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時分,幾人才從秦之揚家裏走出來。


    “走了。”淩霄還是一臉冷淡的模樣,扔下這句話轉身就離開了,隻是嘴角的笑意卻泄露了他愉悅的心情。


    “死傲嬌。”在他走之後,秦之揚忍不住損了一句。


    君九不禁莞爾,想著這人還真沒有一點自知之明,他還好意思說別人?


    “你笑什麽?”秦之揚不明所以。


    “沒什麽。”君九很快收斂了笑意,避開他詢問的視線看向一旁的江錦南,“你先迴去吧,順便幫我和爸媽打聲招唿,就說我去張叔叔家吃晚飯了,晚點迴去。”


    “好。”江錦南點了點頭,看向君九的目光已經滿是尊崇,“哥,那你自己注意安,早點迴來。”


    “放心,我知道了。”君九柔和了眉眼,笑意彌漫眼底。


    “有為,你先等我一會兒,我有話要和秦之揚說。”


    等到這兩人都離開後,君九和張有為打了聲招唿,就拉著秦之揚走到了庭院的一隅。


    “幹什麽?說話就說話,搞得這麽隱蔽幹嘛?”秦之揚被他拉著卻一刻也沒有消停,嬉皮笑臉的看著他。


    君九卻沒有心思和他笑鬧,板著臉看著他,認真的樣子讓秦之揚的笑容漸漸消失,不自在的哼了兩聲。


    “你就打算一直這麽過下去?”見他終於老實了,君九這才開了口,換來的卻是對方一臉的茫然,令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君九這次之所以會答應秦之揚到他家做客,主要的原因有兩個,一來是想要拉近幾人之間的距離,二來則是想要了解秦之揚的生活,但結果讓她很失望。


    “我這樣怎麽了?”秦之揚更加迷茫了,“過去的這麽多年,我一直是這麽過來的啊!”


    “打打遊戲,玩玩搖滾,閑的沒事再找兩三個狐朋狗友混混日子嗎?就這樣,你還指望能和秦之焱比?”


    君九前麵的話秦之揚沒覺得有什麽,但是聽到後麵,他的臉色當即沉了下去,抿著嘴不說話了。


    見到他這樣的反應,君九稍感心安,還好,至少還知道有自尊心,沒有徹底麻木。


    於是她又加了一把火,繼續刺激道:“我不知道你與秦之焱之間發生過什麽,但是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如果你再繼續這麽碌碌無為下去,你這輩子都會被他踩在腳下翻不了身!”


    “我不會!”秦之揚微微低頭倔強地看著君九,他年長他幾歲,所以個頭要比君九高上一些,但此時他的表情就仿佛一個受到輕視的孩子,在對長輩控訴著自己的不甘,“我隻是……我隻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從來沒有人教過我這些……”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中都帶了幾分委屈,褪去了平日裏的囂張跋扈,此時的秦之揚也和其他任何一個孩子一樣,隻是一個普普通通有著自己心事茫然無措的少年,就連那頭銀發好似也失去了往日的色彩黯淡了下去。


    看著這樣的秦之揚,君九內心的某個角落似被觸動,從他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當初的一些影子,看似叛逆實則內心脆弱,如果那時候有一個人願意心平氣和的和她談一談心,或許最後,她也不會走到那樣的境地。


    就在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抬起手,輕輕地撫了撫他的腦袋,而秦之揚此時也異於尋常的溫順,一動不動地任由她撫摸。


    過了許久君九終於收迴手,嚴肅地看著他,語重心長道:“如果真的像你自己說的那樣,那麽我接下來所說的,你就必須聽從並且嚴格執行。”


    “你說。”秦之揚眨巴了兩下眼睛,表情像極了一隻隨時等待主人吩咐的大型犬類。


    “第一,從下周開始,你就從哪兒來迴哪兒去,繼續你原來的課程,依照你的年紀今年就應該參加高考了,你必須考取一個好的大學。”


    “不行!”秦之揚沒想到君九第一個條件就這麽苛刻,一下子就跳了起來,連忙拒絕,“我才不要走!”


    “那我們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君九見此立刻轉身,不帶一絲遲疑。


    “君九!”秦之揚見此一下子就慌了手腳,連忙上前拉住了他。


    君九迴過頭沒有說話,就那樣看著他,目光平靜到近乎殘酷。


    “我……我這才剛轉來你們學校,至少讓我多呆上幾天是不是?也讓我緩一緩……”秦之揚總算是妥協了,眼神乞求地看向君九。


    “好。”君九這次倒是答應的很快,因為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正好可以借此改變一下秦之揚的認知,“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過些日子我要去市裏一趟,到時候你得和我一起去。”


    “好好好。”別說是去市裏了,就算是去國外都沒問題。


    “還有,你可以暫時呆在我們班,但你原來的學業不能落下,而且……”


    君九嚴謹地幫他規劃著接下來的學習計劃,起初秦之揚還認真地聽著,到得後來卻漸漸走了神。


    他拉著君九的手還沒有鬆開,能夠感覺到來自於他手心的溫度,不同於他的是,他的手要比他小上幾分,握在手裏很是柔軟細膩,不由得令人心神蕩漾。


    他再看向眼前的君九,初見時他冷漠狠厲的模樣還印在他的腦海裏,可是那樣一個人,現在卻煞費苦心的為他籌謀著未來,專注的看著他,甚至在他的眼裏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他的心中滋長蔓延,有風吹拂過君九的頭發,過長的劉海淩亂的散落到了鏡框上,秦之揚不自覺的伸手幫他將發絲別到了耳後。


    秦之揚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君九愣了愣,卻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在意的對他笑了笑道了聲謝。


    秦之揚的臉卻刷地紅了,連忙鬆開了拉著他的手,將手背到身後不自然的摩挲著,手指仿佛還殘留著對方手心的溫度,心跳驟然加速,後麵君九說的話他再也沒聽進去一個字。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君九離開之後才有所好轉,秦之揚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感受著逐漸恢複正常的心跳,眼中的迷茫之色更深。


    他這究竟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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