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華瞬間不說話了。


    他冷冰冰的看著李鐵。


    手卻不自覺的放在了桌案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


    聲音很悅耳,李鐵忍不住多看了張清華一眼。


    見此人的脾氣快要被自己逼出來,他這才笑了笑,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拿出了一疊照片。


    “你這帽子的顏色真是夠重的,怎麽忍耐下來的?”李鐵調侃的說了一句。


    敲擊桌案的手瞬間停頓了下來,他將手收了迴來,看了看餐桌上的這些照片,麵色無比冷漠。


    “從什麽地方搞來的?”張清華的聲音有些冷。


    神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放在桌麵的手已經蜷縮成了拳頭。


    李鐵見狀,不以為意:“這些東西如果想知道,隻要留心一些,找個人輕易的查一下,就能真相大白!”


    “我不信你沒懷疑你家裏的那位,畢竟,這麽多錢一筆一筆的打過去,卻從未有過剩餘,你不是早就已經心知肚明了嗎?”


    “不過,你這職業經理人當的倒是稱職,不僅給她賺大把大把的錢,還把自己頭上的帽子染得這麽綠,我真是佩服你!”


    “夠了!”張清華冷冰冰的吐出一句。


    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伸手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我們的事還沒開始談,要是你現在把人叫過來,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


    “不過,這其中的損失你能承擔得了嗎?”


    “你一旦與我為敵,理想得到宏華集團就無疑癡人說夢,真要如此?”


    李鐵的聲音也很冷漠。


    他能抽空來看張清華,無非是想和這人合作。


    可這人要是非要往死路上走,他也沒必要再去。


    能放棄到嘴的錢,他也敬這人是條漢子。


    張清華拿著手機的手突然停頓了一下,他看了看李鐵,又想到宏華集團,最終落入下乘,把手中的手機放在了餐桌上。


    人也重新坐迴到座椅上。


    “說吧,你找我到底什麽事?”


    “說到底,我的事隻是家事而已,你把我的事情調查的這麽清楚,到底想幹什麽?”


    “嗬嗬。”李鐵笑了一聲:“我能有什麽壞心思,不過是想幫你一把而已。”


    “你的眼光不錯,新找的人溫良賢淑,確實可以當好你的賢內助,她的女兒和孩子,我也看了,很是乖巧,和你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你難道不想讓他們光明正大的出來走動嗎?”


    “你難道不想讓他們天天叫你一聲爸爸?不想親自送他們去學校?”


    李鐵的每一句話,就如同刀子一樣,狠狠的紮入張清華的心。


    他哪裏是不想?


    他分明是不敢。


    家裏的母老虎時時刻刻盯著他,要是他有一點異動,那邊肯定會得到消息,他不能讓自己的家人去冒險。


    “說吧,你到底要做什麽?”張清華直接落入李鐵給他挖的坑裏。


    他也想知道麵前的人到底要幹嘛?


    費這麽大功夫,就是為了和他見麵?


    然後把他家裏麵的事情擺出來,這樣未免有點太蠢了一些。


    他們家的是明眼人都知道。


    隻是沒人擺在明麵上罷了。


    他家那位母老虎雖然管得他很嚴,但在某些事情上,不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他們本來就是各玩各的。


    對方需要他的才能。


    需要他幫著她管理宏華集團。


    這便是的他價值。


    哪怕他的兒女擺在明麵上,對方也不會多說什麽。


    畢竟,在那個人的眼中,他就是一個被拔了牙齒的老虎而已,根本沒有什麽殺傷力。


    所以,這人的小把戲根本威脅不了他。


    “痛快,我就喜歡和這種爽快的人合作。”李鐵將自己手中剩餘的照片全都扔在了餐桌上。


    “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無非是幫著你掌握宏華集團罷了!”


    “就憑你?”張清華滿臉詫異。


    根本沒信對方的話。


    “就憑我!”李鐵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江城虎頭幫的主事人,你覺得我有沒有這個能力幫你得到宏華集團?”


    “哦?”


    張清華看了看李鐵,突然笑出了聲:“你就是那個喪家之犬?”


    他不屑的看了一眼李鐵,如果對方真的大有來頭,和他合作也不是不可以。


    可這家夥竟然隻是一個喪家之犬。


    還是被人差點追出國門的人。


    這樣的人竟然也想和他合作?


    他得多愚蠢,才會讓他這條賊船。


    “要是我沒記錯,你的斧頭幫已經分崩離析了吧,現在都自身難保了,還想幫著我掌管宏華集團,你哪來的底氣?”


    “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我的事就不要你插手了!”


    張清華懶得和李鐵廢話。


    拿著手機給他的人打了一個電話。


    隔壁包間。


    人事部的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了看肖然。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以後別給我打電話了!”


    說完,他便帶著東西離開了包間。


    肖然看著此人離開包間,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有意思。


    張清華竟然會找上李鐵?


    還想和他合作。


    有魄力。


    本來他來清河市就是為了解決江城南區的事情。


    這次來宏華集團,也是碰碰運氣罷了,沒成想,竟然真的讓他遇到了李鐵,還遇到了李鐵和對方的談話。


    想要借著宏華集團東山再起。


    那也得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隔壁。


    李鐵看著張清華離開,神情十分冷漠。


    如果是以前的話,誰敢給他臉色看,哪一個不是上趕著巴結他?


    一朝失勢,這些人便翻臉無情,這群見風使舵的家夥,還真是讓他開了眼了。


    等張清華徹底離開後,李鐵拿出手機,給人民醫院的周袁打了一個電話。


    “你那邊的事情怎麽樣了?”


    “我之前和你說的是考慮的怎麽樣?”


    人民醫院。


    周袁拿著手機,神色無比陰沉。


    又來了。


    那該死的玩意兒又給他打電話了。


    張清華現在已經不是他老板。


    他也不必為張清華賣命。


    在對方把刀子刺入他身體的時候,他就已經打定主意要和此人分道揚鑣。


    都已經出國了,為何還要迴來?


    幾十萬噸鋼鐵而已,在他們這些人眼裏,不過是九牛一毛。


    就這點資產也不想舍棄。


    還想東山再起,真是癡人說夢。


    沉默了良久,周袁垂眸看了看來電顯示,想了想,迴了一句:“我的胳膊和腿托了你的福,現在還未痊愈。”


    “想要讓我出麵去說服宏華集團的人,那也得等我痊愈之後再說吧!”


    “先這麽著吧,等我的傷好完之後,我會和他們好好的談談,至於能不能成事,那就與我無關了!”


    周袁說完後果斷掛斷了電話。


    酒樓之中。


    李鐵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也是個該死的混蛋。


    之前跟在自己身邊,就跟一條哈巴狗似得。


    現在,這條狗竟然噬主了,真是白養他這麽多年。


    等事情成了,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解決,此人,江城南區的事情正好還缺一個替罪羊,這人剛好合適。


    掛斷電話後,李鐵罵罵咧咧的離開了酒樓。


    等他離開酒樓的時候,被服務員告知,他包的包間還未結賬。


    氣得他又是一陣心塞。


    隻能咬著牙把錢付了。


    等這些人都離開後,肖然這才慢悠悠的出了酒樓。


    剛出酒店,便被迎麵而來的人攔住了去路。


    肖然看著擋住自己去路的人,嘴角微微上揚。


    “走吧!”


    嗯?


    對麵的人聽聞此言,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肖然,眼中浮現出一絲詫異,他還沒來得及說明來意,這人就要跟著他走,是識破他的身份了?


    他來這邊一直小心謹慎,自認沒有露出任何破綻,男肖然是怎麽發現端倪的?


    上了車。


    男子還十分的好奇。


    他一邊開車,一邊詢問:“先生是怎麽識破我的身份的?”


    肖然撇了撇嘴:“你要是不在酒樓下轉悠那麽幾圈,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之前以為你要見張清華或者李鐵,可他們都已經離開了酒樓,也沒見你追上去。”


    說到這裏,肖然停了下來。


    司機滿臉複雜?


    就這?


    這也太草率了吧。


    這家酒店可是清河市最大的酒店之一,還在宏華集團的對麵,來往的人都是非富即貴。


    他怎麽就料定自己是來等他的?


    司機舔了舔嘴唇,繼續問道:“小兄弟,你這眼也太神了吧,酒店這麽多人,你怎麽就知道我是等你的?”


    “你和張清華來的時間不過前後腳,對方離開你卻沒走,還進了一趟酒店,出來時便朝著我之前訂的包間頻頻望去,如果這還猜不出你的意圖,那就真的是太蠢了!”


    司機一陣汗顏。


    原來如此。


    他不過是被周袁雇傭而來的。


    就是為了找肖然。


    他今天在清河市轉了一大圈,還包下了一輛出租車,就是為了方便帶肖然離開。


    好不容易找到肖然,本以為要費一些口舌,沒想到肖然會如此配合,這倒讓他省了一些事情。


    “我是受人之托,帶你去個地方,他說他想見你!”


    司機一邊說,一邊把周袁的慘狀告訴肖然。


    “那人反正挺淒涼,身邊也沒個人照顧,不過不缺錢,他既然找你,應該是為了交代身後事!”


    “要是你把他照顧妥貼了,指不定就能繼承他的遺產!”


    自己一邊說,一邊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他要是有這樣的親戚就好了。


    他一定能開一張周袁伺候的服服帖帖,讓他沒有任何遺憾。


    肖然無語的看了看司機,跟著他來到了醫院對麵的出租屋。


    現在的出租屋不像後世,環境什麽的都十分的惡劣。


    而且都是住在筒子樓裏的。


    肖然進入筒子樓,瞬間有了一種熟悉感。


    筒子樓是不隔音的,而且十分嘈雜。


    樓梯也比較窄,來來往往的人也很多。


    吵鬧聲,怒罵聲,孩子的喧嘩聲交織在一起,不熟悉的人隻會覺得煩躁。


    司機在前麵帶路,帶著他來到一個比較陰暗潮濕的房間。


    房間就在一樓。


    屋子的光線很暗,裏麵的環境也不怎麽樣。


    周袁就這樣孤零零的躺在用板床上,雙眼盯著天花板,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老板,我把人給你帶來了?”


    司機一進屋,便衝著周袁說了一句。


    周袁緩緩迴神,看了看司機,隨後指了指床頭。


    司機看著床頭擺放了一疊鈔票,臉上瞬間露出了一抹笑容:“老板,有事記得叫我,我就不打擾你們聊天了!”


    他拿著錢,忙不迭地溜出了房間。


    這生意真好做。


    不過是在清河市轉了一圈,竟然讓他得到了好幾百。


    這可是普通人一兩個月的工資了。


    真不錯。


    當司機離開後,肖然從旁邊拉了一張椅子,直接在窗邊坐了下來。


    “找我什麽事?”肖然直入正題。


    他很好奇,周袁為什麽要找他一個剛高中畢業的學生?


    “別裝了,江城南區的事情是你做的吧?”周袁氣息平穩的說道。


    他這幾天,一直在腦中複盤,思考他們任務失敗的原因。


    按理來說,這件事並未有人知道,而且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江城南區被李鐵把握這麽多年,對外早就是企業的形象。


    李鐵這個人在江城也吃得很開,好多人都是他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人脈也很廣。


    就連江城城區的區長對於李鐵也是稱讚有加,可怎麽突然就把矛頭對準了他們?


    而且是以雷霆之速對他們進行打壓。


    讓他們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等他們迴過神來的時候,江城南區的幾十萬噸鋼鐵已經沒了。


    李鐵逃跑的時候並沒打算帶著他。


    他在清河市和江城不停的遊走,也調查到了一些事情。


    也知道這件事背後有一個人在推動,甚至連空手套白狼的事情也是此人做出來的。


    他們的生意見不得光,這批鋼鐵也沒有在上麵備案,確實沒辦法光明正大的售出。


    哪怕是要流通到市場上,也隻能通過見不得光的方法。


    此事便是他們的短板。


    這麽多鋼鐵,一夜之間突然蒸發,他們還沒辦法去立案。


    也沒辦法讓警察幫他們尋找。


    畢竟,他們得到這批鋼鐵的手段,也並不是特別光明。


    要真的細查下去,鋼鐵找不找得迴來還難說,他們肯定會進去喝茶。


    對方就是抓住了這點,對他們進行了嚴厲的打擊。


    讓他們吃了一個悶虧。


    他之前懷疑過丁洪。


    可丁洪這幾天一直在江城,並未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排除丁洪,他能想到的也就隻有區長的女婿了。


    區長的女婿是最近這段時間才出來的。


    以前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高中生。


    聽說寫了一本書。


    還火了。


    賺了一筆錢,把家人帶離了筒子樓,去了安全係數比較高的現代化城區小區。


    和他們派去的人失之交臂。


    他們要是再早一點,定能將肖然的人控製。


    可就是這麽巧合。


    肖然偏偏帶人離開了筒子樓。


    讓他們無力發揮。


    後麵,他們無論做什麽事,這人好像都如影隨形。


    這期間,能和丁洪說得上話,而且能改變丁洪主意的人,除了他身邊最親近的人,他真想不出來,誰有這麽大的本事?


    他在腦海中把這些事情一一串聯。


    很容易便把目光鎖定在肖然的身上。


    肖然看著盯著自己的周袁,嘴角微微上揚。


    他並未承認。


    也未拒絕。


    周袁看著這樣的肖然,心中忍不住一陣發寒。


    這還隻是一個高中生啊。


    這才隻是高中畢業,竟然有這樣的心思。


    輕而易舉便搞垮了一個在江城盤踞了十幾年的勢力。


    他是哪來的這麽大本事?


    “哈哈哈哈,我們還真是小看你了!”


    “早知你有這樣大的威脅,第一次碰到你們的時候,我就不應該讓手下的人對你們手下留情!”


    “我看你對你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很重視,你說,我要是帶人把她綁了,那你會不會發瘋?”


    是人都有弱點。


    是人都有自己最在乎的東西。


    肖然最在意的便是他的家人和丁歲婉一家。


    丁歲婉長得很漂亮。


    為人也很玲瓏剔透。


    是個不可多見的聰明人。


    聽說,丁歲婉已經考上了最頂尖的學府。


    還要走她老爸的老路。


    這條路一旦走上去,那絕對是一片光明。


    有她老爸在前麵撐著,她的路要比其他人長平坦很多。


    這時代就是這麽的不公平。


    有靠山就是這麽的牛!


    就算丁歲婉沒有考上最頂尖的學校,隻要讀過大學,畢業之後,也能順利的進入有關部門工作,等待她的隻會是平步青雲,不會有任何阻礙。


    這就是這個年代的弊端。


    反正,現在這個年代就是拚爹的年代。


    以往那些淳樸的思想,早已消失不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每個人都想讓自己的後代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丁歲婉的父親自然也不例外。


    “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肖然並沒有被他的言語威脅到,而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氣定神閑的說了一句。


    想要威脅他。


    還是太嫩了一些。


    就算他沒在丁歲婉身邊。


    以丁歲婉的本事,也能輕而易舉的應對這些麻煩。


    畢竟,那小妮子在某些事上雖然傻了一些,可對有些事卻十分敏銳。


    他自然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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