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氣不客氣。”


    君九這麽和善反倒是讓李平有些心虛,但手上的動作卻是半點也沒消停,很快就把江錦南的準考證號給輸了進去。


    江建華和君倩的心立即懸到了嗓子眼,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隨著時間流逝,李平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人工播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然後一句話也沒說,又再次點了重複收聽鍵,這一遍聽完,他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滑稽得像個小醜。


    “老李啊,這到底怎麽了?”


    江建華夫妻兩人見李平打了這麽久的電話還一言不發,一顆心漸漸涼了下去,這是錦南考得太差連鄰居都不好意思報成績了嗎?


    不過就在這時,君九主動走到了兩人身邊,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江建華,同時按下了免提按鈕。


    就在剛剛,她也打通了中考查分電話。


    “考生江錦南,語文132,數學147,英語142,物理77,化學78,政治45,曆史47,體育40,滿分718。”


    四周寂靜無聲,在聽到人工播報都這個結果時,江建華和君倩都選擇了和李平一樣的操作,又點了重新播報的鍵再聽了一遍。


    一遍,兩遍,三遍……之後的時間兩人足足聽了七八遍才終於漸漸緩過神來,江建華轉過身看向站在一旁有些發愣的江錦南,然後走過去很是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背。


    “你這個小子和我說實話,是不是作弊了!”話雖這麽說,但是眼眶卻已經漸漸紅了。


    “爸,我是那樣的人麽!”江錦南也聽出自己的父親隻是在開玩笑,卻很認真的解釋道:“您從小就教我做人要問心無愧,我們江家人就算是考試交白卷,也絕對不會做出半點徇私舞弊的事情!”


    “你這小子!什麽時候成績變得這麽好了?你真是……真是!”君倩也慢慢地平複了自己激動的心情,但是看向江錦南的時候仍舊不知道說些什麽,隻能一個勁的抹著眼角流出的喜悅的眼淚。


    718分!這是什麽概念?去年的中考狀元滿分才715分!這成績別說江淮一中清河一中,隻要江錦南想,省內的任何一個高中還不是隨他挑?


    君九在知道江錦南的成績後也有些詫異,她是知道自己弟弟的真正實力的,但即便如此也沒有想過他這次會發揮的這麽好!


    她看著依舊站在自己家門口沒有離開的李平,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李叔,謝謝您的熱心幫助,隻不過真是可惜,錦南怕是不能和我一起上下學了,真不知道以後他在清河一中多久能迴來一次……”


    聽了這話,李平本就尷尬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致。


    “清河一中?”


    問這話的是君倩,她到現在依然覺得自己更像在做夢,君九提到這個市有名的高中時她才想了起來,當初江錦南填寫誌願的時候,她和丈夫隻讓他挑了分數線最低的高中填,這樣一來他們不是耽誤了錦南嗎?


    “是啊,爸媽,當初錦南填誌願的時候就報考的清河市市一中,到時候你就不能天天見到他了。”


    “去去去,誰要天天看到他?這樣正好省事,而且到時候你一個人住也清靜點。”


    江建華幾乎立刻就接了話,臉上布滿了嫌棄,就像是恨不得立即就把自己的兒子趕出家門,但臉上的驕傲之色是怎麽也掩飾不住的。


    江錦南再次確定了自己絕對不是親生的。


    “喲!李叔你要走了?”


    在這期間君九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李平,眼看著他趁父母和江錦南說話期間就要悄悄地離開,她很是及時地把他給叫住了。


    想看笑話的時候那麽積極,現在看不成了就想走,哪裏有那麽簡單?她君九的心懷可沒那麽寬廣。


    “是啊,家裏人都等著報喜呢,我得趕迴去打電話告訴他們一聲。”


    李平的笑容僵硬的看著君九一家人,原本的欣喜在這時已經蕩然無存,原有的炫耀到得現在變成了一個莫大的諷刺。


    “好,那就在這裏提前恭喜李叔了,到時候錦南去市裏上學我身邊也沒有個伴,正好可以和小東一起。”


    “是啊是啊。”李平臉上的笑容幾乎快要維持不住,他哪裏能聽不出來君九話裏的嘲諷,但這也是他先起的頭,怨不得別人。


    君九見好就收,李平再次提出要走的時候她也沒有再留,更何況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幫江錦南慶祝這次考試大捷。


    在父母和他說話的時候,君九悄悄去了隔壁拿出了一樣她早就準備好的東西。


    “這是禮物,獎勵你這次中考考得的好成績。”君九話落,江錦南就感覺自己手上被她塞了件東西,他低頭看去眼睛一亮,興奮不已的看著君九,“手機?給我的?”


    “辛苦了這麽久,這個暑假就好好休息吧。”看到他喜歡,君九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小九,錦南他還小用不著什麽手機的,你還是趕緊把這個手機給退了吧!這一看就不便宜,雖然我和你爸都不幹涉你花錢,但是我們更希望你把賺來的錢花在自己身上。”


    “是啊小九,現在爸爸也有工作了,錦南需要什麽我會幫他去買,怎麽能花你的錢?”


    夫妻兩人在這件事上出奇的一致,聽到父母的話,江錦南眼中的光彩漸漸黯淡了下去,想要主動把手機還給君九。


    “送給你的就是你的。”君九先一步的攔住了他的動作,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的父母,“爸媽,這次錦南之所以考出了這麽好的成績,完完是因為他這段日子的努力,現在成績出來了,他去清河市已經成了定局,到時候我們離的遠,沒有手機會很不方便,他第一次自己出去如果不每天給你們打個電話,你們真的放心?”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眼見著父母兩人不再說話,君九又趁熱打鐵地說了兩句,“既然我現在有能力為什麽不能送給自己弟弟一個禮物?而且爸媽你們別忘了,到時候等錦南開學花錢的地方還多了去了,他在市裏上學肯定是要住宿的,而且學校的教師設備都那麽好,學費上肯定也比我現在的高中貴了很多,那些錢才是真的要依靠你們。”


    “這你們放心,爸媽就算砸鍋賣鐵也一定供你們兩個上學!”其實江建華想要的就是這種被需求感,之前他失業了那麽多天很怕被自己的孩子嫌棄,現在聽到君九這麽說心裏反而高興了起來。


    為自己的孩子努力打拚,是每一個父母最大的動力,更何況他的兩個孩子還這麽爭氣。


    不過半天時間,江錦南考出高分的事情已經傳得整條街的人都知道了,到得晚上的時候,家裏已經被街坊鄰居圍得水泄不通,君倩卻忙著招待這些鄰居忙得很高興。


    其實如果換作是君九,她都未必能有這麽高興,因為君九的成績從小到大一直都不錯,所以根本不用她操心,正是因為這次考出成績的人是從小到大就讓她操碎心的江錦南,才讓她覺得你這麽多年來的忙碌是有意義的,現在終於得到了迴報。


    “還好我不在家裏,不然肯定要被別人當成吉祥物圍觀了!”江錦南趴在隔壁門的後麵偷覷著自己家門口,在看到這場麵的時候也“嘖嘖”了兩聲,頗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君九看著他這麽雞賊的模樣好笑的搖了搖頭,忍不住打趣道:“那不是挺好的?到時候我就幫你搬把椅子坐在門口,再在你旁邊放一塊板子,寫著握手五十,摸臉一百,說不定一天下來你能把自己第一年的學費都給賺迴來了。”


    “哥!”江錦南懊惱的轉身瞪著她,真的是了解她越深,越能領教到她的毒舌。


    “好了好了,瞧你這點出息!”君九不再開他玩笑了,好心的提醒他道:“不過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今天成績剛剛出來教育局那邊還沒來得及有什麽動靜,但最遲明後兩天,你一定會受到他們的矚目。”


    “什麽意思?”江錦南沒有聽明白。


    君九也沒有再和他多做解釋,轉身就上樓休息去了。


    就像君九所說的那樣,在中考成績出來的第三天,家裏來了幾位重量級的人物請來上門拜訪,因為江錦南憑著718的高分,成了今年的市中考狀元!


    驟然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君倩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倒是把來拜訪的教育局副局長以及清河市市一中的校長嚇了一跳。


    好不容易等到君倩夫妻兩人冷靜下來,市一中的校長這才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聽說你們家的孩子報考了我們的學校,這讓我深感榮幸,經過我們學校內部的商量,我們一致決定免除江同學在高中三年間一切的學雜費,並且還會給予一定的獎學金,以此表達出我們對江同學的重視。”


    “謝謝校領導對我們家孩子的重視,市一中是整個清河市最好的高中,我也希望貴校的老師能夠幫助他在高中的三年裏繼續取得優良的成績,考上一個好的大學。”


    得到這樣的照顧君倩很是受寵若驚,雖然這次江錦南因為中考一下子翻了身,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學霸天才,但是在君倩心裏,他的形象依舊停留在以前不學無術的階段,覺得這一次考試有很大程度是因為有運氣在裏麵,對他始終不放心。


    “您真的是謙虛了,您放心,像江同學這樣的人才,我們學校一定會時刻對他保持重視,斷不會辱沒了國家未來的棟梁之材。”校長很是誠懇的保證道。


    “這個是送給江同學的表彰旗,還請收下。”副局長將錦旗遞給了兩人,君倩夫妻倆打開一看,是教育局頒發的,最中間的地方寫了“中考狀元”四個大字,最右邊則是江錦南的名字。


    夫妻兩人一邊道謝一邊將東西給收了下來,到得這時校長他們還沒有看到江錦南的影子,這才不得不出聲詢問。


    “江同學今天難道不在家嗎?”


    “他在家,我這就讓他出來。”君倩之前因為太過激動都忘了禮數,現在在對方的提醒下才猛地醒悟過來,立即去隔壁把蜷縮在家故意逃避的江錦南給拉了出來。


    君九也跟著他悠閑地走了出來,誰知道她一走出來就引起了副局長的主意,幾乎一下子就把他認了出來。


    “君九同學。”


    君九聽到有人叫她,抬起頭來也看到了副局長,想到保送名額的事情心裏“咯噔”一聲,卻也隻能硬著頭皮故作輕鬆地走了過去。


    “您還認識我們家小九?”君倩眼神疑惑地看著兩人。


    “之前數學競賽的時候,君九同學得了第一名我也有去學校看過他,結果沒有想到居然還會在這裏碰到。”


    副局長看著君九,不知道怎麽就想起了這兩天批卷老師口中提到的那個天才學生,說是在這麽大難度的考試中,還能做到答題思路清晰,條理分明,精準的抓住每一個得分點,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隻不過現在最後的結果還沒有出來,所以副局長再是懷疑也隻能等著。


    “這也就怪不得了,哥哥這麽優秀,弟弟又怎麽會差?看來還是父母教的好!”


    一聽到這話江建華忍不住樂了,這幾天是他人生中過得最揚眉吐氣的幾天,盡管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人說過這樣或真誠或嫉妒的讚揚,他還是能夠從一遍又一遍的祝福中找到新的樂趣。


    沒過一會兒,校長和副局長就要離開君九家趕赴下一個地方,但是副局長始終覺得心裏不痛快,就在這時,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他很是迅速地接通了電話。


    “喂,結果出來了嗎?”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對方說了兩句後,副局長立即掛斷了電話,拉著校長到角落裏商量了兩句。


    隨後校長走到了君九的麵前,猶豫了一下才道:“君九同學,不知道你有沒有意願轉學到我們市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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