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清城的生活,是張元彪最為愜意的一段時光了。


    他每日就是上班,晚上迴家有嬌妻吃飯,二人雖然還是有些拘謹,但是隨著交往的深入,二人的感情也漸漸好了起來,這樣安定祥和的日子簡直不要太美好。隻是想起來那無休止的案牘工作,張元彪總是會在夜裏驚醒。


    城外的土匪不堪一擊,捷報每天都在傳來,張元彪每日應付的不是什麽隊伍如何苦戰要求支援,反倒是一份份要求補給和人力的請求堆滿了桌子。不僅張元彪每日瞅著這些要餉要兵的文書發愁,協助張元彪辦理的湯敏也是頭大。


    “這肖無銀在外邊最近都沒啥建設項目,拉著一些苦力小流氓修修路都能要這麽多的銀子,湯敏你是不是算錯了?”張元彪頭大如鬥,看著單子有些發抖,罵道:“照這麽花下去,咱們還做什麽生意,直接解散迴家得啦。”


    “這是大人你親自批示的。”湯敏接過來看看說:“臨清縣到大義鎮百戶所的官道要重修,因為咱們千戶所的標準馬車在這裏經常行走,那邊道路年久失修出了幾次事故,大人你半個月前要肖無銀在近期完成修複,目標是最低等的要求,是保證軍用馬車無障礙通過。”


    “還有這個事?”張元彪有些迷糊,好像湯敏已經習慣了張元彪的這些舉動,從一側的桌子上拿過來一個小冊子,翻了一下交給張元彪,證明是張元彪下的命令。


    “唔。”張元彪看著不說話了,憋了一會道:“這些道路又不是我臨清千戶所專用,那幫臨清商會的王八蛋也天天走,你記下來這個,這就去找陳浩南,讓他跟商會的王八蛋商量,這修路的使費要一人一半。”


    湯敏拿起一邊的炭筆記下就捧著賬冊匆匆出門,他這次去找陳浩南還有其他的采辦事務,他剛走出指揮部,一邊等著的書吏黃嶺就捧著一卷東西進來,低聲嘀咕著關於物料的使用情況和臨清千戶所大車的損耗情況,張元彪隻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下達新的命令。


    陳浩南忙活了一個上午剛剛坐下,就看到湯敏抱著文書過來了,有點眼前發黑的陳浩南強打起精神迎上來,這位湯敏可是張元彪手下文化程度最高的高級幕僚,想到自己以後也要和王樹正那個王八蛋一樣在前線打仗,後方肯定還要仰仗此人,也是笑嗬嗬走過來聽湯敏說話。


    “啥?大人又要我去和商會的人說分擔修路的費用。”陳浩南臉都快綠了,撓著頭瞪著眼說:“上次就這樣的事,商會已經說明白了,要是真要修路就提前說好,不能每次都辦完事再拿著條子要錢,修大義鎮的這個路我怎麽不知道,這麽多的銀子人家可不願意去付錢。”


    “陳大人,你消消氣,這也是為了臨清百姓。”湯敏笑著說:“隻有你和臨清商會打交道多,別人去了不給打出來。”


    “哎,這些事。”陳浩南也是委屈道:“商會剛說了要擇吉日來勞軍,禮單都拿過來了,這一下去了又是一頓爭吵,不過既然是大人吩咐的,我這就去和商會的掌櫃們商議,至於你要的其他物資,我已經安排人去找李國藩籌備了。”


    最倒黴的就是留守大義鎮百戶所的李國藩,各種催要糧食與物資的文書一天天不間斷地送達,搞得李國藩大是頭疼,也學著張元彪在大義鎮找了幾個老書生當管事,找老書生的原因是年輕的不願意來他這個大老粗手下幹活。


    “王樹正又在南邊擊破了土匪大部,抓了四十幾個俘虜,這王八蛋都不能省著點打,火藥消耗這麽大,不是拿去當炮仗用了吧。又讓大人催我調派大車五輛和白銀千兩,還要搞什麽慶功會,伏特加要四十壇。”李國藩說:“陳浩南也不消停,糧食糧食,還要五百斤的肉,現在什麽時候哪來的肉給他。”


    “還像上次一樣給魚肉?”一個老書生低聲道。


    “魚肉隻怕是不行了。”李國藩搖頭道:“上次大人斥責了一遍,說是那些魚肉送到地方都變臭了,那些王八蛋才吃幾天飽飯就想著隔三岔五改善生活,我們留守部隊都好些天沒有吃到肉了。”


    “那咱們倉庫倉促間拿不出這麽多肉。”老書生說。


    “去魚幹店。”李國藩咬牙笑道:“讓人買五百斤魚幹送去,吃吃吃,鹹死那幫家夥。”


    “好的大人。”老書生扭頭就走去安排,隻留下王虎在一邊捧著書冊嘀咕著:“李大人,吳康百戶那邊輸送過來新兵三十人,說是氣力不錯,可以安排進入輜重隊。”


    “小虎,小虎,別看那些了。”李國藩說:“把這三十人都送到遊騎兵隊伍裏去,趕緊分下去,輜重隊現在先雇傭村民幹活,你快把人送過去,要不然遊騎兵又要來抱怨了。”


    王虎拿著小冊子走到門口點名,三十個青年扛著行禮筆挺的站著答應,接著就被聞訊趕來的遊騎兵和輜重兵的百戶總旗們一陣爭奪,三十個軍士分分鍾被搶走,隻留下一個匆匆寫字的小虎。


    “吳康大叔這兵練的不錯。”王龍和王豹在大門口看著有些眼熱。


    這兩個小家夥穿著明顯不合身的棉甲在門口站崗,這也是李國藩懲罰二人寫字潦草,說是再次站崗練練心性,要求這二人再次站著誰也不能搭話,但是匆匆趕來的臨清軍軍士誰見了都會停下來嚴肅地打個招唿,他們私底下都稱這三個小家夥是張元彪大人的”義子”,將來肯定是要有大用的。


    吳康此刻在軍營中,讓軍士們搞“訴苦大會”。這是張元彪發明的,吳康也覺得用的不錯,就在休息時讓新軍們講講以前淒慘的事,往往是聽得人眼淚汪汪,嚎哭不止,雖然大多數的人間慘劇都是朝廷造成的,但是吳康每次都巧妙的轉移話題到建奴和韃子,隊伍的向心性還是有所保障的。


    就在這訴苦大會時,一向威武的吳康大人也會和新軍們一起抹眼淚,大聲地說:“太不容易了,小子,我以後會好好待你。你要是受人欺負了給我說,我打折他的腿,大人也說了,進了咱們臨清千戶所都是自己弟兄,等咱們房子蓋好了,你們也有機會分個房子,大人還給錢娶媳婦,生了娃也加入咱們臨清軍,大家一起打韃子。”


    看到兇殘的吳教官如此說,那些怨恨他的新兵也覺得吳教官人不錯,或許是太愛大家了所以才打的那麽疼,想想以前在街上混吃不好穿不暖,現在吃喝都有,還能有月銀,紛紛開始懷疑起自己來,再抬頭看吳教官,仿佛這人就是渡人的佛陀一般,慢慢地也開始想著臨清軍如何如何。


    這就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了,這種病態的好感會伴隨著他們在臨清軍的每一天,這也是“臨清軍精神注入棒”的深刻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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