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言原來帶在身邊的人都沒有了,現在要重新給他配幾個機靈的小廝。


    王文嚴剛才來後院的路上已經招唿大管家孫成安排了。這時孫管家領進來一個看上去虎頭虎腦的小子,小子一進門就連忙跪地給王爺、王妃、世子請安。


    孫管家迴稟道:“王爺,這是我自己的小孫子,孫加新,小名鐵柱。他小子皮實,對京都城各處門清,能讓他跟著世子是他的福氣。”


    王澤言聽到“鐵柱”兩個字想起了大石村的大柱、鐵牛那些孩子,也對麵前的小鐵柱多了幾分好感。王文嚴允了孫管家的安排,說道:“你要盡心伺候世子,先帶世子迴清風閣沐浴更衣吧,機靈點.。”小鐵柱連忙磕頭叩謝。王


    澤言也想去換身衣服了,這炎熱的天氣連著兩天騎馬趕路,身上的味道連他自己都嫌棄。


    王澤言的住處叫清風閣,以前他嫌棄這個名字不好聽,現在倒還覺得不錯。剛走進院中,一眾奴仆都上來行禮,王澤言沒有說話,隻是揮揮手讓人起身。


    王澤言迫不急待走到浴房,屋裏的浴池有半間屋那麽大。通過一處小門,可以去到外麵的院子,那裏還有一處露天的浴池,獨立幽靜,在這樣的環境中沐浴可以與日月相伴。


    進入浴池後,將身體沒入水中,躺在浴池邊上,王澤言終於能放鬆下來。他想起了在可冉家,和大小寶一起洗澡。也想起了自己還是那個小傻子時,要可冉給他洗澡的場景,不覺臉紅了,順勢將頭也埋入水裏。


    突然,一隻手搭上他的肩頭,王澤言用力抓住這隻手狠狠的一摔,隻聽到一個女子的慘叫聲在浴室裏響起。鐵柱連忙從外麵衝進來,看到一個侍女摔在地上,口鼻出血,而王澤言身上用浴室的布簾包裹著。


    孫管家和幾個侍衛聽到聲音也一起衝了進來,王澤言指著地上的人問道:“她是什麽人?怎麽進到浴室裏的?”


    這時孫管家身邊的一個小廝說道:“迴世子,她是丁香,是您屋裏隨身伺候的大丫鬟。方才知道你迴來了,她就進浴室伺候你沐浴。”


    王澤言望著孫管家:“清風閣所有侍女全部清除出去,我洗澡時不需要人伺候,任何人都不準進來。她這你看這著辦吧。”說完打開浴室院子的門,繼續躺在露天的浴池裏。


    管家連忙讓人收拾,雖然王爺說過世子因為受傷有些不記事了,但是世子剛才的狠厲是以前沒有的。侍衛們將侍女抬出去醫治,小廝們又清掃了浴室,隻留下鐵柱一個人隔著院子門伺候著。


    王文嚴已經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沒有太多驚訝,那些個大丫鬟的心思太多。世子現在才15歲,就算納通房也未免太小。“那直接發賣了吧,現在世子有些東西需要重新學,院子裏的人也要清理幹淨了,別讓人鑽了空子。”王文嚴交待孫管家要對世子的院子更加用心,孫管家連忙應道。


    在王澤言抵達京都的當天,還有一行人也都到達了京都。這一行人進了京都後,直接來到京都南城鬆林胡同。南城居住的都是京城裏的官宦人家,而鬆林胡同這一塊離著太子府近,更是南城的核心區域,能住在這裏的人家都是京中的權貴。


    年輕的男子上前敲門,門口守衛過來問他是什麽,雖然聲音有點大,但問話的語氣還算客氣。男子恭敬的說道:“煩請通秉老夫人,並州梁家人求見。”說著還遞上了一封信箋。


    門房聽見並州梁家,立刻知道這幾位不能怠慢。於是請他們在門側的迴廊下坐下歇息,又讓跑腿的小廝拿上信箋趕緊到主院稟告老夫人。


    小廝拿著信箋一口氣跑到主院,主院裏,老夫人梁氏剛剛躺下準備午休。小廝拿著信箋有點不知所措,正在這時,貼身伺候老夫人的薑嬤嬤走出來。小廝連忙上前告知,並把信箋遞給薑嬤嬤。薑嬤嬤聽見並州梁氏並無多少動容,但是看到信箋上的圖案臉色都變了。


    薑嬤嬤走進內室,兩個大丫鬟搖著扇,梁老夫人閉目歇息。薑嬤嬤欲言又止,正在猶豫時,梁老夫人問道:“雲娘,什麽事讓你吞吞吐吐的?不是讓你也先去歇著,我這有他倆就行了。”


    薑嬤嬤看了看兩個丫鬟,梁老夫人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好像看到了她的為難,說道:“夏禾、秋雨,你們兩先退下吧。”


    等到兩個丫鬟走出房門,薑嬤嬤沒有說話,隻是把信箋遞了過去。梁老夫人看到信箋上的圖案,眼眶濕潤了,片刻後淚如雨下。薑嬤嬤勸慰道:“老夫人,人還在門廳候著呢。”


    “快,你讓管家親自去迎進來,然後派人去通知大老爺和大夫人。”梁老夫人摩挲著信箋上印記,思緒飄向遠方。


    梁老夫人此刻的心情很複雜,這些年來梁家表麵上看著風光無限。家裏出來了一位首輔、一位皇後,就連女婿也是禮部尚書。而梁家人都知道這樣的風光可能隨時會土崩瓦解,那個秘密梁家已經舉全家之力藏了整整十二年。


    而梁家最小的兒子,就是那個庶子,不,在梁老夫人的心中他就是自己的親兒子。十多年來他們一家的付出不是簡單的三言兩語。為了在並州站穩腳跟,他們一家人改成了商籍。兩個孫子改姓林,隱姓埋名跟隨百醫穀張大夫學醫。


    林子由,不,梁子由從六歲離京到現在,他從一個稚兒到今天已經長大成人。那張信箋上的圖案是林子由離京時,梁老夫為他定製的玉佩。這些年梁明博時不時迴京,但梁子由一直堅守在那個小鎮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梁正豪也力勸過梁明博,讓子由迴京都,換別的人去那裏。開始是梁明博拒絕了,後來是梁子由拒絕了。此次梁子由能來到京都,明麵上是為了她的壽宴,實際上就是那個秘密終於可以結束了。


    自從接到梁明博傳來的消息,梁老夫人就一直在等待這一天,她想看一看一直惦記的那個孩子現在長成什麽樣了?是她想象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嗎?


    管家領著一行人穿過前院來到正廳後,梁正豪已經在此等候後。張大夫上前見禮後,林子由和林子陽一起上前給自己的大伯磕頭行禮。梁正豪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隻是顫抖的聲音說道:“好,好孩子,快起來。”


    簡短的問話之後,梁正豪請張大夫一起到書房敘話。在門口的等侯的小廝連忙帶著林子由和林子陽去了後麵的主院。


    對於這個祖母,林子由隻有小時候的一些記憶了。自從6歲離開京都後,他就一直沒有迴京都,後來就一直和張大夫在黎灣生活。他的生活中也變成了天天和村野鄉民打交道。


    走進主院裏,薑嬤嬤已經在此等候後,看著眼前的少年,薑嬤嬤眼角也泛起淚花。一旁的林子陽說道:“嬤嬤真偏心,看到我大哥了,就忘記還有我了。早知道我就晚一點再來,讓你們也惦記我。”


    薑嬤嬤被他的話一打岔,笑著說道:“怎麽能忘記小少爺呢,快進去吧,老夫人從收到信就一直盼著這一天呢。”說著,朝正屋走去。


    走進正屋,上首坐著一位滿頭銀發的老人,林子由和林子陽齊齊跪地磕頭請安。梁老夫人連忙讓兩人走近點,挨著她坐下。仔仔細細的看著兩個孩子,林子陽和兩年前相比長高了,模樣變化不大。


    但是林子由現在已經長成大人了,林子由小的時候,特別的可愛,長的胖乎乎圓滾滾的。整個家裏他最喜歡祖母這裏,經常邁著小短腿就過來了,過門檻時,嬤嬤要抱他,他總是奶聲奶氣的說:“我自己,我自己。”梁老夫人被小家夥哄得天天很開心。


    梁正豪的次子梁元璟出生後,兩個小家夥為這個家裏增添了很多歡聲笑語。那件事後,整個梁府都籠罩在一種陰霾的氣氛中。後來梁明博全家搬到並州,偌大的侯府裏隻有梁正豪一家陪著老夫人。


    梁正豪潔身自好隻有一個正妻,沒有妾氏。兩人共育兩子。太子出事後,一家人的重心都圍繞這些事,就更沒有心思考慮自己的那點事。梁明博的兩子現在都在國子監上學,品性純良,言行舉止和他如出一轍。


    見到了十年未見的孫兒,梁老夫人甚是高興,晚上一家齊聚一堂,今晚的聚會雖然少了梁明博夫妻,但梁正豪夫妻兩人也感覺自己是多餘的。老夫人的眼神就在四個孫兒身上,特別是梁子陽的嘴就像抹了蜜,哄得老夫人笑聲不斷。


    最後梁老夫人問:“正豪,你今晚不用去書房議事嗎?”


    梁正豪一臉懵的看向母親,不知道怎麽迴答。他的夫人張氏在桌案下拉了拉他的衣角,梁正豪瞬間明白,不多時夫妻二人告退,走遠了還能聽正廳裏傳來的笑聲。梁正豪無奈的看了看身邊的妻子,輕輕握著妻子的手,兩人朝著花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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