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時光的荒野上,癡癡地仰望著離我8000公裏遠的春天,,相象著自己就像一條一天到晚遊泳的魚,遊了一萬一千裏路,感覺很累,抽身歸來,坐著電腦前靜靜地寫我的文字。毫不猶豫地就寫下一句話:就算我遊遍時間的宮殿,我仍懷念我的家,就算我走遍季節的天涯,我總懷念我的家。我的文字,便是我的家,哪天死了,我也渴望歸葬在我的文字裏。

    在海鷗飛來飛往的空隙裏,我窺見了我的季節,春不暖,花不開,盡管麵朝大海,在夢藏夢葬的倒影外麵,我遇見了我的容顏,一邊潮濕一邊風幹,已經無知無覺,當夢若浮雲散去,年華依然沿路奔跑,我卻恐懼了夢外的天空下,再也找不到一絲雲的流連,一夢纏了一季一年,一夢忘了無淚無言,最想念的季節裏,夢也變得麻木。變得模糊,眉目晦澀的夜晚,燈惘然,心忌憚沉甸甸的雲層前幕的那一隻安靜的飛鳥有沒有誰為它歌唱,它為何總把頭昂,是怕淚流,怕淚在天際遊還是夢裏失去了聲音,不知何處何留

    淩晨十二點,星輝斑斕。我從七樓跑下去買蘋果。

    我問老板:蘋果多少錢一斤那一瞬間,突然從腦子裏冒出一種聲音沮喪悲涼地問:我的青春,多少錢一斤?如果青春也有重量的話。青春應該有重量的吧,要不然為何我總覺得肩頭很沉很沉。

    我的青春多少錢一斤?

    我想著,手裏接過老板遞過來的用綠色塑料袋裝好的紅色的蘋果。淚突然沒有來由地滋潤了眼眶。

    那一刻,才明白了落寞的含義,原來好重,好澀。

    落寞啊,就是眼睜睜地看著青春的韶光一點一點倉皇地離開,我卻還比知道它的重量,還來不及稱一稱它有幾斤重,總覺得它似乎很重也很輕鬆,但一不留神就不知不覺地走了過來,留下一路的迷茫。

    十一月的午後,獨自在高樓頂上聽著周傑倫,聽他唱他死去的愛情,一遍遍想念我即將歸葬的青春。

    他不是肖邦,他有肖邦歸來的記憶。

    我不是郭敬明,我隻有郭敬明無狀的追念。

    不知道青春從哪一年開始,簌簌流光又是何年何月的事情。卻很清楚它的終結日已經不再遙遠,不再模糊。

    我的光陰,想讓花,永遠盛開想要鳥,永遠能飛翔想要金碧,永遠輝煌想要陽光,永遠燦爛想要我的手指,失眠也燦爛我的光陰,我做著我的夢我在我的夢裏,藏了又藏,葬了又葬我在我的文字裏,沒有任何可以再藏,沒有什麽可以再葬剩下盛大的孤寂,在心的森林裏處處叢生,處處茂盛

    一個人的日子,一個人靜靜地坐車,從學校坐到火車站,又從火車站坐迴學校,中途不用換車。

    在車上看著窗外喧囂的世界裏,一輛又一輛的滿滿的車,出沒在晨昏和黎明的城市中。

    一個人的一生,應該都有一輛屬於自己的車。

    當夢藏夢葬盡之後,我的車上隻有我一個人,把時光一遍又一遍地踐踏和虛度。

    夢裏麵我迴到最初的一端,那麽多的天真和認真,消瘦了風景,退卻了最初的色彩,走進了天邊,走進了遺忘,走進了虛無。

    20歲生日那天。我吹了20根搖曳的蠟燭,我隻感覺我吹滅的還有垂暮的青春和一段生命的年輪。

    我雙手合攏,許下一個願望:下一站路,如果沒有人陪我走,陪我孤獨,陪我感動,陪我哭,我也不在意,我隻求身邊的人給我一句衷心的祝福。因為,這祝福也許可以埋葬掉我與身俱來的孤獨。

    在我最美好最真誠的季節裏,喜歡過你,離離。

    在黃河以北,在國境以東,在這離你很遠的地方,我習慣了獨自在海邊的天空下傲然成長,迎風而行。隻是經常把臉貼著沙灘,想著你的音容笑貌。這樣地想著你,喜歡著你,盡管我知道我也清楚我的你心中的重量,依然別來無恙。

    總覺得生活就像是一座遠方的村莊。

    一座沒有森林的村莊。

    處處叢生處處繁華的是蛇一樣糾纏不清的孤寂和荒涼。

    沒有聲音,沒有色彩,沒有過去,沒有將來,隻有沉甸甸地氣息。纏在村上,纏出悲傷的流年,纏出寂寞的淺唱低吟,纏出一個20歲昂藏七尺的男兒的黯然晦暝的姿勢。

    無知無覺地變得想哭。

    不動聲色地變得沒有出息。

    無聲無息地在人海裏放肆成長。

    一陣風“唿”地駛過夜的空曠深遠的房子,聲音的棱角突兀在黑暗中,衝撞著月光的靜謐。仿佛青春轟然從季節的樹梢跌落,被夜拾起,被月光踐踏,被霧靄朦朧。

    坐在清冷的海邊,看著深邃的海,想念一瞬間海市蜃樓的寓言和神話。過往的蒼白的海鷗,仿佛是藍色的天空結出的傷疤。

    噩夢醒來,坐在床頭或者蜷縮在被窩,像個渴望懷抱和肩膀的孩子,拿著手機,瀏覽著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電話號碼,竟然不知道該把心情發送給誰。一下子,那麽近,一下子那麽遠。一下子明白了。一路走到現在,身邊的候鳥都已經有自己新的方向和追隨,能夠在身邊陪伴自己看一則笑話,聽一首歌,看一場電影的人,已經不多。突然,有種想哭的念頭。

    孤單的人總是有點抑鬱症。想要一撐腳,一閉眼,就這樣從此睡了下去,再也不想醒過來。卻又害怕死的狀態和姿勢不夠熱鬧不夠淒美。於是思考著怎麽樣死法才最最感動別人,讓上帝永遠記住自己,讓非凡塵朋友能夠景仰自己的獨特和新奇。於是,我想要跳樓來解決,因為我認為那是世界上最美最壯麗的死的方式。可是又一想,我終究是不樂意從高處跳下來,盡管我渴望粉身碎骨的壯麗,卻討厭四腳朝天的狼狽。

    孤單的人總有些許自戀情結。

    我卸掉身上所有的裝束,赤裸裸地站在比我的身體還要高很多大很多的明亮的鏡子前,一遍又一遍地撫摩自己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地擺著自認為清俊的姿勢。站在蓮蓬噴頭下,閉上眼睛,讓水嘩啦啦地流向全身,把卑微柔弱的理想衝洗得越來越蒼白越來越無力。

    花一個上午的時間寫一封信,往自己的油箱裏寄。

    花一整天的時間去新華書店買一本書寫上“送給自己”四個字。

    孤單的人有點潔癖。不僅是身體上,還有思想上。

    我把自己打扮得有點中性,有點妖孽,有點冷。

    我不讓任何人輕易觸碰,不允許任何人說自己壞話。

    自己走自己的路,自以為優雅地行走。

    不主動撥別人的手機號碼,不主動給任何人發短信。

    不讓任何人在自己的床頭抽煙喝酒以及坐下。

    孤單的人總有點歇斯底裏。

    我每天往榕樹下投稿,給《島》投稿,給《讀者》投稿,投到手抽筋。

    我每天通宵達旦地等待、小四出現在他的博客,咖啡一杯又一杯地喝,喝到最發麻。

    參加新概念作文大賽,寫一篇又一篇,癡癡地等待一個據說不可能有的結果。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迷戀收藏煙盒喝煙屁股,看著床頭上百個不同品牌的煙盒以及上千個熏黃的煙屁股,笑得恐怖又妖孽。

    孤單的人難免有點神經質。

    用鋒利的剪刀把漂亮的金魚一條條開膛剖肚。

    用剃須刀在鏡子前刮腿毛。

    用牛奶煮方便麵,然後又倒掉,害怕中毒。

    用辣椒油澆淋寢室裏的蟑螂和蜘蛛。

    孤單的人喜歡自殘自虐。

    放肆地吃辣椒,吃到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滾。

    放肆地吃肥肉,吃到吐得一塌糊塗。

    沒有節製地看激情電影,然後一個躲在洗手間使勁地抽自己嘴巴,抽到嘴角流血。

    不抽煙,卻喜歡點燃一根夾在指間,看著煙飛煙滅。

    黑暗中,拿著打火機,燒自己的指甲,燒到發黑發臭。

    有色彩顏料把下巴的胡子塗成鮮豔的紅色,自詡是凡高。

    前腳前麵,冷風塞北,開始天寒地凍後腳後麵,桃紅江南,也是下一個季節的幻景這年這人,美麗心情,幸福也需要祈禱。

    大學已經上了一年半。

    某天深夜自言自語:大學?大學是什麽?

    大學,是一場長達四年之久的夢吧。

    大學,是一個不老的傳說吧,周圍永遠有人充滿羨慕和嫉妒地嘮歎某某某考上了某某大學。

    大學,是一個童年的誓言吧,他一道道塗寫著父母臉上的皺紋,一歲歲蛀蝕我的青春。

    我在大學的王朝裏,自生自滅,心有旁騖地寫我的草樣年華,豬樣年華。

    夢裏夢外,一會清醒一會糊塗。

    夢裏地獄,夢外亦是。

    夢裏夢外,春不暖花不開。

    天天,天不藍。

    天天,天最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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