血紅血紅的。


    任逍遙看得直皺眉,讓錦衣和玉食進去,又去謝過了捕頭,並塞了銀子。之後才帶著美景往屋子裏走。


    “永寧公主怎麽會這麽幫你?”


    美景搖搖頭,她也很茫然啊,那永寧現在是宋涼臣的正妃,不說抵觸她吧,怎麽也不至於喜歡她啊,這是得多善良才會特意派人來護著她?


    不管怎麽說吧,今日受永寧公主這一恩,怎麽也得迴點禮了。


    永寧公主黑著臉迴去了燕王府,府裏一片安靜,路上的家奴看著她還是照常行禮請安,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走到宋涼臣的書房門口,她心裏反而有些不安了,踟躕了良久才抬步進去。


    宋涼臣坐在書桌後頭安靜地看著書,低眉的時候最是溫柔不過,好看極了。


    “王爺?”


    被她這一聲叫得迴了神,宋涼臣放下書,疑惑地看著她:“你怎麽來了?”


    這表情正常得跟她每次來打擾了他的時候一樣,像是完全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事一樣。


    永寧沉默了,下意識地迴頭看了初鶯一眼。


    那街上的衙役,不是王爺派的?


    初鶯也疑惑不已,悄悄打量著燕王爺的神色。


    “來了又不說話,是要做什麽?”宋涼臣莫名其妙地看著她:“闖什麽禍了?”


    “沒有……”永寧深吸一口氣,笑了笑道:“剛剛在街上發生點事情,有人假冒了妾身的名義,派了衙門的人出來,妾身還以為……”


    “假冒你?”宋涼臣好奇地看著她:“派了衙門的人出來做什麽?”


    永寧有些尷尬,不想在他麵前提起那沈美景。可非要追究這件事的話,不但要提到沈美景,他還可能去查那些百姓到底是受何人煽動,那就不好收場了。


    “就是…也沒什麽。”永寧笑了笑,連忙轉移了話題:“王爺今晚可還忙?”


    “嗯,等會去看看師氏,她不是病了麽?”


    又去看她!臉色沉了沉,永寧也沒多說什麽,反正師氏是已經答應了她,會把王爺送過來的,那他去她那裏也無妨。


    “既然如此,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嗯。”宋涼臣拿了書繼續看。


    等人走出去了,他才沉了臉,側頭睨著暗處的玉樹。


    玉樹出來,雙膝跪地,沉悶的一聲響:“奴才知錯!”


    誰能料到永寧公主會突然對沈氏動了心思啊,不一直和師氏鬥得好好的麽?他也就沒注意,今日險些釀成大禍。


    “派人去看著吧,有故意搬弄是非,帶頭挑事的,關去地牢。”宋涼臣淡淡地道:“衙門那邊,也用仲王的名義知會一聲,好生辦事,該聽誰的話不該聽誰的話,都該清楚。”


    “是。”玉樹應了,連忙退出去。


    女人多就是不消停啊。


    半闔著眼,宋涼臣靠在椅背上,眼神深沉。


    這院子裏誰是什麽樣的性子,他都清楚,隻是懶得動。現在她在外頭也能被牽扯進來,那是該好生動動了。不然有些人還當真以為,在這後院裏可以瞞著他翻了天了。


    天色漸晚,宋涼臣起身就去了弈趣齋。


    師小仙穿著一身白色長裙,遠看背影還是很有仙氣的,近看……宋涼臣目光還是落在了她麵前的棋盤上:“今日想與本王下棋?”


    師氏一笑,起身行禮道:“王爺安好,妾身這棋是在左右手對弈,剛好瞧見個有趣的棋譜,所以來試試看。”


    “這樣啊。”宋涼臣坐了下來。


    師小仙看了他兩眼,溫柔地道:“爺總來妾身這裏,永寧公主怕是要不高興了。”


    “嗯。”專心看著棋麵,就應了一聲。


    這話要怎麽接啊?都不會多說兩句麽?師小仙微微有些尷尬,接著道:“如今皇上不削藩,多有永寧公主的功勞在,妾身覺得…您是不是也該去看看她?”


    宋涼臣抬眼,目光平靜地道:“你是說本王吃了公主的軟飯嗎?”


    心裏一驚,師小仙白了臉,連忙站起來行禮:“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拿了棋子又丟迴去,宋涼臣冷笑了一聲:“不想讓本王在這裏,那本王走便是了。”


    “王爺!”師小仙慌了,完全沒料到燕王今日脾氣這樣不好,她這話放在平時是一點錯都沒有的啊,今日怎麽就把人給惹惱了?


    本來是想裝裝大度將王爺送去永寧那邊的,這要是得罪了他,可就是得不償失了啊。


    宋涼臣轉身就往院子外頭走,師小仙連忙追出去,卻是說什麽都攔不住,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往主院而去。


    “哪裏出了差錯啊?”師小仙皺著眉,臉上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分明沒什麽不妥。”


    天元連連搖頭:“奴婢都說過,王爺不會喜歡您替永寧公主說好話的。”


    是這樣嗎?師小仙皺眉,她這一步棋下錯了?可是,不這麽做的話,永寧公主那邊更難交代吧?


    宋涼臣一路走得毫不猶豫,直接去了永寧的院子裏,一臉凝重。


    瞧著他來,永寧高興得不得了,又有些嬌羞,心裏直誇師小仙說話算話,當真把人給送來了。


    結果宋涼臣進來第一句話,卻是直直地瞪著她道:“堂堂公主,欺負一個小侍妾,不覺得丟人嗎?”


    啥?永寧傻了,迴頭看看初鶯,又看看麵前的宋涼臣:“王爺……這話是什麽意思?”


    宋涼臣眼裏滿是痛心,隱忍著不想太過指責,卻因為憤怒,語氣重得很:“小仙說因為本王不來你的院子,你便去為難她,本王今日來了,公主以後能不能就高抬貴手,在這院子裏安分一些?”


    永寧被吼得眼眶一紅,委屈極了:“妾身…哪裏為難她了?”


    說拿賦稅要她不得好死,其實隻是說說而已,燕地的賦稅如何,哪裏由得到她來做主?嫁過來這邊,她也隻不過是維係皇室與燕地關係的紐帶而已,皇兄甚至還要她勸著燕王削藩呢。現在這樣子,她能勸個什麽?


    越想越委屈,心裏也越生氣,永寧道:“師氏也是個表裏不一的人,王爺就這樣被她煽動,來責備妾身麽?”


    “小仙是本王見過最善良的女人。”宋涼臣一本正經地道:“你這樣說她,是因為嫉妒吧?”


    “她!”


    “本王不管她怎麽樣。”話還沒說完,宋涼臣便開口打斷她:“但她是本王的女人,還請公主放過!”


    說完,瀟灑地轉身,一甩袍子就離開了永寧閣。


    永寧公主被氣得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看著燕王走遠了,尖叫一聲將旁邊的花瓶統統砸了個稀爛。


    “什麽最善良的女人,什麽嫉妒!”她紅著眼睛瞪著地上的碎片:“男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吧?那樣虛偽下作的女人,還要護著?”


    與她說好要幫她,就是這樣在她背後捅刀子的?好,好得很,她倒要看看,在公主和個侍妾之間,燕王爺到底要怎麽選!


    初鶯輕聲安慰著她:“公主先別氣,別失了分寸,那麽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小侍妾,弄沒了容易得很。她既然這樣不仁,就別怪咱們不義了!”


    閉了閉眼,緩了一會兒,永寧公主才重重地點頭。


    出了永寧閣,宋涼臣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不少,一路哼著小曲兒迴去了自己的屋子裏。


    臨風高興不起來,進了屋子關上門便道:“聽聞今日錦衣都受傷了,爺不去看看王妃麽?”


    宋涼臣坐下,看了他一眼:“你若是想去看錦衣,自己去便是,本王允你的假。”


    “多謝王爺!”臨風一喜,當即行了禮就要往外走。


    “等等。”宋涼臣抿唇道:“順便也問問,她最近要去什麽地方。”


    又是好幾天不見了,也不知道今日這一嚇,有沒有什麽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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