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南在宮裏待了很長一段時間,迴來的時候已接近午時。


    一進院落就看見那纖瘦的背影還老老實實跪在原地,算了算時間,虞桑寧跪了兩個時辰之久。


    虞桑寧聽見他腳步的聲音,不禁端正了身子,轉過頭,可憐巴巴看著他:“九爺……”


    誰知周宴南根本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看都懶得看一眼,冷著臉走進了書房。


    江望看了眼虞桑寧,欲言又止。


    見周宴南臉色陰沉,隻得一聲不吭跟著他走了進去。


    “讓你找的人呢?”他人還沒坐下,就先開口說道。


    江望:“主子,人就在外麵候著呢。”


    “叫他進來……”周宴南坐在窗前的案桌旁邊,窗戶是打開的,扭頭就能看見院外的虞桑寧。


    他手肘撐在案桌上,雙眸緊閉,拇指輕輕揉了揉太陽穴,似是在壓製心底的怒氣。


    這幾日軍中事務繁雜,太和殿那裏也不消停,隔三差五就召他迴宮上朝,搞得周宴南一個頭兩個大。


    眼下,府裏也沒個消停,本以為迴了府能有點順心的事情,沒曾想她居然背著自己偷偷喝這種藥?


    關鍵是,這偌大的靖王府,居然有人敢把這藥帶進來,周宴南倒是真要看看是哪個不怕死的,敢這樣幫她虞桑寧。


    正想著,江望把人帶了進來,周宴南睜眼瞧見那人,半蹙著眉,雖有些詫異,但語氣異常平穩:“徐嬤嬤……?”


    “那藥你讓人給她的?”


    徐嬤嬤低著頭,不慌不忙道:“正是老奴,還請王爺降罪。”


    “有意思……她虞桑寧到底有什麽本事,能讓你心甘情願替她辦這事?不凡說與本王聽聽……”


    “迴王爺,這事老奴做不了主,這都是……太後的意思。”徐嬤嬤神情嚴肅,接著說道:“王爺也知道,這虞國公對太後曾有過救命之恩,所以虞姑娘來靖王府沒幾日太後就托人傳了消息給老奴,讓我對虞姑娘多加照顧。”


    “嗯……然後呢?”周宴南聽到太後這兩個字,神色微微緩和了一些。


    印象裏,周宴南恢複九皇子的身份後,也隻見過太後幾麵。


    太後對周宴南這個孫兒說不上喜歡,也隻為他做過一件事,就是把跟在身邊多年的徐嬤嬤送到了靖王府,一來是為了讓她照顧周宴南的起居,二來是為了時時刻刻提醒那個不安分守己,一心想要殘害皇嗣的蕭皇後,讓她別在想打周宴南的主意。


    不得不承認,若不是有太後的威懾鎮壓,那蕭皇後估計現在都還在想辦法除掉周宴南,為她兒子掃平一切障礙。


    徐嬤嬤跟隨太後多年,大場麵見得多,說話辦事也特別嚴謹,有她打理王府的事務,周宴南自然是放心的。


    徐嬤嬤從袖子裏取出一封信箋,放在案桌上,說:“王爺不妨看看,這是太後親自寫的。”


    周宴南打開信箋,看完後認真折好又把信放在桌上,眸光一緊:“想不到,太後連這事也要插手?”


    “太後希望,王爺能善待虞家姑娘。”


    “徐嬤嬤覺得,我待她還不夠好?”他手指輕輕敲在案桌上,語氣雖然輕飄飄的,但讓人聽完隻覺得渾身發冷。


    “那一日,虞姑娘找到我,說她需要那藥,求我幫她……我本不答應的。可後來虞姑娘讓我看了她身上的傷痕……她對我說,萬一她有了王爺的孩子,那她一輩子都要被囚禁在這靖王府了。”


    徐嬤嬤緩緩跪下,接著說道:“老奴糊塗,一時心軟便答應了她,請王爺降罪。”


    徐嬤嬤說了這麽多,周宴南算是聽明白了,虞桑寧這麽做就是不想被他困在這裏。


    周宴南麵色微怒:“徐嬤嬤,我本以為你凡事都會想著我的,畢竟現在你是靖王府的人了。”


    “對不起,王爺……此事是老奴欠考慮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周宴南側著頭看了一眼外麵那個嬌滴滴的姑娘,才冷笑著說:“罷了,這次既然是太後的意思,那本王就不再追責了,下去吧。”


    “是,王爺。”徐嬤嬤走到門口,又迴頭問了一句:“那虞姑娘那裏……王爺打算如何處置?”


    周宴南站起身,若無其事的說道:“徐嬤嬤且放心,我自會好好疼她,畢竟……她是我的人。”


    周宴南強調‘她是我的人’,就是為了告訴徐嬤嬤背後的那個人,虞桑寧是他的,別人救不了她,也保不了她。


    ——


    見徐嬤嬤走遠,江望忍不住開口:“主子,這該怎麽辦,聽這意思,太後是想保虞姑娘。”


    “太後若真想保她,早就來府裏要人了,何必這麽麻煩?況且,隻要她在我手裏一天,這天下沒人能保得了她。”


    周宴南走到窗邊,看望不遠處的虞桑寧,眼神逐漸狠厲起來:“江望,你說,人是不是都一樣賤,好了傷疤忘了疼。”


    “我待她如何,別人可能不知道,但你最了解。”


    江望答:“不如我叫虞姑娘進來,且聽聽她怎麽說……?”


    周宴南慵懶的搖了搖頭,涼薄的唇角勾出一抹邪惡詭譎的笑意:“可惜,我現在不想聽了。解釋也好,謊言也罷,通通都不想聽了……”


    他緩緩轉過身,脊背靠著窗,雙手環抱於胸前,滿眼期待的說:“我隻想……看她哭,她哭得越傷心我就越痛快,讓她生不如死痛徹心扉,才能解我這心頭之恨。”


    “主子的意思是?”江望問。


    “南苑那條狗還活著嗎?怎麽最近沒聲音了?”


    江望猶豫了片刻,說:“迴主子,還活著。”


    聽到這,周宴南才稍微滿意了些:“既然活著,那就搞點動靜出來,明天我請大家看場戲。”


    “是。”


    “順便送她迴西苑,告訴她……喝藥這件事翻篇了,本王已經不生氣了。”


    “是,主子。”


    隨後,他擺了擺手。江望便識趣的離開了書房。


    周宴南低頭認真的旋了旋拇指上的玉扳指,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雙冷若寒潭的眸子裏,隱隱蘊藏了淡淡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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