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輝德一直都知道騰飛最近內部股權更換,最大的股東換了人,對外騰飛宣稱的人一直都是吳文海,眾人看到吳文海也四十歲的年紀,而且之前在風投界也是個人物,隻當他是遇到貴人突然崛起了,卻怎麽也不會想到在他的背後會是個這麽年輕的少年。


    “方氏固然待我很好,但我在方家十幾年,從剛畢業到現在,可以說所有的青春都投在了裏麵,按道理早就該提拔到管理層了,不是我自負,和我同年進其他公司的,早的進公司四五年都已經到了管理級別,最晚的也在十年左右升了上去,而我……”


    劉輝德苦笑一聲,目光黯然道:“我或許算不上最優秀的,但卻敢說是對方氏最用心的,且進方氏這麽多年,許多的網頁腳本設計,包括網絡維護方麵的程序都是我在主導,可到頭來都歸功給了別人,雖然說方氏就此給了我足夠的錢,但這並不是我想要的。”


    “但這些情況並非是近期才發生的吧?你進方氏十幾年了,進去的前幾年就應該了解方氏的內部情況了,為什麽還要拖到現在?”


    他這樣的解釋完說服不了君九,因此根據他的迴答步步緊逼,“而且你也該知道,你在方氏做了十幾年,雖然坐不上管理層,但也算是元老級的員工,不管是到哪個企業都會對你的身份存疑,你現在的狀況根本就不適合辭職另找別家,可是你還是這麽做了不是嗎?”


    “傻到在方氏呆十幾年是我判斷失誤,不瞞你說,我之所以畢業那年會進方氏,完是因為方氏一個董事的兒子和我是多年的同學,當年是他拉著我進的方氏,也是他再三保證隻要我在方氏的資曆深了自然會安排我升上去,可最後的結果,卻是他三年就進了管理層,之後他一直用多年的朋友情誼安撫我,我也就因此一直拖到了今天。”


    “之前的那些年,我因為家庭的原因一直不敢下定決心辭職,怕之後找不到工作拖累家人,現在我的兒子也考上了大學,我工作這麽多年也算是有了一些積蓄,是時候為我自己著想些了。”


    說到這他抬起頭來看著君九,笑容灑脫道:“你的擔憂我都知道,並且都能理解,我之所以會投簡曆到騰飛也是因為現今股權變換,管理層自然會有人員流失,想著來騰飛或許有機會可以拚一把,不過現在顯然是不太可能了。”


    他一邊說一邊拉開椅子站了起來,即便沒有和君九談攏,他也依舊保持著風度,“雖然很遺憾,但還是謝謝你這麽直白的和我談話。”


    說著他轉身就要往外走。


    “我說讓你走了嗎?”君九提高聲量叫住了他,“或許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


    “你是說真的?”劉輝德眼睛裏又重新亮起了希望的光走迴了座位上,“你真的可以給我機會嗎?”


    “那是當然。”君九笑了笑,隻是那笑容看在劉輝德的眼裏有些詭異,緊接著他就聽她道:“我隻需要你稍微透露一點方氏內部的消息,例如係統bug之類的,你在方氏這麽多年雖然說沒升到管理層,但這些消息應該還是接觸得到的吧?”


    一聽到這話劉輝德頓時嚴肅了起來,之前的欣喜瞬間轉變成了一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


    他看著君九,眼裏寫滿了抗拒與漠視,“抱歉,我想我是找錯人了,騰飛如果是這種隻會耍下流手段的公司的話,我高攀不起。”


    “金額會很可觀的,有可能會比你之前十五年所賺的錢都要多。”在劉輝德再次站起來的那一刻,君九又再多補充了一句。


    “不用了,道不同不相為謀。”說完,轉身匆匆離去,不給君九絲毫挽留的機會,就好像是在躲避著什麽瘟疫一般。


    等到劉輝德離去之後,吳文海立即從外麵走了進來。


    “怎麽樣?這個人我們是招還是不招?”十幾個人的簡曆裏君九就看上了這麽一個,如果不行怕是秦之揚那邊又要鬧了。


    “明天吧,明天你親自給他打電話說明情況,如果他願意接受在騰飛從基層做起的話,就把他招進公司吧。”


    “你就這麽相信他不是方氏派出來到其他公司的內應?”吳文海也知道這人的工作能力很強,但同時危險係數也很高。


    “不會,如果他真的是圖錢的話,剛剛在我開出條件的時候至少會有一點動搖,可他的眼睛裏有的隻是然的憤怒,人的第一反應不會騙人。”


    君九也從辦公桌前站起了身,她才在這裏坐一會兒就已經渾身不適,也多少理解了些秦之揚的痛苦,因此對他也多了幾分歉意。


    以後她還是盡量對他好些吧……


    “對了,既然你已經有了決定,為什麽是明天?你不怕他今天麵試別的公司成功嗎?”吳文海很不能理解。


    君九伸了個懶腰走到窗邊,正好看到吳文海從騰飛疾速離開的背影,從腳步就能看出他現在有多憤怒嫌惡。


    “你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現在就給他打電話。”君九說著也向門口走去,快要離開的時候轉頭看了他一眼又提醒了一句,“當然,如果你不介意被他罵一頓的話。”


    剛才明裏暗裏君九都已經試探過了,劉輝德或許真的是一顆蒙塵的明珠,隻是不知道在騰飛,他能夠發揮多大的價值了。


    **


    君九敲了敲房門,裏麵的人很快給了迴答,她這才推門而入。


    不同的是比起上次,房間裏除了肖翔還多了一個人,這人君九認識,叫郝潤,在演藝圈算是一個實力派的演員,在君九的記憶中這人在過去的多年裏一直穩紮穩打,直到三十歲這一年終於爭取到了一個合適的角色才開始走紅。


    不過單從外表來看,郝潤算是長著一張娃娃臉,不認識他的話根本不可能猜出他真實的年紀。


    “王導。”她恭敬的打了聲招唿,王俞也對他點了點頭。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男主陳英秀的扮演者郝潤。”說著,肖翔又同樣向郝潤介紹了君九,“這位就是南懷謹的扮演者君九。”


    “郝前輩您好,第一次見麵,往後請多關照。”君九主動伸出了手打招唿。


    郝潤也沒有架子,笑著與君九相握,“很高興見到你,希望以後能夠合作愉快。”


    郝潤在看到南懷謹的扮演者是這麽年輕的人時心裏是驚訝的,但是這份驚訝他並沒有表現在臉上。


    他與王俞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從學校畢業之後他就活躍在各個劇場,隻要有角色不管大小,給他機會他就演,以此積累經驗磨礪演技,可即便這樣畢業後三四年仍舊隻是一個無人問津的十八線小演員。


    他認識王俞的時候正值王俞影視劇走下坡路,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因為王俞的賞識有了第一次做主演的機會,被大眾認知,之後的演戲機會才漸漸多了起來,直到前兩年才因為一個劇本突然爆紅有了人氣。


    即便如此,他也不會忘記王俞的賞識之恩,因此當他向他發出邀請說要來演他最後一部劇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而在看過劇本之後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毫無疑問,這絕對是一部好劇,而且男二的這個角色也很出彩,隻要選對了演員,他有把握這部劇絕對會成為年度爆款!


    所以當他得知男二已經選定了人並且可以簽約訂檔期的時候他立即就過來了。


    盡管有些失望,但因為是王俞,所以他信任對方看人的目光。


    這個少年一定有著他的過人之處吧?


    “我們已經定了檔期,但因為配角選角還沒完成,加上服裝道具等各種前期準備工作,所以大體開機時間是在一個月後,你們沒問題吧?”


    王俞說著翻開桌上放著的幾本合同遞給兩人,繼續補充道:“今天時間還早,這合同上的條例你們可以慢慢看,有疑惑的地方大可以詢問經紀人,但是最好今天之內就能把合同敲定。”


    郝潤接過來隻粗略看了一眼重要的幾項,有疑異的直接和王俞提出來進行了溝通,沒過多久就很爽快的簽了名字。


    他和王俞合作多次了,兩人都了解彼此的品行,所以很放心。


    在他簽字之後,那就隻剩下君九了,事實上剛剛王俞說的那些,基本上也是說給君九聽的,畢竟他並不了解君九的為人,什麽事提前說清楚總是沒錯的。


    君九也依言仔仔細細的看了合同,每一條都看的很認真,等部看完之後,君九抬頭看向王俞,“抱歉,今天我怕是簽不了字了。”


    王俞的臉色驟然一變,他給君九開出的條件已經很優越了,尤其是薪酬這一塊他一個新人他幾乎給出了二線小生的價格,要不是有貴人投資,這種待遇在過去是想都不要想的!


    看著王俞黑透的臉,君九自然猜到了他的想法,緊跟著解釋道:“王導你不要誤會,合同上寫的我這些我都沒問題,也很想立即與您簽訂合同,隻是這字我簽沒用,得讓我爸媽作為監護人簽字。”


    “什麽?”


    “什麽意思?”


    君九這話一出,王俞和肖翔幾乎同時驚疑出聲,在場幾人都難以相信地看著他。


    “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肖翔艱難地笑了笑,“雖然問得晚了,但我還是想問一句你今年多大?”


    “十六歲。”君九眨了眨眼,看著對麵的三個人,似乎比他們還要不解,“有什麽問題嗎?”


    “十——”肖翔的臉色有些扭曲,隻說出了一個字,剩下的都卡在了喉嚨裏。


    君九看上去年紀是不大,但因為她的穿著打扮以及為人處事的態度,最多隻會讓人覺得這隻是個藝校在讀生,誰知道對方竟然才十六歲!


    “行了,我知道了。”幾人當中王俞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將自己要留底的那一份合同也給了君九,“那就讓你父母簽好字再拿過來吧。”


    “好。”君九把合同收好沒有再多做停留,對著幾人微微欠身,“那王導,我就先走了,一周內會把合同寄給您的。”


    王俞點了點頭,君九便拿著合同離開了房間。


    “王導,你還真的準備讓他來演你的戲啊?一個十六歲的孩子?”


    之前不知道年紀也就算了,現在知道了,他這老友怎麽還這麽犯渾?


    “十六歲又怎麽了?現在不是有好多孩子兩三歲就出來演戲了?”王俞皺起了眉頭,頗為不滿的看著肖翔,“他的演技你也親眼看過,從一開始我們評判的標準就是演技,而不是年紀!”


    “可是——”


    肖翔還想說什麽,王俞卻已經不想再聽,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你知道我的脾氣,我決定了的人就不會再變,別忘了我們試鏡了多少人才終於找到現在這一個!”


    更可怕的是,就因為君九向他們演繹了一個太過完美的南懷謹,這樣即便他們可以決定君九的去留,但在日後試鏡的時候也一定會把要求提升到一個可怕的維度,但凡有一點達不到她演繹的高度,他們就會覺得不滿,從而心生悔意。


    他不想把自己推入到這種萬難的地步,所以他更願意賭她可以給他帶來驚喜。


    一旁的郝潤聽著兩人的對話,眼中對君九的興味更加濃鬱了。


    **


    去見過王俞之後的第二天君九就迴了江淮市,倒不是特意為了合同跑一趟,而是春節過後馬上就要開學了,她也沒時間再在帝都呆著了。


    在迴家之前君九倒沒有再打扮成之前的模樣,隻是把頭發挑染的部分部染迴了黑色,隨著她氣質的轉變,原本那個撩人技術滿分的妖孽貴公子,又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淡漠矜貴的白衣少年。


    她和江錦南走在街道上,迎麵給人帶來了一陣清新之氣,連帶著許多從小看著君九長大的鄰裏一時間也沒能認出這是君九。


    “爸,媽,我們迴來了。”


    君九拎著從帝都買迴來的一些東西進了家門,夫婦兩人正在做飯,一迴過頭看到自己的兩個孩子時,驚得差點沒扔了手裏的鍋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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