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拿上衣服,我不冷,記得早點迴來吧。”


    小黎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快速脫了下來,快走幾步伸手想把衣服遞給沈青白。


    沈青白這時才迴頭深深看了他一眼。


    喲,這時倒是靠的近了。


    但這話他並沒有說出來,顯得他們怪熟的。


    沈青白隻是稍微退後了幾步,和這人拉開了“正常”的距離。


    隨後才揚起燦爛無比的笑臉,也不管小黎有沒有看見就對他說。


    “不用,小黎。你真是個好人,但剛才我想了一下,我們也不過是才見過幾麵的陌生人,我們也都不是很熟,貿然的叨擾倒是不對了。我剛才在桌子上放了一些銀兩,權當是我在這裏受了主人家的惠的報酬。”


    “還望陌生的主人不要嫌棄,而我就先走了,不叨擾了您了。”


    也不知道阿青是不是故意的,特地在“好人”“陌生人”“不是很熟”“報酬”等字眼,加重了語氣。


    說完這話,可以明顯的聽出沈青白語氣中的開心。


    甚至走路也輕快了些。


    輕聲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扭頭就走。


    天底下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會逃跑,逃避。


    再說他走也正常,畢竟呢,他們隻是普普通通的萍水相逢又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


    那人突然叫道,邊說還邊往他這邊快速走來。


    “等等,阿青阿青,別走了。我求你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沈青白剛才已經走一段時間了,所以他們之間也是隔了一段距離。


    阿青聽見了那人是怎麽稱唿自己的,也知道那人想幹什麽,無非是想告訴他,小黎其實就是叫段黎明,他也認識一個叫沈青白的人唄。


    沈青白腦中越想越生氣,但腳上的步伐還是不停的往前走,越走越快。


    邊走還邊想,他都走這麽遠了這人才來追,他剛才在想些什麽?在想要不要追?


    不行他越想越氣,雖然知道知道在這一片地方裏,段黎明一定是會抓到他的,但他偏不要段黎明這麽輕易就得手。


    他突然撒開丫子就往竹林裏麵跑,而身後卻遙遙的追著段黎明。


    跑了一會,他體力就跟不上了,他又迴想起了一開始在油菜花地裏兩人初遇時的場景,他當時真是狼狽死了!


    很好,再給段黎明記上一筆。


    沈青白一邊跑,一邊在心裏惡狠狠地記仇。


    “咳咳!咳!疼!”


    但沈青白似乎忘了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是一開始的樣子,他還是有病纏身,身子骨也不好,現在又在大雪地裏受凍了這麽久。


    又劇烈奔跑,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早就支撐不住他這樣的運動了。


    中途阿青突然停了下來,無力的滑跪在地上。


    手死死地捂住胸口的衣服,止不住的咳嗽。


    突然!阿青朝前猛噴了一口鮮血,落在潔白的雪地上,星星點點,倒是有些觸目驚心。


    “阿青!阿青!”


    這是阿青昏迷前最後聽到的聲音,隨後就陷入了昏迷。


    ————


    “怪我…都怪我…我才是那個該死的人,阿青求求你不要死!阿青你喝,你喝我的血,現在我的血也可以救你的。”


    “該死!為什麽還不可以,一定是蠱蟲還不夠。”


    段黎明發瘋般的拿著刀子去割自己的手腕,但最後還嫌不夠。


    想去拿放在一旁的一罐黑色小瓷罐,瓷罐上畫著金色複雜的花紋,讓人第一眼看見就覺得不舒服。


    “夠了。”


    但床上卻伸出了一隻手抓住了段黎明的手,攔住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原來是沈青白醒了,但他此時看起來更加虛弱,嘴唇上沒有一點血色。


    “你醒了……”


    之後就無人再說話了,此時的段黎明倒是恢複成了原來的小黎模樣,靜靜地坐在床邊低著頭。


    良久才開口。


    “對不起。”


    但沈青白並不想要對不起。


    “難受死了,難聞死了,一股子血腥味,還有臭蟲子的味道,你能不能包紮一下啊。還有我最討厭蟲子了,你能不能把他們都給扔了啊。”


    阿青狀似埋怨般的開口,但畢竟現在還是一個才醒過來的病人,盡管不耐煩但說話的語氣還是軟綿綿的。


    而段黎明聽見了阿青的話,一言不發的迅速就有了動作。


    他快速的抱著那個瓷罐就想出去。


    “欸,我口渴了。”


    但臨門又被阿青叫住了。


    “嗯嗯,我去給你拿水。”


    段黎明看向阿青的眼神就像是一直想要主人表揚的小狗狗。


    從沈青白睜開眼,他就發現段黎明睜開眼睛了,他悄悄打量了好幾下也沒有發現那眼睛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也能正常視物啊。


    那為什麽一開始還要裝成不能視物的樣子?


    而段黎明此時的眼神他也看見了,但並不打算表揚。(收迴表揚。)


    “嗯,去吧。還有我討厭血腥味,一會過來的時候別讓我聞到了那麽濃的了。”


    “嗯嗯。謝謝阿青的關心。”


    段黎明點頭如搗蒜,連帶著懷中的瓷罐也被胳膊收緊了一下。


    他快速的出門走到隔壁,把瓷罐放到桌子上後就快速的去翻箱倒櫃的去找能止血的東西。


    最後他找到了一瓶藥水和一些紗布。


    他直接把藥水倒在了傷口上,權當是在清洗傷口,藥水混雜著血液順著胳膊蜿蜒而下,正當他要拿起紗布隨便包紮一下時,也不知道他突然想到了什麽。


    隻是撕下一塊紗布隨意的擦了擦傷口和傷口周圍的藥水血跡。


    把紗布按在傷口上,直到沒有血在流出來,段黎明才滿意的收迴手,也不再管他的傷口了。


    而剛才他的那一套下來,他整個麵色都是很平靜的,看不出一絲的痛苦,就像是已經習慣了一樣。


    段黎明抱著瓷罐,來到了房間的一個角落裏。


    聽話的把瓷罐裏麵的蛇蟲鼠蟻都放走了,而那肮髒的罐子也被他丟在了角落裏。


    改天走遠了再去扔掉,扔遠點,不讓阿青看到。


    段黎明快速的洗手,然後端著水出了屋子,等到門外時,他還是不免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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