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能有這兒多人?”張三一邊披甲,一邊瞄著對麵的人。


    “那誰知道。”秦五嘀咕道:“他家沒啥錢,更沒人在朝中當官,否則也不會去打他們。”


    “你們惹到了啥啊這是。”張三戴上頭盔給一邊的弟兄綁著盔甲,說:“人家得花多少錢才能雇出來這麽多的打手。看來你們曲阜這邊不好混,等幹的差不多了,我們弟兄就迴徐州了,哈哈哈。”


    “當著弟兄們不要這麽說了。”秦五拉扯著低聲說:“說這些泄氣的話,不是添堵嘛。”


    “就是那麽一說,你當沒聽見。”張三拍拍披甲完畢的弟兄,六個人都坐在馬紮上喝水休息,等待著進攻的命令。


    前邊的對罵還在繼續。朱文大聲喊著:“那白家欺壓良善,克扣佃農的工錢,每天早上天不亮就爬起來學雞叫,讓佃農幹活上工,那白家的兒子更是可惡,居然要佃農結婚前把新娘子送過去先睡三晚,大家說這樣的人該不該殺?”


    一群土匪揮舞著各種武器大喊“替天行道”。


    趙大雲樂不可支,他也在拖延時間,身後的軍士一樣的披甲裝彈,一邊笑一邊說:“你這混球不是胡扯?白老爺對待佃農那是好的很,自己吃啥也給佃農吃啥,幹活的時候也是在前邊頂著頭,都六十歲的人了也沒有幹過啥壞事,至於你說的他兒子,人家是好端端的讀書人,才不跟你們學那齷齪的事,瞎說什麽屁話,害了一大家子人話說什麽替天行道,就你們這些人才該死。”


    身後的臨清軍打扮的百姓紛紛大喊“報仇雪恨,殺匪為民。”


    兩幫人就這麽胡扯著罵戰,都在爭奪所謂的“正義”,隻有屈死的白家眾人成了交戰的宣傳武器。


    “不知各位是哪位大王手下的人馬?”朱文這個狗頭軍師看著罵戰沒啥意思了,就招唿道:“咱們都是苦命人,戰端一起,兩敗俱傷,不如大家攜手,一起替天行道可好?”


    “我們是良善百姓,就是看不過你們的破事。”趙大雲看著披甲差不多完了,就大聲說:“爾等人渣敗類,殺害放火還自稱仁義,今天就讓你們看看什麽是真的仁義。弟兄們,幹他們。”


    趙大雲說完,前排的軍士就向兩側跑去,就看見兩排擎著火銃的人緩步往前走來。


    “啊。”朱文有點心驚,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拿的是什麽,但是看起來一點也不友善,就結結巴巴地說:“你們不講武德,還沒談完就開打?”


    但是山坡下的人沒有停止上前,土匪們沒有接到命令也沒有退卻,就是傻乎乎地等著人上來。


    “張三兄弟。”秦五唿喚道:“過來看看那些人拿的是啥?”


    張三就站起來罵罵咧咧的說著過來,哪知道他剛看到下邊的人在幹啥,就大喊一聲:“是火銃,快跑啊。”


    張三那邊扔下頭盔和腰刀就往後跑去,他的五個同伴起初沒反應過來,待聽仔細了,再看著自己的大哥跑了,才跟著扔下東西,一邊脫盔甲一邊往後跑,邊跑還一邊喊著明軍最常用的口號“敗了敗了,大家快跑啊,敗了敗了,大家快跑啊。”


    喊這句話是為了唿喚大家一起跑,因為明軍雖然在後期不怎麽能打,但是在戰前和戰後收拾個別逃兵還是輕輕鬆鬆,動不動穿箭遊營和十八斬,使得軍士們壓力很大,對戰一有壓力就唿喚自己的弟兄一起跑路,否則自己跑誰逮著都能一刀砍了。


    土匪們士氣還是比官軍高,因為土匪幹的事是關係到自己吃飯的買賣,再加上沒有見過火銃的威力,此刻反而一臉堅毅地等著自家頭目發號施令。


    秦五爺也是曲阜本地出了名的狠人,雖然麵上沉靜內心此刻也是驚慌不已,還在掙紮是戰是逃的檔口,山下的人就走到了五十步外,再想下令逃跑已經有些晚了,就聽到了遠處有人扯著喉嚨大喊。


    “立正,舉銃。”


    一群人喊著號子開始舉起鐵棍子。


    隨著口令的下達,山坡下的人整齊的迴複著,接著就是一陣雷鳴般的響聲,山坡上的土匪就像割麥子似地倒下了一片,餘下的人驚駭不已,還沒顧得上逃跑,山坡下的濃煙之中又傳來一陣轟鳴,密集的鉛雨再次潑灑在剩餘的人身上,又把一堆人放倒在地。


    “哇……”一個土匪跪在地上大喊道:“冤魂索命啦。快跑啊。”


    土匪們丟下武器四散而逃,一會就消失在了樹林中不見了蹤影,隻剩下嚇傻的和被打死打傷的。


    城市衛隊的劉青傑帶人上前時,這些訓練有素的軍士,號稱全地形無敵的戚家軍也沒辦法攆上逃命的土匪,隻能返迴戰場收拾那些嚇傻了的土匪,押運著他們去找個山溝把死的土匪扔下去掩埋,至於重傷的和輕傷的則是被跟隨而來的鐵廠衛隊的軍士抬到山寨中進行醫治。


    山寨裏除了被綁來的百姓,其餘的土匪是跑的一幹二淨,那些受傷的土匪就被安置於“聚義廳”的大木桌上,一群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人就跑過來,先用熱水洗手,然後再用酒精消毒後,開始拿出來各種東西給受傷的土匪搶救。


    除了張元彪的宅心仁厚不忍多加殺傷以外,還考慮到將來戰場上少不了死傷,醫療隊必須設立在前,作為一個知道醫療工作重要性的後來人,那些四年本科三年研究生的專業醫療工作者是想也不敢想,隻能默默地選了幾個年輕點的臨清本地軍士派個獸醫學習截肢與包紮,美名曰軍醫隊,隻要進入就是臨清軍的軍官,最低也是個什長,也吸引不到年輕人報名隻能在軍中篩選,學習這個隻能選擇心狠手辣的年輕人,結果挑來挑去就選中了當初在魚幹店門口強娶小秀的孫三郎當這個家夥帶著幾個小弟來擔任。張元彪認為這次出征肯定會殺傷不少土匪,讓軍醫隊跟著做手術積累經驗,總是要好過將來拿自己的軍士去磨練技藝。


    此刻已經是臨清軍的百戶軍醫的孫三郎帶著自己的一幹總旗軍醫小弟,緊張地給受傷的土匪們截肢和包紮。各種酒精和金瘡藥的粉末不要錢地使用著,繃帶和止血鉗七手八腳地使用著,但是地上的鮮血卻是越來越多,直到把奔走的人都給滑倒。


    緊張的縫合與截肢不斷地進行著,紅了眼的孫三郎拿起了斧頭和小鋸艱難地工作著,滿屋裏都是鋸木頭一般瘮人的聲音和土匪們恐怖的叫聲,一般的人早就奔潰了,孫三郎和他的弟兄們少年時就在街頭鬥毆,啥場麵都見過,才能在這樣的環境中咬牙堅持。


    “大人,不要鋸了我得腿啊。”一個土匪驚慌地說:“我沒事的。”


    “不要說話,不疼的。”孫三郎摘掉口罩說:“你的小腿中了鉛丸,不鋸掉會中毒而死,你還好中了小腿,如果被打到了肚子裏,此刻就不用救了。隻是少了一個腿,以後還能娶妻生子,如果不拒掉,你活不過明天早上。”


    “大人你不要騙我。”那土匪嚎哭道:“我也是看過穿越小說的,人家的小說上中了鉛丸隻需要挖出來縫合一下就好了,怎麽到了我這裏就要截肢,可不要啊大人。”


    “那都是騙人的。”孫三郎招唿人過來摁住土匪就開始清理傷口上邊的腿部,一邊說:“那些鉛丸本來就是柔軟的東西,打到人的身體上就會炸裂開,那些鉛在傷口附近一大堆根本清理不完,這鉛本來就是劇毒,一點取不出來,就會在肉裏麵發膿,直到血裏都是鉛毒發燒而死,即便僥幸不死,也活不久。你還年輕,還能娶妻生子,怎麽能輕言去死呢?”


    “啊。”土匪大喊道:“一定要看些正常的穿越小說啊。”


    說完就暈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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