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劉可冉就起來了。她先去隔壁屋裏看了看雙胞胎弟弟,兩小隻還在唿唿大睡。她和弟弟們相差了13歲,兩小隻今年4歲了。


    昨天才安葬好爹,現在這個家裏就靠她一個人支撐著。兩月前她們的娘餘淑燕離世後,他們的爹劉明遠就天天喝酒。


    劉明遠是個秀才,因為一場意外腿有殘疾,不能繼續參加科舉。在這個村學裏當夫子已經10多年。


    可冉的娘餘淑燕是一個獵戶的女兒,外表清秀可人。然而她卻深得外公的真傳,是個打獵的好手,而且她還有一身神力。


    秀才爹其實所賺銀錢並不多,因為他們是外來戶,在這裏沒有什麽田地。後來別人掛記良田有些收入,家裏主要的收入都來源於娘打獵所得。


    他們所居住的大石村,位於東華國西南的並州府會寧縣境內。


    村口有塊巨大的石頭,傳說是一百多年前從山上滾落而來,但無人傷亡。所以大家都認為是山神保佑,改稱大石村。


    大石村三麵環山,村子背靠大石山,連綿起伏幾十裏。山裏樹木茂密,溪流縱橫,有奇珍異寶也有兇猛的猛獸。


    幾十年前有村民在山裏抓野兔時被野獸咬死了,村民隻敢在山腳撿點柴火,偶爾結對進山撿點蘑菇,隻有周圍幾家世代打獵的獵人才敢進山。


    大石山山腳靠近村子這邊有一片竹林,村邊有一條小河,流經了周圍幾個村。


    從村子往南走十二三裏,便是離這裏最近的小鎮黎灣鎮。黎灣鎮地處南北交通要道,雖然鎮子不大,倒也挺繁榮的。


    大石村全村一百多戶人家,大部分姓李,世代在此居住。有幾戶是外姓人家,是多年前逃難到這裏後落戶在此。村民們大多以種田為生,日子過得雖不算富裕,但總還能吃得上飯。有點手藝的會到黎灣鎮或者會寧縣去謀生。


    二十多年前,大石村出了一個進士,出資在村裏建了村學,周邊幾個村的村民也出力修建。


    建好的村學,大石村孩子入學無需交錢,每家給先生10斤大米。外村的孩子也可入學,束修是20斤大米和每年1兩銀子。中午在學堂吃飯的孩子,每月200文。


    劉明遠那時因為腿傷不能繼續科考,一位在書院認識的好友便舉薦他到這裏的村學任教。


    他帶著妻子從安南縣搬到了會寧縣大石村,從此在這裏生活了十八年。


    最開始時,村裏人都不相信秀才娘子會打獵,直到看見她扛著上百斤的野豬迴到村裏。大家的目光由羨慕變成了畏懼,劉夫子家這個外表弱弱的小娘子不得了。


    七八年前會寧縣和安南縣交界的大青山中有猛獸出沒,傷了很多上山的村民。兩個的縣太爺都召集各自縣裏的獵戶去圍捕猛獸,要求每個村都要派出獵戶。


    可冉家所居住的黎灣鎮這一片,共有五六個獵戶,但大家都向裏正推舉秀才娘子。誰讓人家能獨自去大石山打野豬呢?還每年都不落空,好像山中的野豬群就是她家的豬圈。


    裏正管著附近的四個村落,自然也知道這個秀才娘子。他極力的推薦,當然他也是有私心的。這個秀才娘子這麽厲害,如果能在縣太爺麵前露臉,那對自己也是有利的。再說了,自己隻是動動嘴,真正出力的還是獵戶們。


    娘子要去圍獵猛獸,劉夫子也擔心不已,這些年來在這個村落生活還算安逸。裏正是帶著縣衙的命令來的,沒有商量餘地。他隻是一個秀才,餘淑燕聽完裏正的話,隻是說要帶一些裝備,讓來人稍等片刻。


    迴到房中,劉夫子擔心的握著娘子的手:“燕兒,這些年,都是你在為這個家操勞。我要上縣衙,我好歹是個秀才,我去求縣太爺,怎麽能讓你一個弱女子去圍捕猛獸呢?”


    不過話說到“弱女子”三個字時,劉夫子還是有點惴惴不安。他也知道自己娘子肩扛著三百斤野豬都如履平地。但是心裏的擔心還是真摯的。


    餘淑燕看著自己的相公,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當年的那個溫潤的書生樣。對自己的關心和愛護也一點沒有少。今天這件事由裏正帶著衙役過來,如果自己不去肯定不能善罷甘休。相公去求縣太爺也隻是自討苦吃罷了。


    她看著自己的相公,緩緩說道:“你要相信我的身手,也不是我一個人去,還有很多獵戶一起。平時我自己進山你也沒有這麽擔心。”


    “哼,還說平時進山,你每次都是趁我在學堂教學時自己就溜著去了。”劉夫子有點氣惱的望向自己的娘子。這個燕兒,看著她清秀的麵容,不熟悉的人真的會被她騙了去。自己知道她身手不錯,剛會走路就和嶽丈大人一起打獵。唉,自己想為她遮風擋雨,結果卻是燕兒在養家。


    “好了,以後我進山我提前告訴你,你好好看著冉兒,我不在家,不準她自己去山裏。”餘淑燕快速的收拾好行囊。既然不得不去,那就盡快出發,還能在裏正和衙役麵前落個好。在村裏居住還是要和裏正搞好關係,衙役如果趁機結交幾個,也能在以後有些好處。


    於是在十多人組成的圍捕隊伍中,秀才娘子就成了一枝獨秀。其他鄉村推舉出的獵人不理解怎麽大石村沒有人了?還派來一個女人。


    粗鄙的言語和不屑的眼神,在秀才娘子這裏都是空氣。一群人分工後就進山了。和秀才娘子一隊的隻有兩個年老的獵人。他們是分組是被年輕力壯的獵戶嫌棄了。這兩人也是為了家裏兒子才來的,此次圍捕危險很大,兩家世代都是獵戶,自己的兒子還年輕。不想讓他們來冒險,可憐天下父母心。


    其中一個楊大爺是大石村旁邊青石村的,對秀才娘子有一定了解。跟著她一組還比較高興,能自己打野豬的人肯定也是厲害角色。


    另一個是孫大爺,在聽了楊大爺的簡單介紹後,他心裏也覺得這個小娘子不簡單。


    餘淑燕和兩位搭檔一起朝密林深處走去。到現在他們大家都不知道即將麵對的猛獸是什麽?有人猜測這個猛獸是熊,有有人猜測是老虎。


    之前受傷的村民有些丟了性命,根據重傷之人的斷斷續續的描述大家認為是老虎的可能性更大。


    第一天相安無事,三人還獵到了幾隻野雞和野兔。晚上紮營,烤了野雞就著自己帶的幹糧。這一燉也很豐盛,輪流守夜,在晨曦中新的一天來臨了。


    進山前大家約定在山中尋找,無論是否找到五天後在山下匯合。如果一方遇到了猛獸,就燃起彩煙。


    三天就這樣過去了,三人組決定第二天返迴,這樣才能在兩天後趕迴山下。因為路途遙遠,很多野雞和野兔他們都沒有多打。


    一路走來,楊大爺和孫大爺也發現餘淑燕確實身手了得,拉弓射箭就沒有空手的時候。


    兩人都覺得自己這些年打獵是生存所迫,而她就像遊玩順帶打獵。唉,人和人真不能比。


    第四天下山途中,三人都發現了林中有異響,迅速找了藏身之處。不一會兒,幾隻漂亮的小鹿走了過來。


    三人心中大喜,鹿全身都是寶。獵上一隻能換不少銀子。現在是下山途中,就算遇見了猛獸,也可以把鹿放在一邊,尋機會再帶下山。


    餘淑燕和兩人簡單商量後,三人開始從三個方向慢慢向鹿群靠近。其實餘淑燕自己能夠遠距離拉弓射殺的。但她發現外圍幾隻都是小鹿,不忍下手。


    她爹第一天帶她進山打獵,就講了許多受益終身的道理,忌殺絕和殺幼。如果是懷孕的動物那更是不能去捕殺的。


    就在三人一步一步靠近之時,餘淑燕感覺到身後的異樣感。她沒有迴頭,順勢翻滾一圈,同時大聲疾唿兩人。


    楊孫兩人都離餘淑燕十步開外,他們朝她那個方向看過去。


    “不好,是老虎”楊大爺衝著餘淑燕大喊道。老虎的目標也是鹿群,受到驚嚇的鹿群四下逃竄。


    老虎也看到了三個人類,它沒有成功捕獲鹿,老虎將目標對準了這幾個人類。


    孫大爺此時腳不聽使喚,雖然捕獵多年,但此刻和老虎這麽大眼瞪小眼還是第一次。加上確實年紀大了,反應也差了點。


    在他愣神的功夫,老虎朝他撲了上來。就在這一瞬間,餘淑燕的箭朝老虎射了過去。


    她翻滾後繞道另一側,箭射進了老虎的腹部 。老虎吃痛,開始發瘋似的朝餘淑燕撲過去。


    孫大爺也在此時拿起了手中的長槍和楊大爺一起插向老虎。兩支長槍都刺中了老虎的身體,但百獸之王不是虛名。


    兩人和老虎有體力上的差別,長槍被甩脫手,就那樣插在老虎身上。兩人隻能尋找躲避的地方尋機而發。


    餘淑燕對著老虎射出了第二支箭,此箭射穿了老虎的眼睛。虎嘯聲震耳欲聾。老虎視線受到阻礙,不停的拍打周圍的樹木。


    餘淑燕繼續拉弓第三箭射中老虎的要害,它舉著爪子撲騰後就重重的倒在地上。此時老虎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孫楊二人拿出短刀想上前去,被餘淑燕阻止了。“不用了,胸前一箭直擊要害,它很快就沒氣了。虎皮上傷口少點更值錢,我們等等。”


    餘淑燕又看了看四周,有些懊惱鹿都跑光了。而楊大爺自己喃喃道:“這個小娘子不是一般人。”


    孫大爺點燃了彩煙,其他的獵戶在一兩個時辰後都相繼趕到。


    那幾個當時不屑的人,此時都把餘淑燕當大神一般,恭維的話就沒有停過。


    其實餘淑燕自己都能把老虎抗下山,不過有人幫忙,不香嗎?大家在一起修整過後,連夜抬著老虎下了山。


    餘淑燕一戰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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