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元柳齋重國拄著拐杖,表情平靜地望著如同陷入末日中的瀞靈廷。


    他仿佛徹底換了一個人一樣,甚至連靈壓都未曾爆發。


    但如果有人站在他前方的話,就能看到那瞳孔中熊熊燃起的火焰。


    雀部長次郎恭敬地站在其身邊,左手緊緊地握在腰間的刀柄上,靈壓激蕩,隨時有著動手的可能。


    “稍安勿躁,長次郎。”


    山本元柳齋緩緩開口,“現在僅僅是開胃菜而已,不要因此而動搖了我們最初的目的。”


    “大的,還沒來呢!”


    雀部長次郎頗為意外地看了一眼山本元柳齋,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兩人相識已有兩千年之久了,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平靜的山本元柳齋。


    在雀部長次郎的印象中,自家的總隊長就是個脾氣火爆的小老頭,隨時都有可能因為敵人的出現而拔刀迎戰。


    如今那些地獄的獄卒已經出現在了瀞靈廷的各個角落,沒想到作為總隊長的山本元柳齋居然還能夠沉得住氣。


    似乎是注意到了雀部長次郎意外的目光,山本元柳齋微微垂目,氣息再度收斂少許:


    “並非老夫脾氣變化,而是受狀況約束。”


    “溯風那小子之前專門叮囑過我,這一次的戰爭比不上千年之前,大多數敵人可能隻是地獄中歸來的老友。”


    “老夫如果擅自出手的話,極有可能會被他們針對。”


    “至於那些被當做先鋒的獄卒們,暫時就交給其他死神去應付吧。”


    “我們要對他們抱以信心……”


    話音落下,數道身影從街道的盡頭處走來,如汪洋傾覆般的可怖靈壓也隨之席卷而來,覆蓋了整個街區。


    厚重的磷氣,從幾人身軀上不斷地湧出,直至將天空染黑。


    “好久不見了,山本重國。”


    說話之人聲音嘶啞,身形佝僂,隊長羽織拖在地上,蒼老的麵容上露出促狹詭異的笑容,森然的氣息撲麵而來。


    “確實好久不見了,逆骨才藏。”


    佝僂老者聽聞此話,笑得更開心,臉上的褶子幾乎擠成了菊花。


    “沒想到你居然老成這幅樣子,幾乎和老夫相差無幾了,還真世事弄人啊。”


    話音剛落,卻是被一個臉上畫著奇特的u形紅色麵紋,身材高大圓潤,麵孔上笑容張狂的家夥給打斷:


    “還有什麽好說的。”


    “有仇報仇,宰了這老家夥就是了!”


    此話一出,頓時有人附和:


    “沒錯!”


    “當年這家夥忽悠我們一同抵抗友哈巴赫的無形帝國,結果呢?”


    “一發豪火之劍落下,我和善定寺有嬪被當場背刺,原地化為灰燼。”


    山本元柳齋順著目光望去,隻見說話那人棕色卷發,佩戴著藍色的護手,身材壯碩發達,給人一種力量充沛之感。


    “善定寺有嬪,尾花彈兒郎。”


    他平靜開口道:“當年之事確實是老夫之錯。”


    “可為了屍魂界,就算再做一次選擇,老夫亦會這麽做。”


    話剛說完,當即引起又一人的冷嘲熱諷:“聽聽,多麽高尚的言論啊。”


    “山本重國,不要忘記你最初的身份。”


    “護廷十三隊也不過是個披著護廷之皮的殺手集團罷了。”


    “你自詡奉獻的偉大精神,在我看來更是狗屁不是!”


    說話那人,身材高大但瘦骨嶙峋,麵容瘦削,眼窩深陷,頸部披著一圈厚重的皮草,用禦寒的厚布包裹頭部,隻露出臉部頭發和胡須。


    初代七番隊隊長,執行乃武綱。


    作為眾人之中最為厭惡山本元柳齋的人,他說起話來是一點麵子不給。


    “我認可他的說法。”


    又一人發表著自己的意見,“屍魂界毀滅與否,和我們有什麽幹係?”


    “但你為了所謂的大義,而向我們出手,無疑是違背了契約精神。”


    “所以,山本重國,你準備好接受自己的命運了嗎?”


    此人麵容消瘦,戴著眼鏡,表情嚴肅沉著,仿佛在敘述一件既定的事實。


    “嚴原金勒,老夫不明白。”


    山本元柳齋緩緩開口,絲絲縷縷的火焰於其腳下燃起,“到底是誰給了你們勇氣,敢趁此間隙入侵屍魂界。”


    “老夫當年能夠殺死你們,那麽千年之後亦是可以。”


    “既然老友們不願意就此離開,那就永遠地留下吧。”


    聽到這番話,站在其身後的雀部長次郎方才流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這才是他熟悉的元柳齋大人。


    暴躁的脾氣,又怎麽會慣著他人呢?


    更何況,這群人還選擇站在了屍魂界的對立麵。


    “拔刀吧,各位。”


    山本元柳齋舉起手中的拐杖,熾熱的高溫於其中燃燒而起,瞬間將表皮泯滅熔化。


    棕色刀鞘,橢圓刀鐔,紫色刀柄,流刃若火。


    “來執行你們的想法,將老夫於此徹底地殺死吧!”


    山本元柳齋緩緩拔刀,威嚴的聲音中,火焰騰然而起,瞬間蒸發了縈繞在四周的黑色磷氣。


    “森羅萬象,皆為灰燼。”


    “流刃若火……”


    …………


    四番隊隊舍。


    隊士們嚴陣以待地守衛著出現在綜合救護所附近的巨大裂縫,以數量化破道對其中爬出的獄卒進行著火力壓製。


    雖然四番隊的隊士實力相對較弱,但其數量卻是最多的。


    秉承著蟻多咬死象的原則,竟然真的將獄卒壓製在裂縫處,使其無法造成任何的破壞和傷亡。


    “真是努力啊……”


    一道留著灰色馬尾發型,臉上生有黑眼袋和雀斑,氣質十分頹喪的年輕男子出現在死神們的附近。


    “明明隻是後勤番隊,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夠了。”


    他頹然地說著,“為什麽還要這麽努力呢?”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於背後傳來:


    “那是因為大家都想守護自己的家園啊。”


    頹喪男子轉過身來,映入眼簾的,則是一道溫柔的笑容。


    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陽光照在身上一般愜意溫暖。


    然而他卻是仿佛重新墜入地獄中一般,渾身上下都被寒冷裹挾,刺骨的冷意甚至穿過皮肉,深入骨髓之中。


    “卯,卯之花……”


    “好久不見了,誌島知霧。”


    卯之花烈微笑著,仿佛隻是在和老友攀談一般。


    “你怎麽會在四番隊,等等,你的隊長羽織……”


    誌島知霧仿佛看到什麽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一般,眼睛瞪得渾圓,瞳孔更是縮小到了極致。


    該死的,他明明隻是想來和繼任者聊一聊人生理想啊。


    為什麽這愚蠢的四番隊會選出一個殺胚來當隊長啊!?


    誰能告訴我,初代劍八卯之花八千流究竟是哪根筋搭錯了,才會來四番隊玩救死扶傷的過家家?


    難道說,砍人已經無法滿足她的欲望了嗎?


    “學習迴道是為了更好的廝殺。”


    卯之花烈緩緩地拔出自己的斬魄刀,平靜地解釋道:


    “這些年我為了尋找到合適的對手,可是付出了不少代價呢。”


    “好在努力並沒有白費,值得付出終生的對手,已經被我找到了。”


    “來吧,誌島知霧。”


    “讓我看看墜入地獄的你,究竟長進了多少。”


    麵對殺胚的邀戰,誌島知霧麵露苦澀,艱難道:


    “不打行不行?”


    “我真的隻是來看一眼就走。”


    “你也知道,我和山本重國沒什麽仇怨,是友哈巴赫那個雜碎殺的我。”


    然而話還未說完,淩厲的劍壓已然劃破了天空,撕裂了厚重的磷氣。


    從誌島知霧出現在四番隊隊舍的那一刻,就已經被卯之花烈定性為了敵人。


    戰爭期間,後勤為重中之重。


    既是敵人,出現在這裏,就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


    誌島知霧作為初代四番隊隊長,必然是清楚這一規則的。


    短暫的幾波交戰後,誌島知霧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地獄提升過實力。


    也就是說,現在的他已經無需再去畏懼卯之花八千流了。


    一波刀刃對接,金鐵交錯之聲震蕩不已,空氣更是發出肉眼可見的震顫。


    “八千流,現在的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


    誌島知霧突然變得很是興奮,就連揮砍時都更為有力了一些。


    “哦?”


    卯之花烈微笑,右手放在麵頰之前,靈壓凝聚出一隻般若白骨麵具,緩緩地佩戴在了姣好的麵容之上。


    “是嗎?”


    刹那間,聲音變得充滿魔性,複合重疊之間竟給人一種頭暈目眩之感。


    見狀,誌島知霧當即便是倒吸一口涼氣:


    “虛化?!”


    “這可是被真央四十六室嚴令禁止的!”


    卯之花烈微微傾身,淩然的殺意洶湧爆發,當即讓周圍的環境溫度驟降下去,魔性的聲音隨之響起:


    “誌島知霧,時代變了……”


    未等對方再作迴應,近乎實質化的殺氣已然徹底將誌島知霧籠罩。


    …………


    類似的場景,不斷出現在瀞靈廷中。


    除了被尋仇的山本元柳齋重國外,幾乎所有的隊長都遭遇了隊長級的敵人。


    畢竟,從地獄中歸來的不僅僅是初代隊長們。


    甚至於極個別隊長還遭遇到了兩位數以上的敵人。


    “好好好,這麽玩是吧。”


    溯風盯著麵前能夠重新組成一支護廷十三隊的地獄死者,氣極反笑。


    “綱彌代時灘、六位叛軍首領、銀城空吾、朽木響河、初代十番隊隊長王塗川雨緒紀,還有……”


    話語聲戛然而止,溯風盯著麵前這位胸襟偉岸,容顏稚嫩的眼鏡娘,語氣突然緩和了少許: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應該是初代八番隊隊長鹿取拔雲齋吧?”


    對麵的眼鏡娘平靜地點了點頭,平靜道:


    “他們說齋藤被你帶走了,我是來救她的。”


    “把齋藤交出來,我馬上就走。”


    溯風眉頭緊鎖,苦苦思索:


    “齋藤是誰來著?”


    突然間,他恍然大悟:“那個脾氣很臭的雌小鬼是吧?”


    “她被花姐帶走了,說什麽老友之間的敘舊。”


    聽到花姐這個稱唿,鹿取拔雲齋適時展現出了疑惑的表情,搭配其略顯稚嫩的麵容,整個人頓時凸顯出一副天然呆的模樣來:


    “花姐,是誰?”


    “唔,你認識的,卯之花烈。”


    溯風提醒道,“哦對了,她之前的名字是卯之花八千流。”


    聞言,鹿取拔雲齋默默點了點頭,道了句:


    “謝謝。”


    然後轉身便朝著四番隊的方向遠去。


    其動作之流暢,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溯風也是有些傻眼:“這家夥,我說什麽就信什麽嗎?”


    二人之間旁若無人的交流,早就讓守在一邊的其他人憤怒不已。


    他們從地獄中歸來,為的就是報仇雪恨。


    如今仇人就在眼前,而且還對自己等人視而不見。


    這是何等的恥辱?


    這是何等的譏諷?


    “綱彌代溯風!”


    突然間,綱彌代時灘低吼一聲,完全沒有了之前陰謀家的氣質,渾身上下陰氣森森,就好像是一個怪人一般。


    “少在那裏裝腔作勢了。”


    “現在的你,無處可逃,準備接受最痛苦的死亡吧!”


    先前他還對報仇這件事情持有懷疑的態度,可是在見到這麽多誌同道合之人後,當即便是信心拉滿。


    一位隊長級死神或許打不過溯風,可兩位三位四位,甚至是十多位隊長級死神?!


    就算是他曾經的老師山本元柳齋重國,也不敢輕易小覷他們吧?


    “時灘啊,好久不見。”


    溯風目送著對方背影遠去,方才迴過神來招唿道。


    “貌似你在地獄混得不怎麽樣。”


    “告訴你個好消息,我現在是綱彌代家的二十三代家主了。”


    綱彌代時灘頓時唿吸一滯,表情當即變得扭曲起來:


    “那又如何?”


    “今天,你必死!”


    說著,他振臂一揮,高唿道:“仇人就在眼前,各位還在等什麽?”


    話音落下,可怖的靈壓陡然翻湧而起,巨大的光柱直衝天際,混合著那黑暗深邃的磷氣,仿佛讓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末日一般。


    龐然厚重的靈壓覆蓋而來,籠罩了整個轄區。


    狂風唿號席卷,地麵龜裂崩塌,猙獰的骨爪從黑暗中攀爬而出,向外界散發著極致的絕望氣息。


    不單單是死者,還有地獄的獄卒。


    副隊長以下的死神,甚至無法靠近他們的戰場,隻能遙遙觀望,等待著戰鬥的結果。


    被地獄強化過後的死者們,擁有著數倍於生前的力量!


    隊士們觀望著溯風所在的區域,麵露絕望之色,這等可怕的靈壓,溯風隊長真的是他們的對手嗎?


    望著麵前的敵人,溯風麵露溫和微笑,平靜的聲音於戰場上響起,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


    “有膽量迴來繼續挑戰我,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可是諸位值得誇讚的,也隻有這一點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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