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虞桑寧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宴南好像還未醒。


    自從去伽關到現在,周宴南好像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一個踏實的覺。再加上昨晚新婚夜,他沒舍得早早放過小桑寧,所以睡得很遲。


    她小小的身子蜷縮在他懷中,頭還枕著他健碩的臂膀,虞桑寧脖子有些不舒服,身上也有些酸疼,她微微挪了挪身體,不想卻吵醒了沉睡的男人。


    “別動。”


    虞桑寧聽到聲音,警惕的看著他的臉,雖然周宴南沒有睜開眼睛,但剛才那兩個字確確實實是他說的。


    她遲疑著問了一句:“九爺?你醒了嗎?”


    ……


    沉默,沒有人迴應……


    他該不會是做夢了吧?


    雖然不清楚這枕邊人到底醒沒醒,虞桑寧還是被那兩個字嚇的不輕,規規矩矩張著眼睛,近距離的望著他,不敢再動彈半分。


    此時兩人的姿勢,離她最近的就是周宴南的胸膛……


    許是昨晚上光線太暗,又或許是她壓根沒有注意到……周宴南胸前居然有幾道不深不淺的傷口,這一看就知道是前幾日就留下的,按照正常的愈合時間來說,這點傷應該已經結痂了才對。


    可他身上的傷口卻沒有任何愈合的跡象,那一條條傷痕反而又紅又腫,隱約能看見裏麵暗黃色的膿水,大概是因為沒時間處理傷口才導致的。


    虞桑寧忍不住,手指輕輕撫摸著那傷口,卻不想周宴南猛的睜開眼睛,伸手就握住了她的玉腕,“再敢亂動一下,本王要你好看……”


    虞桑寧:……


    這真是頭吃人的老虎,摸不得碰不得惹不得?


    “我隻是想看看你的傷,沒有其他意思。”她委屈的說道。


    周宴南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又看了看她,輕輕咳了兩聲:“小傷,不礙事。”


    “現在還疼嗎?”她小聲問了句。


    “你這是在關心我?”


    “嗯……”


    周宴南神色柔和了些,目光卻定格在她那雙被手銬勒紅的手腕處,突然有些心疼,他握著的手鬆了鬆,大拇指溫柔的摩挲著虞桑寧那隻纖細柔軟的手腕,深怕弄疼了她,


    果然,他心情好的時候不但溫柔深情,還會心疼她……


    虞桑寧心裏其實很了解周宴南的性情,她也知道自己那麽做肯定會讓眼前的男人暴跳如雷,可是她沒有選擇,兄長是一定要救的。


    如今她又成了周宴南的掌中之物,隻希望兄長能順利逃出上京城,逃到江南,再也不要迴來。


    “你在想什麽?”看出了懷裏的小桑寧似乎在神遊,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這聲音把虞桑寧從萬千思緒裏拉迴,她抬頭那雙清澈無比的眼眸正對了周宴南深邃犀利的眼,“我……我在想,迴府了以後,爺還會不會又罰我一次?”


    “你這麽喜歡本王罰你?”他壞笑著問。


    虞桑寧連忙搖了搖頭,腦袋又往他懷裏蹭了蹭,撒嬌道:“桑寧最怕被罰了,最怕疼了……”


    “好,那就不罰你了,隻要你乖。”


    “多謝九爺。”


    聽到這個稱唿,周宴南心裏有些失落,“怎麽不叫夫君了?”


    虞桑寧明亮的眼眸轉了一圈,認認真真的說道:“嗯……昨晚情況特殊,桑寧不得已才這麽叫的,後來仔細想了想,你是堂堂靖王爺,若是我一個小通房叫你為夫君,那日後你若娶了王妃,她當如何稱唿你呢?”


    “本王自然是不在乎那些的,你叫的好聽……本王喜歡聽就行了。”


    “那不行,若是傳了出去,外人笑話我們靖王府沒有規矩就算了,萬一你父皇怪罪下來,倒黴的還是我。”


    周宴南見她考慮的這麽周全,也就不好再強求,“那就依你所言,你想叫什麽就是什麽吧。”


    ——


    卯時剛過,周宴南留了大半的人守在威虎山,處理剩下的事情。


    他則帶著虞桑寧提前趕迴了上京城,一來是為了進宮麵聖,二來是為了親眼瞧一瞧他的府邸到底被這個小丫頭燒成什麽樣了。


    兩人一進府邸,就直奔西苑旁邊被燒毀的小閣樓處。


    那閣樓先前本來就是木板搭蓋起來的,著了火以後燃的很快,好好的一座小樓……轉眼間就被燒成了灰燼。


    看著眼前這一片狼藉,周宴南驚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問她:“這火……你放的?”


    虞桑寧死死咬著下嘴唇,低著頭不敢看他:“是我自己放的。”


    “你……”周宴南並不是心疼這閣樓,隻是他想不通,這個小丫頭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九爺說……迴府以後不罰我的。”虞桑寧生怕他忘記早上才說過的話,心虛的提醒道。


    周宴南見她害怕的表情,伸手把她摟進懷裏,勾了勾嘴角滿臉寵溺:“本王沒說要罰你,甚至還想誇誇你……”


    “啊?”虞桑寧張大嘴,滿臉吃驚。


    “反正這閣樓留著也沒多大用處,燒了正好騰出塊地,我用來做點其他事情。”


    “九爺當真這樣想?”


    “騙你幹嘛,這裏以後會有大用處……”周宴南平淡的語氣裏,多了幾分深藏不露的笑意。


    聽到他這麽說,虞桑寧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反正他做什麽不管,隻要不罰她就是謝天謝地了。


    就在這時,宮裏派人來傳話,讓周宴南進宮一趟。


    他換了套衣服,就匆匆忙忙離了府。


    虞桑寧還特意去庫房裏拿了些藥,打算幫他處理一下傷口的,沒想到等她迴到廂房,江望跟她說,王爺已經去宮裏了。


    ——


    皇宮,太和殿內。


    “孤聽說你這次僅僅用了兩日就把那蠻人打退,奪迴伽關不說,還占領了扶北?”坐在大殿中央的皇上直入正題。


    “迴父皇,正是如此。”周宴南麵色淡然,語氣沉穩迴道。


    “三萬打五萬,你這仗贏的輕鬆又漂亮,孤沒看錯你,老九……”


    “父皇謬讚,此番勝利離不開我東梁將士勇往直前的浴血奮戰,亦離不開父皇的用兵如神。”


    皇上笑著走到周宴南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行了,這場麵上的話不必多說。孤還聽說,你迴來順便把城郊的土匪一鍋端了?”


    “迴父皇,兒臣早就聽聞這威虎山的土匪日漸猖狂,殺傷掠奪無惡不作,所以就帶兵去會了會這幫土匪……沒想到這威虎山的土匪不過螻蟻罷了。”


    “幹得好!孤給你算算此番你所得功勞,奪迴伽關當賞;拿下扶南當賞;剿滅土匪,當賞!”


    皇上說著看了看旁邊的李瓊,詢問道:“你說說,老九這次立了這麽大功勞,孤該賞他什麽最合適呢?”


    李瓊最懂皇上的心思,諂笑著答:“迴萬歲爺,這真金白銀您已經賞賜了不少,依老奴看,這靖王不缺這些身外之物,倒是缺了個噓寒問暖的貼心人。”


    這皇上一聽這話,樂得嘴都合不攏了,“李瓊啊李瓊,看來,你這些年沒白白待在孤身邊,孤心裏想的正是此事。”


    李瓊笑著微微低下頭。


    周宴南眸光暗了暗,心裏大概猜出了幾分兩人一唱一和的意圖所在。


    皇上迴頭看著周宴南,淡淡說道:“最近孤聽說了一些你的風流事跡,什麽送集雅樓給府裏的小丫頭,還有說你這次剿匪是為了英雄救美……反正傳得多了去了,孤不知真假。當然了,這些事情孤不會幹涉你,這世道誰不愛美人?但是……你這靖王府一直以來都是徐嬤嬤在打理著,孤覺得是時候給你安排一門親事了。老九,你覺得宋尚書的女兒如何?”


    周宴南眉心微蹙,眼眸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恢複如常:“兒臣全聽父皇安排。”


    皇上聽到他這麽說,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那此事就這麽說定了。”


    周宴南微微俯下身,行了個禮:“謝父皇。”


    “行了,迴去早些歇息吧。孤在宮裏待得有些悶了,趁你也在京中,過兩日孤讓人安排一下,舉行一次狩獵比賽吧。”


    “是。”


    說完周宴南便直直退出了太和殿。


    此時天色漸黑,沒人看出他冷峻的臉上壓抑許久的暴戾和冷厲。


    眼神裏暗藏了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那隻藏在袖子裏的手指,因握得太緊,骨節處微微泛著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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