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兩天裏他們都在林府待著,但並未再次見到林辭野,也沒見到其他大夫。


    啟程的時間很快就到了,為了不引起民眾恐慌,他們趁著夜色出城,出城後有官兵接應。


    出城後就馬不停歇的往前趕,他們在馬車裏睡了一覺,感覺腰酸背痛,但好在天微亮時終於到了地方。


    鬧瘟疫的地方是一個城池,此刻大門緊閉,禁止外人進出,非要進去的人,放進去後就不能再出來了。


    軍隊大部隊駐紮在城池外,大夫被派來的兩位侍衛帶進城池,不僅是向外界傳遞信息也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


    大夫也不是很多,上次在大廳裏看得到這麽多人大部分都是大夫們的親屬,還真是一鍋端。


    也不知道瘟疫已經爆發了多久,城池內的情況更加不容樂觀,街上的商品店鋪被東西砸開,糧食散落在地上七零八亂,


    攤販車也被踢的七零八散,大街上不見任何人的蹤影。


    亂世才更顯人性,這裏沒有規則隻有活著。


    突然一個穿著破舊衣服的人持刀衝了出來,揮舞著刀麵色癲狂。


    “快把你們的食物拿出來!不然我就砍死你們!”


    這是他們帶來的食物自然不肯交出去。


    但軍人天性,身邊的侍衛沒有動手隻是開口勸誡。


    “放下刀!我們是朝廷派來的,我們可以治好你們的病!到時候會有飯吃的。”


    侍衛從包袱裏拿出一個燒餅遞給那人。


    那人沒有接,反而開口咒罵。


    “嗬,朝廷,我呸!上次皇上派的禦醫把我們集合在一起,好多人都感染了,結果他們都跑了,讓我們白白死了這麽多人!我看你們就是想讓我們全都死!”


    “這次不一樣,有我們將軍在,一定可以治理好的!快拿著離開吧,最後你又打不贏我們!”


    侍衛語氣中充滿了自信以及對他們將軍的信任。


    兩人和小六一樣也不過是十六八歲,他們都敢站出來保護他們,沈青白轉頭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後的小六。


    有點覺得怒其不爭。


    對麵似乎清醒了點,意識到了自己確實打不過他們,搶過侍衛的燒餅就跑走了。


    阿嬌上去搭話,“你們好厲害啊。”


    他們邊走邊聊。


    “沒有,是我們將軍教得好。”侍衛有點不好意思。


    “將軍?你們將軍是誰啊?”


    “我們將軍叫梁緘,超厲害的人,我是仰慕著他長大的。他十四歲隨父上陣,十五歲就立下戰功,如今早已戰功赫赫,隨後又主動請纓駐守邊疆三年,都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安全,它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侍衛的語氣越來越激動,說話也越來越快,沈青白都有點擔心他會不會被自己的口水給噎到。


    幸虧說到最後被阿嬌打斷了。


    “你這麽了解你將軍,那你將軍娶妻了嗎?”


    “沒有。我們將軍已經迴長安城一年了,也沒有他娶妻的消息啊,怎麽了?”


    “沒事,你將軍真厲害,我們快走吧,困死了。”


    很顯然,阿嬌不想再聊下去了。


    “我忘了你們一夜沒睡,我們走快點先去睡會,下午再去看病。”


    侍衛帶著人加快了腳步,把人帶到了一個茅草屋裏。


    “這片區域就是我們負責的,下午我們再帶你們去看看病人。”


    一個大夫負責一片區域,這是將軍給他們吩咐的。


    眼看人就要走了,阿嬌不得不喊住他們倆。


    “等會,有吃的嗎,我們還沒吃飯呢。”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給忘了。”


    另一個侍衛把身上的包袱拿了下來。


    “這裏麵是食物,我們就在隔壁。”


    “行。”


    兩人打開門出去了。


    包袱裏隻有已經變硬的燒餅和涼水。


    沈青白拿起燒餅,掰開分分一起吃了,除了阿嬌有點餓吃得多些還剩下了好幾塊。


    本著不浪費糧食的心理,就沒給小六分,讓他先去睡覺了,小六吃得少,有時候甚至不吃,阿嬌也見怪不怪,塞完燒餅後也迴去睡覺了。


    沈青白走過去把門栓給插上了,雖說有人保護但以防萬一。


    屋裏隻有一張床,沈青白拴上門迴頭時就發現兩人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他也走過去躺下了,就睡在床邊,趕了一夜的路也確實有點困。


    再醒來時,是被門口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的,門邊的聲音開始變大,門也被撞的嘩啦啦的響,外麵還傳來了咒罵聲。


    “操!他媽的居然鎖門了,快來人撞開!”


    此時阿嬌和小六也被吵醒了。


    小六估計是睡久了,係統腦子還在發熱處於懵逼狀態,爬下床就要去開門。


    “誰啊!等等,我這就來了,別敲了。”


    沈青白伸手拉住人不讓他犯傻,阿嬌也睡眼朦朧但比小六好多了,沒有傻著臉就要去開門。


    雖然阿嬌懵,但不妨礙他從身上摸出來一把軟劍。


    小六頓時就不困了,一臉神奇的看著那把劍。


    “阿嬌,你的劍是從哪來的啊,好神奇啊!”


    “嘿嘿,簡單,我別在腰上就帶進來了,我不說了要保護你們嗎,當然是有備而來。”


    “哇哦,好厲害!”


    阿嬌在小六一聲聲的“哇哦~”中迷失了自我,走到門邊直接伸腳踹門,把門從裏麵給踹開了,門鎖處還漏了一個大縫。


    外麵的人估計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齊刷刷的後退一步。


    阿嬌站在門口,提劍指著離他最近的一人。


    “你們想幹什麽?”


    “我們……我們就是看看,走錯地方了,這……這就走了。”


    人都是挑軟柿子捏,他們聽說這裏有人給他們食物,就想來試試運氣,搶點食物,沒想到踢到鐵板了。


    “那還不快滾!”


    阿嬌把長劍放了下來看著他們,讓他們滾。


    但男人看還有機會搶到食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想衝過去壓住人讓其他人去搶,還大聲招唿旁邊的人。


    “還看什麽,快上,去搶,沒有食物你們也是要死的。”


    但還不等其他人有動作,隔壁就突然衝出了兩道身影把他們打倒在了地上。


    那個男人也被阿嬌刺穿了肩膀,不會死頂多會有點疼。


    阿嬌把劍拔出來,退迴了房子裏,等侍衛把外麵的事情解決完再出去。


    路過門口,還看了眼七零八散的木門,好像大概是不能用的樣子,這應該不會要賠錢吧,阿嬌暗自攥緊了自己的錢袋。


    良久侍衛進來了。


    “他們跑了,但看他們麵色應該還沒有患病。抱歉,這次是我們疏忽了,讓你們陷入了危險。”


    “不怪你們,那現在可以去看看病人嗎?”小六在旁傳遞沈青白的意思。


    “恐怕現在還不行,我打算先去給將軍匯報一下城內的情況,城裏的暴民太多了,他們恐怕不會輕易配合我們的醫治。”


    沈青白點點頭。


    “那我先去匯報,他會留下來保護你們的安全。”


    侍衛指了指一旁的侍衛。


    阿嬌禮貌的客氣道。


    “好的,要注意安全。”


    ——


    侍衛一路狂奔,一路上也沒再遇到阻擋他的人,就這樣一路平安的到達了城門口。


    推開城門後沒想到將軍就在眼前,有些激動,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壓下激動的心,快速的複述了一遍城內的情況。


    將軍聽罷,站在原地沉吟了一會,突然轉身叫來了一個侍衛,附耳低語幾句。


    那侍衛聽完,快速轉身跨上馬疾馳走了。


    而將軍開始下令,擲地有聲。


    “眾將士聽令!今日隨我進城,駐紮在城內,不得隨意破壞城內物品欺壓百姓,違者軍法處置!”


    “是!”


    ——


    林辭野收到信時是傍晚時刻,彼時他正在書房裏辦公。


    但提筆手卻一直未落下,心一直靜不下來,看了眼手旁手下送來的大夫名冊。


    剛拿起來打開要看,門就被叩響了,還傳來影一的聲音。


    “主子,那邊來信!”


    “進!”


    林辭野又把手中的名冊攤放在書桌上,抬頭看向門口。


    影一把東西呈上後,就站在一旁等待主子的吩咐。


    信上隻有寥寥幾句。


    “城內動亂,進城駐紮,糧草盡快!”


    本來說好梁緘帶著人先去看看情況,糧草林辭野稍後再送到,但現如今看來,那邊的情況恐怕比想象的還要差。


    “派車,我現在要進宮。”


    林辭野站起身往外走,他要麵見皇上,要讓皇上開糧放倉。


    但外麵兵荒馬亂,宮裏夜夜笙歌。


    小皇帝躺在高位上,懷裏抱著一位嬌媚的歌女,身旁還站著那個閹人。


    宮殿金碧輝煌,絲竹之音連綿不斷,引人沉溺於中,林辭野進殿後,舞女們還在舞弄風騷,嬌笑聲不斷。


    “陛下,臣有事稟奏。”林辭野站在殿下彎腰行禮,聲音已經蓋過了旁邊的絲綢之音。


    但小皇帝還似沒聽見般,繼續張嘴讓歌女喂水果吃,甚至還有不長眼的舞女往林辭野身邊湊。


    “謝陛下。”


    林辭野自行站直了腰,還側身躲開了些身邊的舞女。


    轉身朝身後的舞女和宮人們說道。


    “我和陛下談話,還不速速退下!”


    但總有些人在宮裏待久了,以為陛下的寵愛能庇護她一世就昏了眼,膽子也開始變大。


    剛才被林辭野躲開的舞女不但沒走,還要往他身上靠去。


    林辭野自然不可能讓她得逞,麵色不悅的拂袖甩開了那人。


    舞女摔在地上,似乎摔醒了,抬頭再看林辭野的神色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開始變的害怕,跪在地上連聲求饒,但此刻為時已晚。


    將士們不畏生死的守護國家,可不是為了守護這些醉生夢死,夜夜笙歌的爛人。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來人!今日當值宮人看管皇上不利,拉出去各打六十大板。其餘人淫亂朝綱,拉出去各打七十大板。而王公公身為東廠都督,本應以身作則,卻眼看陛下墮落,治理不力現撤下都督一職,拉出去八十大板!”


    門外衝進來許多侍衛,把哀嚎求饒的眾人一同拉了下去,一年的時間給他足夠的時間來把宮裏的人換了個遍,就算是換不了的今天也都會一同換個幹淨。


    皇宮的天要變了。


    “不!來人,快來人!”


    王公公的嗓子尖細刺耳,但喊了良久也沒人理他,被侍衛拖了下去。


    他身為都督權利自然是大,但不會用也隻是空有架子,遲早要坍塌摔死,他整天帶著皇上沉迷酒色,手中權利也早就被林辭野架空,他今日必死。


    六十大板人尚給人留口氣,但也會落下終生殘疾的下場;七十大板命好的留下,不好的就給後山的草當肥料吧;八十大板那就必死無疑,倘若當真命大活了下來,那他不久後也會因感病而死。


    淒厲的慘叫聲在門外起此彼伏的響起,隨著王公公被拖出殿內,大門關上隔絕了一切雜音。


    彼時殿內隻剩下陛下和他兩人,林辭野轉而微笑看著頂上的皇帝,帶著“安撫”。


    “陛下,臣有事稟奏!”


    “……皇叔……請說。”


    皇帝顫顫巍巍的開口。


    林辭野開始思考以後的林國當真能交到他的手中嗎。


    但現在也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瘟疫橫行,急需糧草,望陛下開糧放倉。”


    “皇叔……但是國庫空虛,已經好久支不敷出了。”


    皇帝底氣不足,害怕林辭野也會把他拉出去杖斃。


    林辭野有些氣急,當初派兵去時皇帝可沒說國庫空虛,難道他以為出兵不需要糧食嗎,他要是不問他是不是就一直不說。


    國庫空虛還還整天大手大筆吃喝玩樂,哪有一國之君的樣子!


    但現在糧食催急,一切事情都要往後放放,改天好好懲治。


    “從明日起全國上下緊衣縮食,節省開支,剩下的事明天朝堂上再細說。”


    “嗯,皇叔所言極是。”


    皇帝一動不動隻能好好聽話。


    林辭野看出了皇帝的緊張,想讓他快速離開,但他怎會就此離開,說不定他前腳走後腳他就能繼續開戲班子。


    “今日的奏折批了嗎?”


    “……還沒。”


    “去批!明日朝堂上我要聽你的對大臣異議的見解,你要是答不出來,接下來的一個月就隻能在寢宮和朝堂上度過。”


    皇帝急忙跑迴了寢宮,批改奏折,林辭野派人跟上去,自己就先行迴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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