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我們當時都有點想把軍師弄進醫院看看病,最好過過電洗禮下神經。


    因為我們感覺他腦子實在壞的有點嚴重。


    艾克曼和布洛尼亞兩家從建立開始就是互為死敵的關係,曆史上兩家間的暗殺,拆台,煽動,算計不計其數,甚至演變到兩家衛隊打起了小規模內戰的程度,直到督政府軍出動才好不容易擺平,但是從此以後仇怨更深,兩家的展會和商品從來不會出現在一起,甚至連廣告橫幅都要隔著幾公裏掛。


    讓這樣兩幫人合作,還不如想想怎麽讓老母豬上樹比較實際。


    軍師拍了兩下桌子,把目光轉向我這邊:“好了,文秀,明天麻煩你跟我去艾克曼家族的宅邸一趟,我和艾克曼夫人有約。”


    我們一下全噴出來。


    第二天,我連早飯都來不及吃套上衣服就急匆匆出門了,在寢室樓下,軍師已經等候多時了,一看到我就皺起眉頭迅速把我攔住了。


    “喂,你小子怎麽穿成這樣?”


    我糊裏糊塗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著,上半身是半舊的連帽衫,下半身是洗得有點褪色的牛仔褲,有點脫膠的舊球鞋嘎嘎作響著,就像隻在不停怪叫的青蛙。


    “那……那我還能穿成哪樣?”


    “屁話,正裝呢,正裝!”


    “沒正裝啊,我又不去應聘,正裝訂來也是浪費,上次穿皮鞋還是我老爸淘汰的。”我尷尬地撓撓頭道。


    “我去,老弟,你他媽到底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軍師仰天長歎。


    “跟我來。”


    校門口早就停了一輛中檔小車,軍師把我踹進了副駕,自己坐進了駕駛室。


    “我去,老哥,你竟然買車了?”


    我大驚道,可是軍師根本沒鳥我,加足油門一路風馳電掣把我拉進了三條街外的老城區,這一片地區屬於舊王國時代的建築,普遍都有七八十年曆史了,顯得非常陳舊,屬於最早一批跨入電氣化階段的城區,到處電線杆子林立,電線亂糟糟地在天空中亂拉,給人一種雜亂無章的感覺。


    軍師在一間不起眼的兩層小樓前停車,然後以一名優秀機師才有的車技把他的車停進那個隻有三米見方的小車位裏。


    然後他下車按響了電鈴:“你好,我是宋少祁,應該和波恩先生有約。”


    那頭立刻傳來殷勤的聲音。


    “您好,請進。”


    小樓看上去並不大,但是內部惡布置卻相當精致,甚至讓我這種土鱉有點緊張。房子的主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臉上永遠是一副輕鬆從容的笑容,據說他從年輕時就巡遊世界各地,學習裁縫技巧,現在專門為上等人做衣服,很多貴族都是他的常客。


    “有海爾曼呢布料嗎,對就用那個,太好的布料以我同伴的氣質駕馭不住,顏色就用藏青的好了,最後用到七分色就足夠,否則對整體感官不利……….”軍師精細地叮囑著關於材料,顏色,式樣的信息,甚至連針腳也要過問,搞得我都有點煩了,可是波恩先生卻連連點頭,並掏出個小本子記下來。


    在給我量尺寸的時候,波恩不住的誇讚軍師“非常有品位”,“是我見過藝術修養最出色的年輕人”,“一點也不像那些什麽都不懂的小貴族一樣裝腔作勢”。我尷尬地一笑,因為在我印象中,軍師可是連美術考試都能不及格的人,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三個小時後,我重新坐上車,軍師繼續拉著我一路狂飆,此時我身上的行頭已經變成了一套藏青色的標準西裝,雖然我平時不喜歡這玩意兒,但是不得不說,這還挺精致的。


    軍師替我結了賬,這讓我有點過意不去。


    可是,直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搞不懂軍師究竟想幹什麽。


    小車在一幢如同宮殿般氣勢恢宏的大宅前停下了,巨大的大理石建築群猶如傳說中的上古巨人一般立在那裏,塔尖直指雲霄,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吸涼氣。一台台[匈奴人]扛著機槍,在建築群中間警惕地巡邏,我還從沒有見過那麽多[匈奴人],估計就算把第十五裝甲師配備的機甲拉過來也不過如此。


    在門口的石碑上用鎏金字體自豪地書寫著這個強大家族的名字:艾克曼


    小車在門口就被兩台[匈奴人]攔住了,用機槍槍管捅了捅引擎蓋。


    “喂,哪兒來的,出示證件!”


    軍師冷靜地搖下車窗,探出頭,我以為他接下去要拿證件,就像諜戰片裏一樣,可是沒想到一看清他的臉,兩個警衛立刻嚇得把機甲拉得筆直。


    “哎呀,原來是宋先生,失禮失禮,你竟然有車了?”


    “怎麽,莊園規定我隻能走路來嗎?”


    “不不不,絕無此意,快些請進吧,老爺和夫人等你很久了。”


    “夫人是和我有約,但是老爺的話……..”


    “咳咳,詳細情況我們不方便細說,您先進去吧。”


    兩台[匈奴人]立刻推開大門,從沉重的咯吱咯吱聲我判斷出,這大門的材料絕不是簡單的鋼材和鐵材那麽簡單。


    “新型裝甲合金,連部隊都還沒有列裝,先被艾克曼家族拿來修了大門。”軍師講解道。


    莊園依然猶如傳說中的宮殿一樣,種植滿漂亮的花草,將主建築襯托出來,顯得非常有意境,隻是略微煞風景的是,一個強壯的男人正跪在門口,痛哭流涕。


    什麽鬼?


    我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是個起碼有一米八個子,至少兩百斤塊頭的大漢,肌肉塊比鋼哥都要大一些,整個人就像頭熊一樣,可是就是這樣個人,卻很丟臉的一把涕一把淚的。


    “夫人,我錯了,放我進去吧,這地板好涼啊,我的膝蓋都沒知覺了,我們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結果,從門內傳來威力無比的一句。


    “閉嘴,不跪到明天日出,晚上就別到老娘床上睡覺!”


    我差點忍不住笑出來,男人扭頭一看,頓時一張大臉尷尬地像要飆血。


    “咳咳,請問,艾克曼先生,你在幹嘛?”軍師繃緊麵孔問道。


    “額,那個,不瞞先生說,和夫人有點小矛盾,小矛盾,哈哈,請先生進去務必幫我美言兩句,不然我今晚就沒地方睡了。”


    “嗯,我盡量吧。”


    軍師說著捅了一下我,低聲道。


    “還看個屁啊,快走!”


    等走進大門,我還是忍不住問道:


    “喂,老哥,這位妻管嚴是誰啊?”


    軍師麵不該色。


    “艾克曼家族族長,集團現任董事長,貝利爾;艾克曼。”


    很快有侍女上前,表示夫人在書房接見,軍師立刻疾步穿行。老實說,推開門的一刹那,我已經準備好見到一個腰闊膀圓,叉著腰噴唾沫星子的悍婦,可是沒想到,出現在我們麵前的卻是一個大概四十開外,穿著精致講究,舉止優雅的女人。


    不過,從她的臉色中依稀可以看見剛剛發火殘留下的雷霆震怒,讓人心裏有點發毛。


    “好久不見,夫人。”軍師微微一欠身道。


    “不用多禮,宋先生,我們都是老相識了。”艾克曼夫人露出如沐春風般的微笑,臉上的恐怖表情一掃而光。


    說實話,我有點懷疑軍師是不是賣了色。


    結果軍師用充滿殺氣的眼神警告我:要是敢胡說八道,迴去就剁了我。


    兩人分主賓坐下,艾克曼夫人意外地看了我一眼:“請問這位是………”


    “哦,我剛雇來的文秘,跟著我幹點雜活。”軍師飛快地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也請做吧,請用茶,”艾克曼夫人微笑道,“看來,最近宋先生的工作有點忙啊,如果在行政上有什麽難以搞定的事的話,隨時可以找我。”


    “多謝夫人,但是我覺得有時候還是自己磨煉一下比較好。”


    軍師輕輕笑了笑,從公文包裏摸出一疊手寫稿紙。


    “這是夫人上次提供的稿件,我擅做主張稍微做了一下修改,請夫人過目。”


    艾克曼夫人立刻接過來,匆匆翻了幾頁,麵露喜悅之色:“不錯,非常不錯,這些情節,這些對話,我一直苦惱究竟該用什麽方式表達,最後隻能用最枯燥的詞句而已,現在就改了一下結構,幾百個字而已,我設想的意境就全有了,宋先生,你簡直就是文學天才!”


    “嗬嗬,哪裏,我隻是做一些打磨工作而已,對於寫故事我遠遠不如夫人,夫人的故事構思已經非常巧妙,文筆也是優美華麗,隻是在描述上有些問題,隻要稍作加工就絕不遜色於一流作家。”


    艾克曼夫人聞言,更是喜悅萬分。


    兩個人迅速聊在了一起,不過都是些文字學術方麵的東西,而且非常投機,從午飯後一直聊到太陽下山掌燈了還沒完,這可苦了我了,一天下來啥都沒吃進去,隻能幹喝茶,高級茶葉灌了三大壺,直喝得眼睛發藍,看得一邊的侍女都傻眼了。


    最後,還是軍師拯救了我,“不好意思,在下有事再說,不便久聊,那麽,既然夫人沒有異議,下個月我就將書結冊出版,一定知會夫人,相信這一次肯定比之前兩本更為賣座。”


    “一切都麻煩宋先生了。”


    艾克曼夫人殷勤地起身送客,這時,軍師好像隨意一樣說了一句。


    “哦,對了,我剛剛進門的時候,好像看見了艾克曼先生,現在天氣挺冷的,他這樣呆在外麵會不會感冒。”


    “唉,讓先生見笑了,這老不要臉的結婚後就沒一天老實過,不給他點教訓不行了。”


    艾克曼夫人冷冷斜了門口一眼道。


    “來人,讓他進來吧,但是今晚隻能睡沙發!”


    直到走出艾克曼家族官邸,我都感覺像是在做夢,簡直不敢相信看到了東西。


    喂,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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