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桑寧陪她們兩人聊了沒一會兒,太後的丫鬟茉心走了進來,小聲說了句“太後,陸大人到了。”


    聽見聲音,周淩菲第一個轉頭看向門口,眼神裏盡是期待。


    虞桑寧抬眸,隻見他一身白色錦袍,衣袂飄飄,膚色微白,鼻梁挺拔,麵容上線條分明,看著不像古板的禦醫,周身倒是透著一股子風光霽月的書卷氣息。


    “陸卿,見過太後,見過四公主。”他身子微躬,行禮道。


    太後笑著點點頭,“免禮了,陸卿,今日外頭還下著雨,你這一趟過來也不容易吧?”


    “太後哪裏話,能為您看診,乃是陸卿的榮幸,定當風雨無阻,義不容辭。”


    “瞧瞧……這念書人的嘴,就是會說。”太後看了看旁邊的周淩菲和虞桑寧,笑得合不攏嘴。


    陸卿把脈枕放在桌子上,溫聲說了句:“太後請。”


    茉心走上前來幫太後掀起一小截袖子,然後把她的手搭在脈枕上。


    陸卿躬著身子診完,嘴角微揚,說:“太後脈象平穩有力,氣色紅潤,身體並無大礙,隻是眼下氣溫驟冷,多注意防寒保暖即可。”


    太後聽完滿意點點頭,然後指了指旁邊的虞桑寧對他說道:“陸卿不妨也幫這位姑娘切脈診斷一下,哀家看她麵容憔悴,心疼得緊……”


    “是,太後。”


    陸卿抬眼看了過來,正巧碰上虞桑寧那雙如秋水般清澈的明眸,他眼底含笑,將脈枕推至虞桑寧旁邊,“姑娘請。”


    虞桑寧有些拘謹的看了一眼太後和周淩菲,才緩緩伸出那隻細白的手腕,搭在脈枕上麵,抿著唇認真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幫她號脈。


    陸卿切脈時神情專注,一語不發,待他收迴了手指,又仔細看了看虞桑寧的臉頰和眼底,蹙著眉說了句:“姑娘這脈象緩慢,像是遲脈。”


    周淩菲聽不懂這急的緩的有何區別,於是開口問道:“遲脈是什麽意思?”


    虞桑寧也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等他迴答。


    陸卿倒是不急著迴答四公主的話,他看著虞桑寧那張蒼白的臉問:“姑娘近來感覺身子有力還是無力?”


    她低頭沉思了片刻後說道:“這幾日應是感染了風寒,渾身乏力,手腳冰涼。”


    陸卿聽完點了點頭,耐心的給周淩菲解釋道:“遲脈,一般多為寒症。有力為實寒,無力為虛寒。寒則凝滯,氣血運行緩慢。這位姑娘陽氣虧損,無力運行氣血,因此脈象遲緩無力,此乃虛寒症。”


    太後一聽,覺得虞桑寧好像病得不輕,於是緊張起來:“這病症嚴重嗎?陸卿可有藥方?”


    虞桑寧見太後如此關心自己的身體,心裏頗為動容,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寬慰道:“太後不必擔憂,桑寧無礙,過幾天就好了。”


    陸卿醫治過無數種病症,這小小的寒症自是難不倒他:“迴太後,這病不難治,隻需紅參,茯苓,炒白術,枸杞,肉桂這五味藥即可。”


    “需按照我方子上的比例熬製兩個時辰,每日早晚用藥一次,不出三日,姑娘便可以藥到病除。”但凡說到藥方和診斷方麵的事情,陸卿總能說得頭頭是道,神采飛揚。


    把旁邊的三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太後聽完心裏才鬆了口氣,輕輕拍了虞桑寧的手背:“桑寧,等會我讓陸卿把藥方寫給你,你迴去照做就行。”


    “謝太後……謝陸大人。”


    虞桑寧微微點頭致謝,才發現這陸卿的眼神總是會有意無意飄到自己身上,這讓她不敢再看向他。


    陸卿走後,三人又坐了半個時辰,等雨稍微小了一些,兩人才依依不舍的向太後道別。


    臨別時,太後把頭上的金鳳釵取了下來送給虞桑寧,“哀家見到你,心裏高興,方才又聽說是你救了宣兒,說到底是哀家欠了你們虞家的恩情,以後這慈寧宮,你想便來,沒人敢攔著你。”


    虞桑寧雙手接過那代表太後威嚴的金鳳釵,不自覺紅了眼眶,說道:“謝太後垂愛,桑寧一定常來探望您。”


    ……


    周淩菲把她送迴靖王府的時候,已接近黃昏,雨又漸漸下大了。


    她撐著傘一路從大門走到北苑門口,裙角上沾了些雨水,就連身上的鬥篷也被淋濕了大半,白皙的臉頰上沾上了一層細細的雨水。


    進了院落,才發現周宴南已經迴家了,此刻正倚靠在門邊怔怔的看著自己,她看不清那張若無其事的表情底下,究竟暗藏著怎樣的情緒。


    虞桑寧合起傘,靠近他身邊的時候隻覺得周圍一片寒涼,“九爺。”


    周宴南陰著臉,沒有說話,那雙暗黑的眸子死死盯著她,仿佛要把她的心事看穿。


    看這樣子,周宴南應該是知道了她和四公主去宮裏的事情。


    虞桑寧有些心虛,剛想開口說點什麽,緩解一下眼前的氣氛。


    隻見他突然直起身,一把拉過虞桑寧的手腕,往廂房裏走去。


    走到屏風後麵,他垂著眼眸一言不發解開了她身上的鬥篷,虞桑寧見狀有些害怕,蹙著眉頭,含水的眼眸看著他。


    隻見周宴南把解下的鬥篷往旁邊的凳子上一扔,然後取了塊棉巾仔細將她臉上的雨水一一擦去。


    須臾,手上的動作緩了緩,明知故問道:“和我四姐,出去幹什麽了?”


    “進宮……”


    “然後呢?”他語氣淡然,但卻又充滿威懾力,讓她懼怕。


    “見了太後。”


    “聊什麽了?”周宴南似乎沒有聽到他想聽的東西,繼續追問。


    “沒……沒聊什麽。”虞桑寧怕他不信,接著說道:“太後見我病著,叫了個禦醫給我看診,開了個方子,其他就沒有了,九爺。”


    虞桑寧沒敢把金鳳釵的事情說出來,那可是她可以在慈寧宮來去自如的令牌,若是被他知道了,那還了得。


    “方子呢?”


    虞桑寧低著頭從袖子裏拿出了那張陸卿親自寫的藥方,遞給他。周宴南打開看了兩眼這才相信了她說的話。


    語氣也不像剛才那麽冷,有了一絲責怪的口吻:“既然病了,就乖乖待在府裏,不應該亂跑出去。”


    “桑寧知道了。”她小聲迴道。


    周宴南放下手裏的棉巾,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然後把她拉進懷裏,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後天是本王的大婚之日,你哪裏也不許去。”


    “是,九爺。”


    虞桑寧不知為何他突然要說這句話,言語間好像多了些惆悵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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