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天氣漸漸轉涼,馬車終於駛過了那段曲折顛簸的小路,進入平坦寬敞的道路上。


    周宴南理了理自己淩亂的發絲,把身邊淡藍色的外衫穩穩蓋在了虞桑寧身上,遮住那片雪白的肌膚。


    她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衣裳,慢慢起身,又往後挪了挪,直到脊背抵在小八角桌上。


    周宴南瞟了一眼窗外,距離上京城不到半裏路了。


    他往前靠了靠,虞桑寧聽到動靜,神情緊張死死抱住懷裏的衣裳,露在外麵的香肩微微顫抖著。


    周宴南眼裏閃過一絲難以發現的笑意,隨即伸著手幫她解開了眼睛上的布條。


    她適才緩緩睜開眼,眼角依稀掛著淚珠。


    彼時,兩人的位置完全換了方位。


    虞桑寧緊靠著裏麵的八角桌,周宴南則慵懶鬆散地靠著馬車門簾處。


    此時的他衣衫不整,額頭和胸膛前布滿了細細的汗珠,臉上是極為滿足的表情,看向虞桑寧的眼神多了幾分玩味和觀賞,就好像獵人欣賞自己的獵物那般洋洋得意。


    她那圓圓的臉蛋透著緋紅,剛剛哭過的原因,小小的鼻尖和眼眶也是紅紅的,抬眼就能看見她消瘦的肩膀上還有他的傑作……


    周宴南低頭看了看手背上的印記,略帶挑釁的眼神看著虞桑寧,然後當著她的麵把那隻有印記的手背放在唇邊摩挲,一遍又一遍。


    仿佛他想透過那道印記,再次品嚐她唇邊的香甜。


    虞桑寧隻覺得有些惡心反胃,側過身子不去看他,一個人默默把衣裳穿好,整理好鬢前的頭發,一陣風從外麵吹進來,帶來一點點涼意,她也終於看見不遠處的那座城。


    陌生又熟悉的,繁華的,荒涼的,上京城。


    ——


    三人到靖王府門口,周宴南先下了馬車,江望搬了木凳子在地上方便她下馬車。


    就像早上出發那樣,周宴南伸出手等著扶她下來,可當虞桑寧彎著身子探出腦袋,看見那隻可惡的手……眉眼冷了幾分。


    虞桑寧無視那隻手,而是自己小心翼翼攙扶著馬車旁邊的桅杆,雙腳穩穩落到了木凳子上,夏嵐見狀趕緊跑上來迎她。


    下了馬車後,她頭也不迴的走進了王府。


    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下人……


    居然有人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駁了主子的一番好意。


    這姑娘可真是大膽。


    重點是,這九王爺好像沒有一點生氣樣子,這若是換了旁人……


    那可惹了大麻煩了!


    ……


    周宴南尷尬的收迴了手,順勢捶了捶自己的腰,這陣折騰真是讓人永生難忘。


    江望看出他身體有些不適,上前問道:“主子,你腰怎麽了?”


    周宴南扭過頭,冷笑著,拍了拍江望的肩說:“你小子,禦馬技術不錯……”


    “啊……?”


    這句話說的江望一頭霧水,剛想要追上去問明白,隻見周宴南突然轉身,棱角冷峻的輪廓突然閃過半點笑容,隨後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江望這下終於懂了,笑著點點頭,也給他迴了個相同的手勢。


    這就是所謂男人之間的默契。


    ——


    “見到了夫人了嗎?”剛走進西苑,夏嵐便迫不及待問道。


    虞桑寧點點了頭看著身邊的兩人,說:“嗯,阿娘她一切都好,你們放心吧。”


    “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我們還以為出什麽事了。”


    “可能是舟車勞頓,那條小路著實難走。夏嵐,我想沐浴,出了身汗……”


    “我這就去準備。”


    水放好之後,虞桑寧沒讓夏嵐她們留下,而是一個人靜靜泡在浴桶裏,許久沒有出來。


    一直到水溫慢慢變涼,她也沒有想出來的意思。


    周宴南迴房的時候,見她一個人泡在水裏,慢悠悠走到虞桑寧麵前,用玩世不恭的語氣說道:“你不會在等我吧?”


    她沒有說話,默默轉過頭不去看他。


    “看來,你這是想和我一起洗鴛鴦浴了?那本王就陪你一次……?”


    話說著就伸手打算伸進水裏抓她手,卻不想此時的水溫已經涼了大半。


    他緊緊皺著眉心,滿臉不悅:“我竟不知,這王府裏沐浴的水何時變得這般冰涼了?”


    虞桑寧:……


    “還是說,你故意的?在裏麵待了很久?”


    見她依舊沒有開口,周宴南氣急敗壞伸手捏住她下頜強迫她與自己對視,目光凜冽:“你啞巴了?是不是?”


    虞桑寧還是沒有說話,睜大眼眸死死瞪著他。


    “是本王太慣著你了,虞桑寧!”


    周宴南說著就把她整個人從水裏撈了出來,從旁邊木架子扯下一件袍子裹在她身上,隨即連人帶袍一起丟到了床榻上。


    見她還是不願說話,怒氣不打一處來,他從來沒有對其他人這麽耐心過。


    周宴南來迴審視著麵前的女人,泡在涼水裏那麽久,竟有些擔心她會不會生病了。


    於是上前去準備摸一摸她額頭,卻不想被她一下躲了過去,兇巴巴的說了句:“你別碰我!”


    問她這麽多一句話不肯說,現在碰一下才開口?


    而且一開口,嘴裏吐不出半句好聽的話……


    周宴南眸光瞬間黯淡冷漠了起來,他壓低聲音,壓著心底的怒意說道:


    “虞桑寧,你是不是忘了你什麽身份……?今日之事,你雖受了委屈,但你已經不是一次兩次挑戰本王底線,你不會真想蹬鼻子上臉,甩臉色給本王看吧?”


    “九爺說的沒錯,我不過是任你隨意玩弄的通房丫頭罷了,有什麽資格讓你慣著我呢。”


    “那你此刻在鬧什麽?水這麽冷,你到底泡了多久?”


    “桑寧竟然不知,九爺還會關心一個通房丫頭的死活了?”


    周宴南被她氣的麵紅耳赤:“你到底想說什麽?別繞彎子。”


    “我是你房裏的人沒錯,是通房丫頭我也認了,可是九爺,今日在馬車上……你幹的那些荒唐事,你不覺得羞恥下作嗎?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在乎過我的半點意願,現在反而來關心我沐浴的水是冷是熱了!”


    “說到底,我是死是活你都不必關心,反正死了個通房丫頭,你再換一個折辱便是了。”


    虞桑寧一口氣說完,這事她憋在心裏很久了,不吐不快,現在他要殺要剮都隨便了。


    “那你告訴我,為何在馬車上不行,難道我和你做那事之前還要選個黃道吉日,再請個風水大師過來算算,哪個位置最好,哪個方向最吉利?哪裏最合你意願?”


    周宴南邁著腳步走到床榻旁,俯下身子,雙手撐著床榻邊緣,盯著她道:“那日我早就說過了,你現在連通房丫頭都算不上,隻是我身邊一條搖尾乞憐的小狗,我何須尊重你的意願行事?”


    “即是如此,九爺不如直接去大街上做那荒唐下流之事,讓所有人都瞧個新鮮!看個笑話!”


    “本王沒想到你玩這麽花?那明日……我們不妨試一試?”


    雖然他此時此刻也在氣頭上,但頭一次看見虞桑寧發脾氣,竟然有幾分可愛伶俐,忍不住陪她多玩一會兒。


    “……你,你這樣與畜生有何區別!”虞桑寧發現和這個人根本就說不通,越說越離譜。


    周宴南壞笑著側坐在床榻上,說:“說得沒錯,還有些人,連畜生都不如……比如我?”


    她愛罵便讓她罵個痛快,反正看她罵的越起勁,周宴南就越興奮。


    可能自己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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