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科洛德同誌,歡迎你的到來,我們已經盼你很久了。”


    莫胖子的肥臉上堆起成噸的笑容,看上去樂開了花,伸出肥胖的大手和新來的大漢握在一起。


    科洛德像騾子一樣打了個響鼻,從鼻孔裏噴出一股白氣。


    “謝謝,莫西維奇同誌,一路上都安排的挺好,就是最後一段行程讓人很不滿意,我直接說吧,現在的刻赤軍更需要的是質量而不是數量,某些技能低劣的機甲兵應該被開除出去掃廁所。”


    說話的時候,這家夥一直是拿斜眼看我的,莫西維奇笑嗬嗬地,但是瞄我的視線卻慢慢開始降溫。


    萊恩;科洛德一個出身聯邦軍的刻赤黨人,戰鬥狂人,脾氣暴躁,一言不可就暴跳如雷,四十歲了還隻是個上尉,這種家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竟然對刻赤的理念產生了濃厚興趣,脫下聯邦軍服就要求加入刻赤,莫西維奇對他的申請幾乎是立刻批準,而且直接升他為刻赤軍總參謀長。


    這位新任總參謀上一上任,就在莫胖子的支持下展開“改革”,把聯邦軍的裝備管理體係全搬進了刻赤,一下子清理掉了幾乎所有的老式[古塔]和20%的不適用機甲兵,聲稱要進行“精兵戰略”“以前的刻赤軍條例已經過時了”,莫胖子也隨之附和,煽風點火“要砸爛你們軍徽下的小農情緒”!


    老許極力反對,但是被兩位主官聯手給打壓下來,順便扣上了一頂“小農思想”的帽子。


    至於老葛,這貨已經完全被無視了,甚至都沒人想起來軍團裏還有個副總指揮。


    於是那些戰備狀態完好的[古塔]被從機庫裏拖出來拆解了,整備兵們一邊咒罵著,一邊把他們的勞動成果大卸八塊,我發現其中不少[古塔]的動力裝置和骨架依然是完好的,完全可以承擔低強度任務。農民出身的,但是已經有至少兩年實戰經驗的老兵也被踹進了地勤隊伍,憤怒地拿起了拖把和水管幹著亂七八糟的雜活,那些有文化,但是卻連操縱杆都不會拉的菜雞頂替了他們的位置。


    新任總參謀長閣下簡直是個上了發條的機器人和隨時頂上火的速射炮,對細節的固執追求接近變態。他從早上五點開始就在軍營裏亂轉,看到哨兵衣衫不整一頓臭罵,看到士兵們洗臉刷牙慢了點又是一通臭罵,看整備兵們光著膀子幹活立刻暴跳如雷。


    於是,總參謀長閣下立刻下令,按照聯邦軍標準給刻赤士兵定做標準製服,一個人三套,兩套冬裝,一套夏裝,光是這道命令就耗盡了刻赤軍極度緊張的布料庫存,而且還得派人冒著生命危險從督政府軍控製區走私物資,但是這依然無法滿足龐大的需求量。


    要知道,之前刻赤軍不論官兵,製服都是一年一換。


    刻赤軍裏的氣氛簡直要爆炸,但是老許在私下拚命地做了說服工作,他幾乎是一個人一個人的約談,說得嘴唇都起了皮。


    莫胖子卻對這一片可怕的風平浪靜非常得意:“切,看看,全軍情況不是很穩定嗎,說明大部分人都是支持的………有誰敢表示不滿的,我馬上槍斃他。”


    這次戰鬥後,我的口碑在刻赤軍裏直線下滑,幾乎快要崩盤了,因為有目共睹的,出擊的四台機甲幾乎都有斬獲,就連小牛這二貨也打掉了兩台,可是我卻兩手空空什麽戰績也沒有,反而機甲上被砍得到處是傷,更要命的是差點把重要人物的命給送了。


    雖然中途,小牛幾次表示戰績可以全分給我,但是都被我踹了迴去。


    我始終堅持一件事,是我的東西那就必須是我的,不是我的東西,別人施舍過來就絕不會要,我他媽已經當夠廢物了,不想再兼職當乞丐!


    有人說我的技術壓根兒就是屎,全是吹出來的。


    有人說我和督政府軍有一腿。


    有人說我是領導的親戚,這位置全是靠關係弄來的。


    反正整個刻赤軍冷言冷語,說什麽的都有。


    整個刻赤的氣氛都很壓抑,每個人都憋得一肚子怒火,現在剛好有個靶子豎在麵前,自然要狂轟濫炸一通。


    刻赤軍上層已經亂成一團,完全沒人想過鳥我,老許想插手,但是這位不善內部鬥爭的老軍官已經是有心無力。相反,銀鈴依然穩坐最強王牌的寶座,憑借成功擊潰督政府軍雇傭兵的戰績,更加受到整個刻赤軍的重視,莫胖子簡直都快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女兒看了,各種宣傳不遺餘力,把我踹到了一邊。倒是小牛這閑得蛋疼的家夥,和嘀咕我的好家夥打了好幾架,每天都是鼻青臉腫的。


    逐漸地,我開始厭倦這種生活了,雖然在班上,大家夥也是有錯就罵,口水亂噴,可是噴完大家還是兄弟,可是現在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完全被隔離出去了,每個人都是帶著露骨的惡意。


    而且我到底是在這裏幹嘛的,究竟是在戰鬥,在度假,還是他媽的在混日子?


    我越來越討厭和其他人接觸,轉而繼續把自己蒙在機庫裏,除了小牛那傻瓜和我相伴的隻有那台[沙皇彎刀]。


    百般枯燥,極度無聊。


    於是我就從頭開始,一點點把兩次戰鬥的經驗總結起來。


    “打了兩場啊兩場,第一次是和七大主力師的精英機師鬥,第二次是和自己的弟兄鬥,而且都都贏了…………”


    我搖搖頭。


    “不不不,不對,那並不是我有多強,夥計,你忘了嗎,頭一場戰鬥,你所依靠的基本就是中近距離的高速機槍火力壓製,而且在近距離小空間的機動上,精英機師的厲害之處就表現出現了,那麽點兒大的空間,那麽大的機體,他都能避開你的機槍掃射,而且還是一邊點著燃氣一邊機動,你根本就沒這個本事,你甚至隻懂得最基本的燃氣助跑而已,要不是你用非常規手段攻擊,打得他措手不及,恐怕你都已經死了。”


    “和飛狗的戰鬥,那就更是扯淡了,你依靠的依然是高速機槍火力壓製。100mm半自加農炮你甚至連一個目標都沒打中,這難道不能說明什麽問題嗎?對對對,你是在放水,但是這不能說明你有多強!看看,就連飛狗這樣技術的家夥,也能把我砍得一身刀傷,我在麵對他的時候,簡直就像個幼稚的小學生。你問問你自己,你究竟擅長什麽,你究竟有哪方麵很厲害,不,你什麽都沒有!”


    我猛地跳起來,感覺胸口鼓動著煩躁的怒氣。


    “所以,我要加強,要加強,而不靠這兩手三腳貓功夫在原地亂跳,我好不容易已經從垃圾堆裏拖出一隻腳了,我不能再跳迴去!”


    我重新跳上了[沙皇彎刀],感覺像是有一根堅硬的杆子把我的靈魂給支撐了起來。


    我要變強。


    [沙皇彎刀]鈍重而有力地行動起來,我首先想到從我最擅長的機動入手,迴憶著和我戰鬥時[匈奴人]的姿態。精英機師對於機體的細微操作已經到了讓人難以置信的地步,不管是使用固定護甲還是小角度機動,都已經接近人類的活動靈敏度。


    這是我現在根本做不到的,但是[匈奴人]使用噴射口的靈活度帶給我很深印象,尤其是在電梯裏和我戰鬥的那台,把噴射和機動整合在一起,讓機體的速度提高到一個極高的水平,是個很有意思的技巧。


    我嚐試著開始驅動[沙皇彎刀]行動,一點點模仿著[匈奴人]。


    一步,兩步,三步………


    視野兩側的景物開始加速後退,我嚐試著一腳踩下油門踏板。


    “隆”


    隻聽機體爆發出一陣恐怖的轟鳴,就像是一枚火箭彈一樣筆直地飛出去,一頭撞在了牆壁上,然後重重彈飛了出去。


    該死的,這加速度也太快了!


    但是,如果有效利用的話,這倒是個不錯的技能點。


    “艸你大爺的!”


    我咬著牙咒罵著,拖著[沙皇彎刀]爬起來,再次點燃噴射口,然後再次在牆上撞得頭暈眼花。


    一整天下來,我在牆壁上起碼撞擊了不下五十次,幸好機庫的牆壁是內襯強化鋼板的,不然整個機庫都要被我拆穿了。燃氣噴射裝置是屬於獨立於as裝置外的係統,在努力協調同步率的同時還要分出注意力控製另一套完全不相幹的設備,這感覺簡直就像是左手畫圓,右手畫方一樣變態。


    而且很遺憾,我完全不是那種兩邊大腦都高度開發的天才,所以隻能不停地摔跤。


    也是謝天謝天謝地,在撞到第六十次以上時,我慢慢摸索出了一點小技巧:暫時放棄難度實在過高的連續高速奔跑和連續加速,但是如果奔跑兩到三步,然後同時燃氣進行短程噴射,就像三級跳遠一樣的話,那麽推進速度就可以提高40%以上。


    可惜,我隻能保持這種狀態推進十幾步,不超過四百米而已。


    我就這樣昏天黑地地和這種戰術折騰起來,餓了就啃便當,累了就靠在帆布堆上躺一會兒,中間沒有任何人幹擾我,這種安靜的氣氛讓我非常舒服。


    終於有某一天。


    “鏘鏘鏘,沙呲!”


    [沙皇彎刀]連續奔跑著,然後猛地啟動噴射口一躍向前,落地後再次推進………連續幾次後,驟然落地,機械足部機構在地麵上摩擦出一連串火花。


    我重重吐了一口氣,美滋滋的喜悅感把幾天來的壓抑一掃而光。


    媽的,終於成功一次了。


    “好,哥,真是厲害了!”


    駕駛艙外有人在瞎叫,我打開艙門,正好看見小牛那蠢貨正站在外麵,拎著個飯盒拍著手掌傻笑。


    雖然我完全不想看見這孫子,但是畢竟是委托他帶飯的,不接待一下總不好意思。於是我隻好從機甲上跳下來,搶過小牛手裏的飯盒大吃,今天的菜是青椒肉絲和蒜蓉包心菜,我最喜歡的兩個菜,我吃下第一口就停不下來。


    “哥,你剛剛練的是什麽技術,我在手冊裏都沒見過啊。”


    “沒你的事,你別管。”


    我不耐煩地一句話把小牛抽迴去,小牛隻好幹癟癟地閉上嘴,幾次張嘴想說話,但是又苦惱地閉上了嘴。


    終於,我心滿意足地一抹嘴巴,轉手掏錢。


    “哥,真的不用,自家人………”


    “誰跟你自家人了,別亂套近乎,拿著!”


    我抽出鈔票,硬塞給小牛,可是我無意中一瞄他的臉,頓時就愣住了。


    “你的臉是怎麽迴事,怎麽一半都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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