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萬盞宮燈亮起,與明月交相輝映。


    一位位宮女娉娉婷婷,穿梭在群臣中央,奉上水果、點心、食物。


    其實柳白覺得,水果不夠新鮮,食物不夠美味,點心倒是不錯,味道極好。


    除此之外,最值得稱道的,隻能是美酒了。


    不得不說,宮中的美酒,不是外麵的那些能比的,酒液清澈,傾倒之時猶如一線,月光之下酒線閃爍著點點繁星。


    光是這個賣相,就比台子高了十萬八千裏。


    入口綿柔,入腹醇和。


    絕對是酒中極品。


    柳白一邊喝酒,一邊吃點心,一邊欣賞大夏群像。


    中秋大宴,講究的就是一個高端大氣上檔次,才能彰顯大夏的逼格。


    光是一盞宮燈,鑲金嵌玉,精雕細琢,頗有巧奪天工之意,美輪美奐。


    大殿內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從安靜變得喧嘩,繼而傳出砰砰撞擊的聲音。


    柳白覺得應該是幹起來了,拳拳到肉的那種。


    不多時,世子從殿內偷偷摸摸跑了出來,四下逡巡,終於看到了柳白,麵露喜色,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了他身邊。


    “忒沒意思,喝酒都不痛快。”世子操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怎麽迴事,似乎打起來了?”柳白好奇吃瓜。


    世子嘿嘿一笑,鬼鬼祟祟的道:


    “妖族跟佛門幹起來了,妖族說佛門無恥,經常強行超度妖族異種,充當坐騎。


    佛門說那是他們自願的,佛祖普渡眾生,妖族也在眾生之中,為何不能普渡。


    然後兩人就幹起來了。”


    柳白看了看大殿,狐疑道:


    “動靜這麽小?看來這兩家的使者也不咋樣嘛。”


    世子咧嘴一笑,嘿然道:


    “不,都很厲害,二品的佛門金剛,二品的妖族望月犀。


    高手過招,一招一式的威能,甚至連餘波,都能完美控製,所以你在外麵看不到。


    但是裏麵可就精彩了,兩人對拚之時,虛空都打崩了,不過波及範圍不大,在控製之內。”


    柳白驚了一驚,破碎虛空這麽容易的嗎?二品強者果然厲害,不知道我啥時候能做到這一步。


    兩人聊天打屁,傾聽殿內動靜,猜測又是誰跟誰幹起來了,又是誰在大放厥詞。


    忽然,世子問道:


    “今兒這麽重要的日子,不來一首詩慶祝慶祝?”


    柳白慢條斯理的抿了口酒,悠然道:


    “不急,一會有你過癮的。”


    世子嘿嘿一笑,隨手拍了一下路過宮女的屁股,嚇得宮女如驚弓之鳥,一個大跳跳的老遠。


    “跑什麽,給本世子再來壺酒,不要這種糊弄人的玩意,醉龍吟來一壺。”


    柳白眉頭一挑,心中一動,感情還有更好的酒。


    宮女一臉驚恐,急匆匆的去找主事太監去了。


    主事太監氣勢洶洶而來,在宮裏調戲宮女,好大的膽子,這是挑釁皇家尊嚴。


    一看是世子,太監立馬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低眉順眼討好道:


    “哎呀,原來是世子,醉龍吟需要老祖宗準許,您稍等,奴才幫您問問。”


    “趕緊去,莫要擾了本世子的雅興。”


    “好嘞!”


    太監屁顛屁顛的去了。


    柳白眨了眨眼睛,第一次對世子的受寵程度,有了個直觀的認知。


    你確定你爹是你爹,你不是太康帝的私生子?


    隻不過是個侄子,哪有這麽寵的,太康帝那麽多兒子、女兒,竟然幹不過一個侄子。


    不可思議!


    “世子,醉龍吟是什麽?”柳白好奇問道。


    “老祖宗流下的龍涎所製,一年隻有九十九壺,珍貴著呢。”


    九十九壺,也不算多珍貴嘛,限量版台子了解一下?


    “這個老祖宗是......”


    “哦,老祖宗常年在天池裏養著,是一條真龍。”


    柳白肅然起敬,他本以為皇宮裏養龍,隻是個噱頭,彰顯皇家尊貴,沒想到還真的有真龍。


    大夏底蘊之強,實在是太離譜了。


    足足等了一刻鍾,太監去而複返,手裏端著一個精致托盤,托盤上放著個白玉細頸瓶,瓶子素雅,隻雕琢了一圈花紋,但是上麵卻綻放著瑩瑩毫光,顯然並非凡物。


    “世子,您要的醉龍吟。”


    世子滿意點頭,拿起瓶子,給柳白倒了一杯。


    頓時一股濃香馥鬱的酒香彌漫開來,令人垂涎欲滴。


    四周的臣子們齊齊向他們看來,目光中帶著滿滿的嫉妒。


    “看什麽看,沒喝過酒啊!”


    眾人暗暗撇嘴,心說原來是這貨,惹不起惹不起。


    一些外臣不明就裏,本想討杯酒喝,見別人都視若無睹,就跟身邊的人打探世子身份,聽完後,他們也沉默了。


    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柳白端起酒杯,在月光照耀下,酒液之中,有一條若有若無的銀色遊龍在遊動,遊龍惟妙惟肖,宛如真龍,極為奇妙。


    “喝啊,看什麽,這裏還有呢。”世子一口悶了,臉上露出迷醉神色,似乎在暢想什麽。


    混賬東西,暴殄天物......柳白一口槽卡在喉嚨裏,非常不爽。


    他端起酒杯,細細品味。


    酒液入喉,柳白皺了皺眉頭,他不可置信的又抿了一口,愕然的看著酒杯,不解其意。


    此酒如此神奇,竟然沒有絲毫滋味,就像白水一樣。


    看世子的模樣,確乎是絕世美酒,那太監絕不敢拿白水來糊弄世子。


    奇哉怪也!


    “什麽味道?”世子醉眼迷離的問道。


    柳白搖了搖頭,歎息道:


    “毫無滋味,猶如白水。”


    世子雙眼一眯,許久才道:


    “你真是個鬼才,此酒千人千味,每個人嚐到的滋味都不一樣,但是如白水一般的,你是第一個。


    別浪費了美酒,你自去喝別的吧。”


    柳白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


    “一瓶破酒,誰稀罕。”


    他賭氣般的奪過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依舊是寡淡無味。


    唉,算了,沒那口福。


    柳白怏怏不樂,拿起原先的酒壺,自斟自酌。


    月上中天,群星退避。


    大宴也到了高氵朝,柳白聽到大殿內有人高聲吟誦,遣詞優美,頗為不凡。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確認沒有失儀之處,這才正襟危坐。


    “這麽正經幹啥。”世子指了指大殿外的眾人,笑嘻嘻的道:“你看看他們,索性進了不大殿,不如快活。”


    柳白一臉嚴肅,正色道:


    “該我上場表演了!”


    世子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


    “我就知道,你一個巡察禦史能來中秋大宴,肯定是讓你來給大夏長臉的,過會要狠狠的打那些番邦外族的臉,不要客氣。”


    柳白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


    果不其然,沒多大會,一個太監來到殿外,朗聲道:


    “宣夜部禦史柳白覲見!”


    柳白起身,撣了撣獬豸服,正了正衣冠,躬身道:


    “臣柳白,覲見!”


    說罷,他拾階而上,在太監的監視下,來到了大殿門口。


    身後,世子雙手卷成喇叭,喊道:


    “柳詩魁,幹他丫的!”


    殿外群臣齊齊翻了個白眼,心說這貨還是這麽不著調,這裏是皇宮大內,中秋大宴,真是丟煌煌上國的臉。


    柳白頭也不迴,右手高高舉起晃了晃。


    大殿恢宏,殿內空間極廣,群臣從正中的帝座向兩側排開,足足有上千人之多。


    帝座之上,太康帝麵帶微笑,他的身邊,坐著一位國色天香,容顏絕世的宮裝少婦,眉宇間的一抹淡漠,更添三分韻味,應該就是大夏皇後。


    柳白目不斜視,邁著八字步,緩緩來到大殿正中,躬身拜倒:


    “臣柳白,參見吾皇!吾皇萬年,大夏萬年!”


    太康帝微微頷首,示意柳白起身。


    首相趙無極給了身邊小弟一個眼神,那位高官當即起身,朗聲道:


    “諸位以為我大夏重文章,詩詞沒落,此乃大謬!這位便是我大夏詩魁,諸位若是不服,大可與柳詩魁較量一二。”


    話音方落,一個華服中年人起身,手裏握著酒杯,醉眼朦朧,哂笑道:


    “大夏文壇,衰落已久,數百年來,驚世文章多見,傳世詩詞少有。


    而我大魏,詩詞昌盛,文章比之大夏猶有過之。


    所謂詩魁,不過是大夏人自我標榜而已。”


    說罷,他看了一眼柳白,笑意更濃,不屑道:


    “原來是一位夜部禦史,嘖嘖!”


    大夏官員頓時大怒,起身聲討。


    那大魏使臣頤指氣使,舌戰群儒,絲毫不遜。


    柳白尷尬的站在大殿中央,心說來幫我解圍呀,別都看著,好丟人的。


    他看向太康帝,皇帝斜靠在帝座上,與皇後不知道在說什麽悄悄話。


    他看向大祭酒,大祭酒側身與趙首相耳語,不聞不問。


    他看向巡天禦座,巡天禦座正襟危坐,目不斜視,仿佛案幾上的花紋是什麽神通功法。


    唉,靠人人走,靠山山倒,還得靠自己。


    柳白聳了聳肩,來到大魏使臣身前,笑問道:


    “聽說大魏擅詩詞?”


    “那是自然,我大魏亦是文華寶地,少年才俊層出不窮。”


    柳白笑意更甚,心說上一個這麽自信的,現在還自閉著呢。


    他俯身,隨手操起一個酒壺,仰起頭,酒液從酒壺從流出,盡數被他吞入腹中。


    酒盡,柳白隨手丟了,一副醉態,傲然道:


    “區區蠻夷,懂得什麽詩詞文章,今日便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麽叫天朝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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