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桑寧腦袋有點懵,她一時沒有明白周宴南這句話的意思。


    什麽叫:若不是陳伯伯他們,他也不會那麽快就找到自己?


    虞桑寧微微蹙著眉:“九爺,這是什麽意思?”


    周宴南冷笑:“你跑的當天夜裏,本王就發了懸賞令,隻需提供你的行蹤,就會得到黃金萬兩……”


    “今日午時,正是你口中這位陳伯伯,親自來了我靖王府,本王才得知……原來,你早就出了上京城。”


    真相被揭開的那瞬間,虞桑寧隻覺得手指被周宴南捏的生疼……


    但最疼的,還是那顆心。


    她知道,陳伯伯這麽做是為了救陳靈,他們一家太需要那筆錢了。


    可是,陳伯伯和陳大娘並不知道,虞桑寧留給他們的那隻手鐲何嚐不是價值連城?


    虞桑寧望著跪在不遠處的夫妻兩人,滿眼悲傷。


    陳伯伯:“虞姑娘,對不起……”


    虞桑寧看見陳伯伯眼裏閃著愧疚的光芒。


    要怎麽說呢,虞桑寧隻知道,無論如何,他都是一個好父親。


    “九爺,求你放過他們吧……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與他們無關。”虞桑寧低著眉,淡淡說道。


    周宴南下巴抵著她頭頂,他知道虞桑寧心善,但他不想就這麽容易就放過陳氏夫妻:“桑寧,你不恨他嗎?說到底,是他出賣了你……你就不想親手殺了他?”


    他說著,手臂用了些力氣,握著虞桑寧的手指,麵色冷清的拉開了弓,“若不是他跑來向我報信,恐怕……你早就逃到喜洲了吧?”


    喜洲……


    周宴南怎麽會知道喜洲?


    虞桑寧渾身一怔,滿臉不可置信:“九爺,怎麽會知道我要去喜洲?”


    隻聽他冷笑了一聲,“本王,無所不知……”


    他周宴南知道的又何止是喜洲?他還知道那裏藏了個人……


    虞桑寧拚命的掙紮著,想要從他手裏掙脫。


    她小聲哭泣,聲音沙啞讓人疼惜:“九爺,桑寧知錯了……我不去喜洲了,我跟你迴靖王府好不好?”


    “好啊……那我們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完。小桑寧,這可是本王親自教你射箭……你可要認真學。”


    周宴南嗓音低沉陰鷙:“你這雙手……柔軟無骨,幹淨得像一張白紙……可惜了,這一箭射出去,就跟本王一樣,沾了鮮血,就再也洗不幹淨了。”


    這一路走來,周宴南手上沾滿了鮮血,別人都說他身處地獄嗜血如命,是陰間最狠厲的冥王。


    曾幾何時,周宴南也渴望得到救贖,想要遠離這惡臭腐爛暗無天日的地獄。


    本以為,虞桑寧是他的光,她曾笑意盈盈向他伸出了雙手……


    可如今,周宴南卻不想被救贖了,他隻想狠狠跌落深淵,最好落入十八層地獄。


    然後,把虞桑寧這朵嬌嫩純潔的人間富貴花也一並帶入地獄。


    讓她陪著自己一起發爛發臭,做個人人畏懼的惡魔鬼怪。


    ……


    “桑寧……殺人會讓你體會別樣的快樂,你試試就知道了。”周宴南眼眸一冷,握著她的手,將箭頭對準了麵前男子的胸口,手臂慢慢向後延伸,仿佛隻一瞬,就會要了那人的命。


    虞桑寧拚了命掙紮,好幾次周宴南明明已經瞄準了,還是被她擾得失了準頭。


    導致那隻箭,遲遲沒有放出去。


    虞桑寧用力搖頭:“不能殺,你不能殺了他們!”


    “九爺……事到如今,我不恨陳伯伯,也不怨他出賣我。我誰也不怨,我也不想殺人……”


    “……”


    見她哭的傷心絕望,周宴南最終還是動了惻隱之心,手指鬆了鬆。


    這細微的變化,也讓虞桑寧終於可以從弓箭上收迴手,她隻往後退了半步,整個後背就落入了周宴南的胸膛。


    可周宴南手裏……依然握著它,稍有不慎,那陳伯伯他們可就逃不掉了。


    隻一眨眼的功夫,虞桑寧甚至沒有過多思考,她便飛快轉過身,緊緊抱住了周宴南健碩的腰腹,淚眼婆娑道:“求求你,放過他們吧,九爺。”


    周宴南低頭望著她:“你說什麽?”


    “桑寧求你了,阿宴哥哥……”


    “小桑寧,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本王不是教過你了嗎?”他噙著嘴角,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態。


    那雙盯著她的目光森冷厲,眼底藏著生生不息的火光。


    ……


    夜更深,天更黑了。


    一陣秋風襲來,讓人心生涼意,


    初秋的風,本不該這般寒涼。


    虞桑寧纖細的手指攀上他的衣襟,腳尖微微墊起,她想去吻周宴南的唇,可奈何自己身高有限,夠不著……


    那張柔軟甜膩的紅唇,緊緊貼在周宴南的下巴處,輕輕柔柔的吻著。


    唇紅齒白之間,讓人悅耳卻斷斷續續的聲音縈繞在周宴南耳邊:“阿宴、哥哥……”


    這讓向來心狠手辣的靖王,不得不丟掉了手裏殺人的利器,然後將這隻乖巧的小貓環在懷裏。


    而此時的虞桑寧,她腦海裏,隻記得那句話。


    周宴南,吃軟不吃硬……


    哪怕類似這樣的招數,虞桑寧用了一次又一次,對周宴南來說,十有八九都是招架不住的。


    他說:“好啊,那就依你的意思,本王不殺他們夫妻二人。”


    聽到這話,虞桑寧緊懸著的一顆心,終於鬆了一口氣。


    隨後,周宴南終於舍得放開那個小小的身軀。


    抬著手掌捏住了虞桑寧的下頜,用那隻長滿薄繭拇指緩慢且用力的在她柔軟盈潤的紅唇上一遍又一遍的摩挲著。


    虞桑寧一動不敢動,疼了難受了也不敢皺一下眉頭,隻是任他的指腹在自己唇邊肆意遊走。


    見他突然低下頭來,一副要親吻她的樣子,虞桑寧便順從的微微仰起頭,識趣的閉上了眼……


    周宴南瞧著她這副模樣,可愛乖巧中透了幾分楚楚可憐,想著小桑寧心裏肯定是怕極了自己。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遭,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讓她難堪。


    他轉過頭,看著江望隨意擺了擺手。


    江望立刻會意,讓人將馬車牽了過來。


    迴過頭來,見虞桑寧還閉著眼等著他,周宴南輕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語氣裏多了幾分寵溺:“迴家吧。”


    虞桑寧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好像被他戲耍了,臉頰微微泛紅。


    還有,周宴南說的是:迴家吧。


    不是迴府,也不是迴哪裏去,而是對她說……迴家吧。


    靖王府,對於周宴南來說,是家。


    但對虞桑寧來說,那裏,從來都是讓她畏懼害怕的人間煉獄。


    ……


    就在虞桑寧剛要上馬車的時候,卻被陳大娘叫住了:


    “姑娘留步,我還有幾句話要說。”


    虞桑寧看了一眼馬車上正襟危坐的周宴南,似乎在詢問他的意見。


    見馬車裏麵容冷清的男子點頭,虞桑寧這才轉身,朝著陳大娘旁邊走去。


    她看了一眼身後受傷的陳伯伯,說,“大娘……你保重身體,好好照顧陳伯伯和……”


    和陳靈。


    虞桑寧眼睛瞥了一眼馬車,她還是不敢說出他們女兒的名字。


    周宴南這個人心思不正,虞桑寧害怕他會傷害陳靈。


    陳大娘:“姑娘,沒想到……原本是我們害了你,你卻還要如此救我們夫婦……我們羞愧難當啊!”


    “大娘,人活在世,總有難言之隱……桑寧永遠不會忘記,是陳伯伯出手相救,所以並無怨言,望二位恩人珍重,有緣再見。”


    虞桑寧說完,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正準備轉身,隻見陳大娘突然將她抱在了懷裏,嘴裏念著:“你是個好姑娘,虞姑娘,謝謝你……”


    虞桑寧輕輕拍了拍陳大娘的後背,沒有說話,隻是看見馬車的男人似乎有些不悅了。


    貌似等著急了,虞桑寧見狀急忙推開她,點了點頭,然後匆匆忙忙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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