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之南九百裏,有山曰“天門”,有殿曰“神武”。


    天門山下,有一座白玉門樓,也叫山門。


    山門外,一襲玄衣,繡著金紋的清俊少年,背著一口長劍。


    少年背後跟著一隻白色小毛驢,小毛驢嘴裏不知道嚼著什麽,背上一個偌大的包裹。


    守門的神武殿弟子肅然站立,目不斜視。


    柳白上前,拱手道:


    “帝京柳白,前來拜山,還請二位通稟一二。”


    其中一位神武殿弟子看向柳白,沉聲道:


    “可有拜帖。”


    神武殿非凡俗之地,是大夏武者聖地,荒古有數的頂級宗門,可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拜山的。


    柳白微微一笑,從懷裏取出一枚令牌遞了過去。


    那弟子接過令牌,神情一凜。


    書院行走令!


    浩氣樓士子,每五十年會走出一人,進行封門挑戰。


    所謂封門,也可以說是堵門,挑戰者堵在山門之外,逼的你不得不應戰。


    “柳公子稍等。”


    看門弟子恭敬的把令牌還給他,而後催動體內元氣,頓時一股澎湃的氣血猶如海潮一般,嘩啦啦響起。


    那位弟子邁開雙腿,奔向山頂。


    另一位弟子則巋然不動,靜靜地看著柳白,雙眸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柳白笑了笑,來到旁邊,找了一塊還算平整的青石,盤膝而坐,閉目養神。


    小毛驢百無聊賴的在一旁吃草,踢踢踏踏的有些不耐煩。


    沒過多久,小毛驢昂昂叫了兩聲。


    柳白睜開眼睛,沒好氣的道:


    “忙正事呢,這秋寒露重的,我上哪兒給你弄青草去。”


    “昂昂昂!”


    小馬驢不理,開始尥蹶子。


    柳白哼了一聲,伸手一翻,一捆青草出現在他手中,上麵還沾著露珠。


    這是素衣傾情貢獻,從浩氣樓後麵的院子裏移植到天宮空間的。


    小毛驢歡快的踢踢踏踏,很罕見的用腦袋蹭了蹭柳白。


    “好了好了,趕緊吃吧,就你戲多。”


    “昂昂昂!”


    “你想猴子了?我也想魚兒們了,還有我的幾位管鮑之交。”


    “昂昂昂!”


    “你還是個孩子,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什麽是管鮑之交了。”


    “昂昂昂!”


    “也不知道禦座爸爸有沒有給小雅贖身。”


    “昂昂昂!”


    。。。。。。


    神武殿弟子:“......”


    他們在說什麽,為什麽我一個字都聽不懂,是我離群索居太久了,導致已經聽不懂人話了?


    不多時,一群人浩浩蕩蕩從山上而來。


    年歲都不算大,為首者是一位方麵闊口的青年,他背著一杆大戟,氣血旺盛,行走之間砂石被震的粉碎。


    柳白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躬身施禮道:


    “帝京柳白,奉帝師命,前來封門。”


    青年人還禮,有些詫異道:


    “原來是名震天下的柳詩神,聽聞柳詩神出身武勳,何時走了儒道?”


    神武殿的弟子們頓時交頭接耳,看向柳白的目光變得古怪。


    神武殿是頂級宗門,走的是純粹的武者路子。


    殿主是一位超品武者,拳碎虛空的存在。


    神武殿的弟子,除了極少數留在神武殿,極少數流落江湖,絕大多數都進了大夏軍中,為國征戰。


    可以這麽說,儒家占據了朝堂,神武殿占據了軍隊。


    當然,在利益之下,雙方還是有交叉的,朝堂之上武者也有不弱的話語權,軍隊之中,也少不了儒家的臂助。


    武與儒,雖然不至於勢不兩立,卻也天然站在對立麵。


    柳白不以為意,笑道:


    “承蒙帝師看重,僥幸入了浩氣樓。”


    帝師看重,我也沒辦法,畢竟柳家隻是個小小的武勳,哪能跟帝師硬剛?


    青年人惋惜的搖了搖頭,說道:


    “柳詩神天縱之才,若是入武道,未必不能登峰造極。”


    柳白嗬嗬一笑,心裏吐槽,武夫除了夯昆勥烎菿奣,到現在為止,他沒看到過別的神異。


    當然,他並非純粹的儒,也並非純粹的武。


    如果非要說的話,他算是儒武同修。


    走儒道,主要是人前顯聖的機會多,但是他也從未放棄過武道。


    “多謝師兄誇讚。”柳白笑意盎然的道:“隻是今日不是來敘舊的,還請師兄請出神武殿應戰之人。”


    帝師給他的名單,宗門、國度、種族等超級大勢力,足有上百個之多。


    這些都是比較強的,算得上頂尖、一流,至於二流三流的,帝師壓根就不關注。


    而這上百個勢力,遍布荒古各地,他就算是口出真言:大鵬一日同風起,也得一兩年才能打一遍。


    這還不考慮元氣損耗。


    施展言出法隨、詩仙劍訣,耗費的元氣還是很龐大的,隻是以往在帝京,直線距離比較短,那點損耗他無所謂。


    但是現在出門在外,他要保持自己在全盛狀態。


    江湖之中,鬼知道你會遭遇什麽事兒,小心駛得萬年船。


    “章卿塵。”青年人喊了一聲。


    神武殿弟子中,一位身披黑金鎧甲,抱著黑金頭盔,背著一杆長槍的少女緩緩出列,直視柳白,傲然道:


    “神武殿弟子章卿塵,見過柳詩神。”


    柳白還禮,笑道:


    “師姐好,在下六品境界,擅用長劍。”


    “聽說了。”章卿塵把頭盔戴好,放下麵甲,從背後取下長槍,聲音清越,說道:“柳詩神曾遭遇青衣樓刺客刺殺,硬拚三品而不死,展露出不俗的劍道修為。


    武道亦有劍道,可見柳詩魁對於武道,並沒有完全放下。”


    柳白謙遜一笑,從背後取下八麵劍握在手中。


    雙方距離不過一丈,正是最佳的出手距離。


    章卿塵持槍,拱手道:


    “神武殿章卿塵,四品巔峰,擅長槍,請指教。”


    柳白肅然而立,說道:


    “師姐請!”


    章卿塵也不客氣,以柳白的戰績來看,這是個能越階而戰的少年英才。


    章卿塵自忖也能與三品高手拚一拚,但是結果肯定是個死。


    品級越高,越難越階而戰。


    需知道,每一個能走到高品級的修士,都是身經百戰,無論是功法、神通、兵器、法寶,都已經是千錘百煉,如臂指使。


    那些資質不夠,或者運氣不佳的,早早就泯然眾人。


    吟!


    章卿塵率先出手,一槍刺出,龍吟嘹亮。


    柳白眼前,仿佛有一條銀龍,搖頭擺尾,張牙舞爪,兇悍的一口咬來。


    他當即催動大日元氣,低聲念誦道:


    “白日依山盡!”


    刺目的金陽從他腦後升起,一道道金色劍光從金陽之中鋪天蓋地的落下。


    叮叮當當!


    雨點般的金鐵交鳴之聲不斷響起,就像是有人拿著鐵錘,不斷的敲打玄鐵。


    銀龍去勢不減,一往無前。


    柳白心中暗讚:神武殿的弟子,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他當即手持連鞘八麵劍,一劍遞出。


    隨著這一劍,金陽爆發出煊赫璀璨的光華,湧入八麵劍,與之合而為一。


    鏗!


    劍鞘與銀槍撞在一起,雷鳴般的聲音炸裂,刹那間狂飆四起,席卷開來。


    山門之外,頓時飛沙走石,草木盡折。


    青年人麵色微變,柳白雖然隻是六品,神通功法卻極為犀利,能與章卿塵分庭抗禮。


    二人的戰鬥餘波之強,足以對普通弟子造成極大的傷害。


    他當即從背後取下大戟,雙手持戟,狠狠的砸在了地麵之上。


    一股氣血之力狂暴的以青年人為中心,向兩側蔓延,形成了一麵屏障,把戰鬥餘波阻擋在外。


    此時,章卿塵已然撤迴長槍,以身為樁,長槍橫在肩膀,雙手發力,槍身彎曲。


    她陡然放開左手,長槍在慣性的力量下,加之她氣血加持,當即化作一道影子,兇悍的砸向柳白。


    柳白持劍,以右足為中心,快速的畫了一個圈。


    “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


    八麵劍金光更勝,他一劍斬出,金色劍光裹挾著厚重威能,悍然落下。


    銀槍勢如破竹,長劍一往無前。


    一聲極其細微的水泡破裂般的聲音,在雙方中間響起,繼而是綿密不絕的破裂聲。


    青衣人連忙再次催動體內元氣、血氣,屏障變得更加厚重。


    他心中驚訝不已,這兩人兵器尚未觸碰,爆發出的音爆,就已經足以殺死六七品的修士。


    “真是兩個怪物啊!”青衣人心裏說道。


    隨著綿密的水泡破裂聲,緊接著是一聲猶如驚雷般的碰撞。


    章卿塵與柳白各自撤迴兵器,驚訝的看著對方。


    雖然隻是試探,但是雙方也是用了真本事的。


    章卿塵微微沉吟,當即催動體內氣血。


    氣血之力,乃是武者修行,以體內血氣與天地元氣結合,形成的一種特殊元氣。


    這種元氣,能不斷強化武者的肉身,滋潤武者的元神。


    修煉到極致,氣血如淵似海,憑借肉身的力量,便能硬抗同階神通、兵器、法寶的攻擊。


    猶如大河澎湃之聲從章卿塵體內傳出,她皮膚下的血管,血液快速流淌,導致她凝脂般的肌膚變得通紅。


    這是要動真格的了......柳白拔劍出鞘。


    八麵劍展露出淩厲劍芒,黑色的劍身之上,一層淡淡金光縈繞流動。


    雙方形勢緊張,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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