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軍緩步從鳳陽齊頭並進,是在追逐張獻忠的隊伍向東進發。


    因為張獻忠未能攻下廬州城選擇向東進發,一路攻城略地,嚇得一江之隔的南京方麵風聲鶴唳。


    農民軍因為不習水戰,在打到了儀征之後,看了看大海就開始往西南方向運動,而此時,長江兩岸都是正在集結的明軍,那陣勢真是不得了。


    張元彪就跟在郭凱這一路明軍中前往廬州城解決當地的流寇殘餘部隊,其實就是屠戮一些有從賊經曆的百姓,因為張元彪的隊伍一直是居於後列,日常的工作也無非是看護糧道,修繕道路這些雜活,所以也沒人過來找事。


    崇禎八年四月十三日,還是一如既往的緩慢行軍,因為明軍是在齊頭並進,名曰撒網前進,所以隊伍之間的間隔倒不是很大,遠在數裏外就有一夥明軍在休整,正是吳克用參將率領的宿州人馬,總數約為一千五百人,算是本路明軍中的精銳主力,一日前在此休整,其實就是讓開先鋒的位置給其餘的隊伍去優先搶掠。


    此地名為榆樹鋪,有沒有水馬驛已經看不出來了,反正村莊被路過的農民軍燒了,其後又來了官軍,現在除了幾個一些逃迴來的老弱百姓在廢墟中翻揀食物之外,周遭甚難看到活著的百姓,估計年輕力壯的都逃入山中了吧。


    張元彪隊伍來此駐紮,在沒有新的調令前,看護這一條官道就是臨清千戶所的最新活動,現在道路上白天除了運輸軍士或者糧草的牛馬車路過以外,很少能看到活人,到了晚上躲藏在山上的百姓才會下山,趁著夜色趕路,拖家帶口往南跑,這些事雖然是不可不防,但是整個鳳陽府都是這個樣子,也實在是讓人管不了。


    這日黃昏,張元彪早早的就下令關閉寨門休整,好讓附近的百姓下山找東西吃過活,卻在半夜時分聽到了喊殺聲,待親衛跑來匯報時,才發現寨子外邊到處是火光,爬上望樓看去,又是老劇情,就是農民軍半夜襲擊吳克用的宿州兵,沒有什麽預備的宿州軍吃了大虧,除了家丁據守的中軍處巋然不動外,那四周都是亂跑的火把,不知道是誰在追殺誰,但是看混亂的樣子,應該是農民軍在追殺官軍。


    這一折騰,臨清軍這邊哪裏還有人能睡得著,紛紛穿上衣服從馬車中取出火銃,第一時間就把兩個百人隊的遊騎兵給武裝了,大家熟練地進入戰位,外邊的大捆木材也被點燃,鴉雀無聲地等待著農民軍的進攻。


    與此同時,那張獻忠部下“拉跨王”肖一刀帶著的人就在臨清軍寨外趴著,眼看著數裏外的亂局再看看這邊點上篝火沉默的堡壘,心下有些著急了。


    “怎麽迴事?”肖一刀往後爬了一點說:“這些狗官軍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當家的,這些狗官軍是不是被嚇傻了?”陝西口音的王子在小聲說:“我帶弟兄們衝一衝,保不準裏邊的狗官軍都跑了。”


    “媽了個巴子。”肖一刀說:“這兩天看這邊就奇怪的很,這夥狗官軍整日呆在這裏,出來也沒幾個人,遇到這時候了,一點也不慌。你讓一些弟兄扔點火把過去,咱們衝一次,四麵八方一起上,嚇死這些孫子。”


    “若是衝不下來呢?”王子在說。


    肖一刀看看王子在,也沒生氣,農民軍這個時候到底比不上李闖圍攻開封時那麽軍令森嚴,此時的戰鬥都是靠領頭的人格魅力驅動,下屬沒啥文化也沒啥規矩,更側重於實際地情況,他們農民軍根本就不打硬仗,否則會有現在的戰功?若是一根筋與官軍死磕,隻怕早就死完了。


    “大王讓咱們先打,打不過就拖住他們。”肖一刀說:“反正大王就帶弟兄們來了,晚上隻是嚇嚇他們,不行就明天白天解決這夥明軍。”


    王子在退下後,跟著後邊的軍官這麽一說,身後的十數人都是點頭稱是,摸著黑湊著月光就去動員自己的手下。


    不多時,隨著一陣鑼響,軍寨附近全是各種各樣的聲音,大多是鐵鍋或者銅壺被敲打發出的沉悶響聲,一時間配著外邊人影綽綽,不知道來了多少人。


    一個個火把在營寨附近被點燃,人群中大聲咋唿著:“殺狗官軍啦,殺狗官軍啦。”


    一個個火把被拋出,落得那裏都是,大多數都掉入了壕溝,把簡易軍寨的輪廓照了出來。在亂糟糟的火光後邊,竟然是數不清的人影奔襲而來,一些人挽著弓弩,毫無目標的往軍寨中拋射,是不是還有人射出一支火箭,淡淡的火光掉入軍寨中,也是沒有了生息。


    肖一刀緊張地看著軍寨外的活動,真的很納悶,怎麽裏邊的人一點的反應都沒有,下午觀察的時候這些人都還在,怎麽這會就憑空消失了?


    與此同時,軍寨內的軍士們都躲在隱蔽物後邊冷漠地看著那些衝殺而來的賊兵。


    精銳的遊騎兵都是在登萊前線鍛煉過的精銳戰士,當初東江叛軍那麽大的陣仗都沒討得了好,這些亂糟糟的雜兵能有啥威脅?而且在登萊戰役結束後,臨清軍上下也進行了專門的防守作戰,尤其是遊騎兵整日除了練隊列和刺殺,防禦戰和簡易的營造都是為了殺傷敵人在作準備。


    此刻的遊騎兵都在看著自己身邊的軍官,這些總旗百戶各個都是沒事人似地看著外邊咯咯笑,他們的傳令兵卻是擁在身前,緊張地注意著軍營內的燈籠變換和哨聲。


    “這些家夥還真不要命。”遊騎兵負責東側和北側防禦的百戶謝仁低著頭感慨道:“你看都絆倒了,還往這邊爬,那個家夥被擠到壕溝裏了,這些天不停地加寬加深,雖然沒有下簽子,這摔下去也得難受半天。”


    身邊的一個總旗探頭看了看,一支支羽箭沒啥力道在頭頂紛飛,鐵盔被刹了一下,登時彎下腰不再向外看,嘴裏嘟囔著:“怎麽還不開始射擊,這箭矢飛到裏邊紮了騾馬也是難辦。”


    “這不是在等他們近點嘛。”謝仁隔著觀察孔一邊看一邊說:“這幫人真不行,一個壕溝就擋住了,來的時候也不帶點梯子,真當咱們是一衝就垮的笨蛋了。人家東江叛軍那盾車和梯子,密密麻麻就往壕溝裏扔,一會打起來,不要扔酒精瓶子了,浪費。”


    總旗應了一聲,百無聊賴地在自己的軍士身後彎著腰移動,時不時說幾句提振士氣的話,總之就是讓軍士們知道軍官還在。


    隨著一聲哨子的尖銳聲音傳來,三個紅色的燈籠也被高高掛起。


    接著就是一陣陣的齊射,巨大的轟鳴聲響徹天地,外邊的嘶吼聲為之一減,那些賊軍不思議地看著倒下的同伴,還沒等著幾個唿吸的時間,又是一陣射擊,直接就把聚集在壕溝外側的賊兵打倒一片,餘下的人不知所措,有的拖過戰死同伴的屍體遮掩,有的跳入壕溝,更多的人則是借著夜色往後跑去,剛才還熱鬧的攻擊頓時土崩瓦解,全然是沒了啥氣勢。


    肖一刀難以置信,問手下道:“這就敗了?”


    “我帶人再衝一次吧。”手下小頭目鼓著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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