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站在沈相旁邊遞茶,大夫人跪在地上看沈相和三夫人,眼裏盈滿了淚水。


    “夫君…我們朝夕相處這麽久,我整天為了沈府在後院操勞,今日我就做錯了這一件事,夫君就要這樣對我嗎?”


    沈青白帶著人剛跨進房間,就聽見大夫人的話。


    如今要是大夫人再拒不承認,隻會更加惹怒沈相,示弱服軟是一個古代後宅女人的最好手段。


    他們慢慢挪到了旁邊,光明正大的聽牆角。


    大夫人的苦肉計似乎真的奏效了,沈相麵帶猶豫,但三夫人正是盛寵,和大夫人一直都是死敵,趁著這次機會,她才不會放過大夫人的。


    果不其然,三夫人立即就開口了。


    “老爺,謀殺相府的孩子可不是小罪。如今大夫人也認罪了,而相爺一向對待夫人是寬容大度的,想必這次也是會原諒大夫人的,反倒是可憐了五公子在冰冷的水裏泡了這麽久。”


    “不會!該罰還是要罰……就罰大夫人禁足三個月,把相府後院的掌管都交給三夫人,這三個月裏大夫人就好好休息,好好反思反思。”


    大夫人被帶下去了。


    “行了,都下去吧。”


    沈相看著有些疲憊,但臨走前又叫住了沈青白。


    當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沈相就開口了。


    “這次剿匪屬你的功勞最大,說吧,你想要什麽?”


    “如今朝堂混亂,局勢變幻莫測,而我們沈家在朝堂上的人寥寥無幾,每天父親都是早出晚歸,疲憊至極。而我所求也不過是父親身體平安健康,我想幫父親。”


    “你倒是長大了,都開始想著家族大事了。”


    “人總要長大改變,我也不小了,總想要替父親承擔一些責任和擔子。”


    而沈青白話落,房間就安靜了下來,靜的隻有輕微的唿吸聲和兩人無聲的對峙。


    沈相盯著沈青白看了好久。


    “哈哈哈好,不愧是我沈家的兒子,就是有抱負胸懷大誌。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再過幾天就和我一起上朝吧。”


    沈相起身大笑著拍了拍沈青白的肩膀。


    “好的父親。”


    “嗯,下去吧,這幾天好好休息。”


    沈青白退了出去,沈逸還在門外等著他。


    他們一同迴了沈青白的院子裏,破敗不堪,但沈青白絲毫不在意。


    他被沈逸攙扶著進了房間,當門關上的那一刻,沈青白就癱軟到了床上。


    他現在還很弱,他確實是還沒做好來應老狐狸的準備,在那種場合下能不退縮就已經很好了,而從沈相門口堅持到迴來就已經是極限。


    現在的他,不能讓別人看到他的怯弱和虛弱害怕的樣子,在沈府他就隻有自己一個人。


    “哥哥,你今天很累了,睡一覺吧。”


    沈逸走到床邊想拍拍沈青白的頭,但被沈青白側頭躲過去了。


    “嗯,我先睡了,你也早點迴去吧,畢竟落水受了涼,別生病了。”


    “好。”


    沈逸出去了,沈青白太累了,也沉沉的睡過去了。


    窗外起風了,落葉們肆意紛飛,滿天的星光陪著它們一起玩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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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在沈府的日子就跟點了加速鍵一般,過得飛快,而沈青白在沈府的日子也過得水漲船高。


    他來這裏第一年的冬日,除了沈逸陪著他,整個院子裏都孤零零的。


    但後來第二年的冬日就比第一年熱鬧多了,他是朝中人,也是丞相子,朝中的人都看著他的身份禮讓三分,也不敢造次挑釁,倒是方便了他。


    而府中大夫人漸漸失勢,三夫人也不會主動來找他的麻煩,他和沈逸在府中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


    世上從來都不缺少那些見風使舵的小人,院子裏來了府中各色的人,不管他們的內心是如何,但至少麵上是和善友好的,但沈青白疲於應付,種種事都交給了沈逸,他就隻顧著偷閑。


    但盡管如此,他還見到一位舊人,是那個段黎明的好友嘉黏。


    彼時的嘉黏正跟在沈相的後麵往正堂走。


    沈青白路過時,剛好撞見了。


    沈相似乎是有意無意的給他介紹一些府內府外的私事和人脈,作何打算他心裏也有底。


    而經過沈相的介紹他才知道,嘉黏就是今年的狀元郎,才華正茂,如今正與丞相府交好,隱隱有站隊的意思。


    沈青白和嘉黏打了一個正麵,似乎兩人都沒想到過這麽巧。


    “見過沈少爺。”


    嘉黏搶在沈青白說話之前先開了口,語氣倒是有點焦急。


    “嗯。”


    “你們見過?”


    沈相眼神來迴在兩人身上遊離。


    見狀,沈青白淡淡開口迴複。


    “見過幾麵,沈逸總是喜歡吃雪花鋪的糕點,我有帶著人去過幾次,也有幸見過幾次嘉大人的麵。”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沈少爺和我一樣都喜歡吃糕點呢,原來是舍弟啊。”


    “哈哈哈,你們倒是有緣。”


    “父親,逸兒找我,我就先下去了。”


    “行,去吧。”


    沈青白並沒有拆穿什麽,也沒有多說什麽。


    至於第三年的冬日,那就更熱鬧了,但他此時他的院子卻不是任何人都能進的。


    畢竟跟在沈相後麵兩年,自己手中也逐漸有了不被人看見的勢力和野心。


    所有和他相處過的人隻要提起他,就會說,沈青白啊,他就是越來越老奸巨猾了,看人的表情似乎都是一樣的,都是在把你看成一件有價值的物品,把人分為三六九等。


    在他那沒有絕對的朋友,隻有絕對的利益。


    而府裏的人也稱他和沈相越來越像了。


    今天是冬日的尾巴,夜已深,而沈青白還坐在屋子裏的桌案前,自己手捧著暖爐暖手,一邊漫不經心的撥弄暖爐上的金色流蘇穗子,一邊不經意的抬頭去看門外漫天飄揚的風雪。


    屋子的門並沒有關,風唿唿的往屋內吹,沈青白就穿著單薄的裏衣神情漠然的坐著一動不動。


    “夫人,天冷。”


    身後有人手拿著前些日有人送過來的雪貂,給沈青白披上了。


    “知道了。”


    沈青白伸手攏了攏衣服,繼而繼續撥弄手中的暖爐。


    終於門外有人進來了。


    “主子,都清理幹淨了。”


    “行,下去吧,你們也早點休息。”


    沈青白抬起頭看了眼跪著身著一身黑衣的人,讓他先下去了。


    待人都走後,他就站起了身,朝門外走去,身後的人就跟在沈青白後麵,一起走到了院子裏。


    天上的雪還在下,地上的血也還在往下滲。


    他既然身為沈相的兒子,自然也會接手一些沈相所做過的那些事情,這是符合了他的心意,但同時也是加大了他身邊的危險程度。


    人前他是受人敬仰的丞相之子,人後他是被萬人唾罵的佞臣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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