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還在繼續,逃跑也是在繼續。


    夜裏行軍打仗本來就是極其難以組織,如果沒有極高的士氣作為支撐,兵士們就會趁著夜色的掩護紛紛離隊逃跑,即便是士氣和鬥誌昂揚,這黑暗之中也是無法分辨方向容易迷路走丟,就是明朝那可憐的營養也是一抓一大把的夜盲症患者,就使得這樣的行軍絕對的是低效低能的。如果是發動夜戰,組織度稍差一點兵油子們就會借著天黑跑的到處都是,所以能打夜戰的軍隊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哪怕是建奴都不會輕易去打夜戰。


    稍微有一些常識的將領都不會選擇在夜裏帶著這樣的軍隊出城作戰,申甫真的是被逼急了吧,或者是太多的人等著看笑話,這場出城作戰伴隨著申甫的戰死,就成了一段悲傷的故事。


    直到民族主義盛行的近代,軍隊的戰鬥力才提高到了一個新的層次,有民族精神與國家主義的熏陶,軍人們才開始主動的出擊,遊擊戰與全麵戰紛紛麵世,就連對於傷亡的承受能力都有了極大的提高,經常說的那個南北戰爭例子,北軍能在傷亡九成之後才崩潰,封建軍隊能承受三成的傷亡就是精兵了。


    戰爭的持續性和軍隊的韌性都在提高,舉個例子就是拿破侖東進俄國,一連大勝打到莫斯科城下,俄國人就能放火燒了莫斯科城也不給法軍休整的場地,最終讓法軍消耗殆盡於東線的寒風中,再看歐羅巴的大國之間排隊槍斃,一場一場戰爭都是不死不休,屍山血海。


    看著前邊的火把越來越少,張元彪迴頭看看隊伍後邊,一樣的燈火稀疏。這樣走了區區二裏路,人就跑了一大堆,走到天亮了不知道還能有多少人。


    “大人。”王樹正帶著兩個雜役隊的兵士過來說道:“大人,這兩個兄弟都是附近的人士,路還算熟悉,我把他倆帶過來當向導。”


    “很好。告訴弟兄們在官道旁站著休息,我要清點一下人數。”


    “得嘞。”王樹正迴頭就招唿什長帶人往官道旁的空地站,三十三個遊騎兵和剩下的十幾個雜役隊成員就人人手持火把站著,在昏黃得火光下,這些人都背著兩杆火銃或者是其他的武器,有個個子高大的漢子甚至還在身外套了一層甲胄,看起來像是加了鐵片的棉甲,興高采烈地扛著兩杆魯密銃四下張望。


    “二黑,你穿了這麽厚地甲,能跑動嗎?”張元彪走到這個大兵身邊問道。


    “大人,背得動,我看這棉甲扔在地上太可惜了,就撿起來,沒想到這個還是鑲鐵葉的棉甲,這可是哨長才能穿的,就撿迴來了。”二黑傻嗬嗬地笑著說:“還撿了一杆火銃,跟咱們用的一個樣。”


    張元彪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說了幾句又在隊伍裏走了一圈,看著火把下那些熟悉的麵孔,說道:“弟兄們,我們現在出城了,之前咱們辛苦訓練,每日跑步,做炒麵紮綁腿都是為了這一天,你們也看到了,好多人都跑了,著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隻能躲在山裏喝風,現在若是逃跑被後邊的官軍抓到就是背棄主帥砍頭都是輕的,過一些時日在山中遇到官軍,運氣好的被抓迴去遊街,運氣差的就當逃兵殺了。若是見了韃子,那就是死路一條。這兩個路不管選哪個都是沒個好下場,大人我就替你們選,咱們就在京城轉一圈,大人我想的是帶著大夥從這邊走到天津衛,一路上有的是殺韃子的機會,就看你們敢不敢和我一起去走一遭。”


    “打打打,打韃子。”


    “跟著大人打韃子。”


    “跟著大人走,大人指哪打哪。”


    一聽就知道是那幾個什長在隊伍裏鼓動,扯著嗓子大聲唿喊引得軍士們紛紛響應,這開會就害怕冷場,這幾人調教的不錯,現在軍心士氣可算好了一些。


    “下麵我宣布。”張元彪說道:“雜役隊留下的軍士升為輜重兵,不用參與戰鬥,迴頭找點推車給大隊拉物資,到了天津衛,一人給二兩銀子,路上有斬獲也是有賞。遊騎兵們到了天津衛每人給三十兩,路上斬獲除了分給輜重兵一部分,餘下全部給大家分了。”


    圍過來的軍士都喜笑顏開,紛紛表示支持。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這是在吹牛?”我說著從懷裏拿出幾片金葉子,比劃著說道:“大人我早就給各位準備了幾百兩銀子在身上放著,這是金葉子,一片就能換二十兩銀子,有這些銀子給弟兄們打底,隻要路上聽我的話走到天津衛,許諾的銀子不會少一厘。”


    金葉子在火光中顯得熠熠生輝,一群人都是如癡如醉地看著,跟著就是大聲稱是,直言要追隨哨長大人打到天津衛。


    剩下的事就是清點人數,三十三個遊騎兵都在,九個什長也都在,加上雜役隊留下的十個人,加上我與王樹正,這就留下了五十四個人,簡單整隊就按著遊騎兵五人一排在前,輜重隊由李十二和五個雜役隊的什長管著,把撿到的火銃鎧甲放在小車上推著在後的行軍隊列開始在官道上前進,很快就在向導的指引下,進入了一條東去的小路脫離了新軍隊伍。


    小路上也有一部分的新軍逃兵,稀稀拉拉地走向未知地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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