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啊晃的,薑寧繼續閉著眼睛睡覺。


    霍翊深拉開簾子,隻見外麵伸手不見五指,仰起視角倒是隱約能看見星星。


    星星很美,可這個世界很糟糕。


    霍翊深給薑寧蓋好毯子,自己也閉眼繼續休息。


    昏昏沉沉的,等睜眼時天已經微微亮。


    狗子趴在窗戶上,好奇地望向遠處,“汪!”


    今天的海麵比較平靜,晃動感減弱不少,薑寧解開安全帶湊過去。


    居然是海上日出。


    海麵有層淡淡的霧氣,像是神秘的麵紗,紅色的太陽閃耀著金色,慢慢緩緩升起,光芒撕開薄霧染紅海和天。


    很美,卻又很殘酷。


    薑寧掏出手機,給隔窗賞日出的狗子拍了張照片。


    睡了一覺,豆豆精神好很多,安靜地吃著包子喝白粥。


    薑寧低聲嘀咕,“海浪還是比較大的,遊艇跟遊輪估計都不好使,潛艇能拿出來用嗎?”


    霍翊深不建議,“潛艇適合深海開,現在陸地剛沉沒不知深淺,要麽容易擱淺,要麽會造成部件損壞。”


    沒辦法,隻能選擇看劇嗑瓜子。


    特意選的搞笑片,看著看著慢慢忘了時間。


    豆豆起身活動時,透著玻璃望遠外麵的世界,目光突然被遠處鎖定,“山,有山!”


    人類天生不擅長在海洋求生,聽到有山時哪能不激動。


    薑寧湊過去,果然遠處隱約有座山。


    一座矗立在海洋中的山。


    太陽照在山頂,隱隱散發著光。


    感受到聖光召喚,薑寧拿出望遠鏡觀察,感覺山還挺龐大的,好像還有點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


    呃,這不是世界屋脊麽!


    天啊,她居然漂到這兒來。


    要是繼續飄下去,馬上就要飄出國門。


    看著近,離得遠。


    連著飄了兩個小時還沒到,反而是浪越來越急,感覺驚濤馬上要來。


    果然,一浪賽過一浪,又開始瘋狂作秀。


    她不時望向世界屋脊,誰知隻是上下眼皮打架的功夫,它就開始崩裂坍塌。


    薑寧瞪大眼睛,目睹它的崩潰。


    劇烈的抖動,讓山頂的冰川爆裂,露出億萬年的黑褐色山體。


    滾落的冰川撞擊不停,再分裂成無數碎塊,循環往複撞擊山體。


    冰川變成冰塊,冰塊變成冰粒,冰粒變成雪花……


    是的,遠處看既像高山雪崩,又像牛奶從巧克力塔屋傾泄而下,層次漸變而分明。


    冰川震落傾流入海,世界屋脊被冰冷絕情的魔鬼之手揮著奪命鐮刀唰唰唰砍成無數碎塊。


    先是劇烈震抖,接著山體炸裂,億萬年的石塊滾滾而落,抱著同歸於盡的壯烈,轟然砸向咆哮的大海……


    掀起驚天駭浪。


    僅僅是驚天駭浪,猶如飛蛾撲火。


    壯烈,卻沒有卵用。


    象征著地球的脊梁,就這樣被輕鬆擊垮,悄無聲息沉沒在汪洋大海中。


    無論怎麽尋找,再也不複蹤跡。


    失落的心情,無情吞噬了剛發現它的喜悅。


    薑寧目睹一切,心口似被捅了刀子。


    她沒攀爬過世界屋脊,但對著陸地沉沒的人類來說,這座山是精神的象征,是黑暗中的燈塔。


    隻要它矗立不倒,陸地就還有希望。


    可受到連翻的天災衝擊,脊梁骨被打得稀碎,再也站不起來。


    哪怕抱著最壞的打算,可薑寧心裏還是有盞明燈的,卻在此時被熄滅了。


    她望著高山被吞噬的方向,久久緩不過神來。


    ……


    在海裏晃久了,豆豆又開始犯暈,但是強忍著沒說。


    她看見活人,一個抱著竹排在海上飄的人。


    隔得太遠,看不清膚色,但能感覺他似乎已經很虛弱,還能堅持多久誰也不知道。


    跟他比起來,跟著哥哥嫂子的她簡直不要太幸福。


    逃生艙是晃了點,但起碼還能自由活動,沒有風吹日曬,吃喝更是不用發愁。


    她沒有聲張,畢竟自己救不了他。


    豆豆別開臉,不再徒增煩惱。


    到晚上,等豆豆睡著後,薑寧依舊進空間休息。


    其實這些年她有在考慮,要不要將真相告訴豆豆?


    盡管已經很小心,每次拿東西都有霍翊深在旁邊打掩護,但是豆豆已經長大,而且非常聰明。


    麵對這個白切黑,薑寧很多時候已經力不從心。


    以後進出空間會越來越頻繁,理由也越來越難找,她甚至懷疑豆豆早就知道真相,隻是不說而已。


    別看豆豆說話軟糯,其實心思特別重,很多事都深藏在心裏,連她親哥都未必會說,更別說是嫂子了。


    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


    這性格在末世倒是優點,非但不容易上當受騙,還是賣別人數錢的那種。


    但薑寧隱約有擔憂,現在三人的利益是一致的,沒有任何的衝突,可再過幾年她要結婚嫁人呢?


    就像當初她跟張超陸雨一樣,可以說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張超甚至替她挨過板磚。


    可是後來,彼此都找到相守終生的愛人。


    看似還是一個團體,可是利益訴求卻不同了,先是夫妻團體,再是大團體。


    現在的張超,不會再像小時候替她挨板磚,因為他有老婆的照顧。


    她同樣也如此,遇到困難會伸手幫忙,卻不可能豁出性命去保護朋友。


    薑寧拿不定主意,於是將決定權交給霍翊深。


    霍翊深慎重思考起來。


    這些年他很重視豆豆的教育,薑寧下載的天馬行空的小說,一律收起來不給她看。


    她根本不知道什麽是空間。


    哪怕知道能憑空拿取東西,也未必知道人能自由出入。


    不過,豆豆心思確實很重,不排除早就知道能進出空間。


    兄妹再親,豆豆也不是什麽都跟霍翊深說。


    而霍翊深也不清楚,她心裏到底藏了多少事。


    “先不說,真到隱瞞不住的那天,就說是我的空間。”


    哪天要是災難過去,到恢複文明的那天,豆豆真要有其他的心思,再說空間消失了。


    做男人難,做好男人更難。


    空間是薑寧的,她看在他的份上才會對豆豆百般照顧,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一成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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