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內,巡天禦座看著小馬仔,輕抿一口清茶,悠然道:


    “人都走了,有什麽話說吧。”


    柳白納頭便拜,朗聲道:


    “大人,佛門東來,帝師命屬下明日與佛門辯法,屬下心中惶恐,不知如何與佛門爭鬥,請大人教我。”


    巡天禦座眉頭微蹙,有些不確信的問道:


    “帝師讓你去辯法?”


    “是!”柳白低眉順眼,表現的就像是一隻舔狗,不,他就是一隻舔狗。


    巡天禦座久久無言,一直看著浩氣樓的方向。


    終於,他迴過神來,恢複了淡然。


    “帝師既然這麽做,自然有帝師的道理,不必擔憂。”


    我二五仔都做了,你就這麽敷衍我?


    柳白不甘心,當即說道:


    “大人,帝京之中,修為高深者比比皆是,那明堂禦座更是帝師弟子,為何不讓這些人出手?偏偏是屬下?”


    巡天禦座笑了笑,指點道:


    “明禦座不在帝京,如今帝京之中的大神通者,堪比大勢至的是不少,宮中就有幾位,但是辯法不比其他,佛門擅詭辯,所謂舌燦蓮花,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想來是帝師看中了你隨機應變的能力吧。”


    柳白無語,我有個屁的隨機應變能力,帝師的溫暖,逝去的也太快了點。


    “本座這裏有一件寶物,你且拿去護身,若是佛門使詐,也不至於有性命之憂。”


    柳白聞言,頓時覺得天晴了,雨停了,自己又行了。


    禦座爸爸比帝師靠譜多了!


    “屬下多謝禦座大人!”


    柳白一個猛虎跪地式,納頭便拜。


    禦座大人滿意的點點頭,上次承情他的《老將行》,大將軍很喜歡,也算是是迴報吧。


    他伸手在虛空裏一抓,翻手攤開,掌心一枚黑色符籙浮浮沉沉。


    符籙上描繪著蝌蚪般的紋路,有種神奇的魔力,猶如水潭,仿佛多看一眼,便會沉入其中。


    “這是喚靈符,以鮮血為引,可召喚強大靈體相助。”


    就這?


    柳白一臉狐疑,接過喚靈符,還想詢問兩句,巡天禦座揮了揮手,打發他離開。


    白嫖了一張喚靈符,柳白心滿意足的下了暗閣,一溜小跑,迴到了家。


    “猴哥,這玩意你知道嗎?”柳白詢問見多識廣的猴子。


    猴子看了一眼,驚訝道:


    “喚靈符,當年我隻在張天師手裏見過。”


    柳白頓時來了興趣,張天師啊,那也是大佬中的大佬了。


    “厲害不厲害。”


    猴子思索片刻,聳了聳肩,說道:


    “厲害,也不厲害,分人。”


    柳白眉頭一挑,這玩意還分人?


    猴子為他解惑道:


    “張天師手持喚靈符,甚至能召喚上古真神,至於你嘛......”


    “我怎麽了,我覺得我還行。”柳白嘴硬。


    猴子拒絕迴答,隻是問道:


    “辯法並非隻是嘴皮子利索就行,其中危機重重,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複,以你的水準,還不夠資格與佛門辯法,為什麽派你去?”


    柳白雙手一攤,喟歎道:


    “我也知道我不夠資格,所以這不是求爺爺告奶奶,不就是為了保命嘛。”


    他去舔帝師,去舔巡天禦座,就是沒有信心。


    一個八品小趴菜,就算是底牌再強,也強的有限。


    大勢至本身是超品,就算是他不親自出手,隨便派個手下的小嘍囉,也能碾壓柳白。


    實力差距在那裏擺著呢。


    猴子閉目沉思,片刻後,忽然睜開眼睛,目光炯炯道:


    “除非帝師知道,隻有你去辯法,才沒有危險,利益才能最大化。”


    “原來我這麽厲害嗎?”柳白審視自身,發現自己依舊是個小卡拉米,不由有些失望。


    猴子看了一會,也失望道:


    “從你的身上,俺並沒有看出什麽特別之處。”


    要不你再仔細看看?


    “當然,你也不要妄自菲薄。”猴子慢條斯理的道:“當初俺爹把俺扔進你的秘境,說明你絕非尋常,俺爹那個人,賊的很,當年為了讓我的肉身更強,甚至算計了一把媧皇。”


    柳白默默轉身,憤而離去。


    猴東西,顯你有個好爹是吧?


    因為佛門到了,帝京各行各業就顯得特別繁榮,主要是書院、宗門都放假了。


    幺妹在家,柳二郎也在家,難得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吃頓飯。


    吃飯的時候,柳二郎一直在看自家大哥,最後忍不住了,終於開口道:


    “爹、娘,明天佛門要與浩氣樓鬥法。”


    柳二叔皺了皺眉頭,沒好氣的道:


    “鬥就鬥唄,咱們升鬥小民,跟咱們沒關係。”


    嬸嬸抱著小猴子,笑容可掬:


    “咱們有帝師,還能怕了那些禿子?”


    柳白瞟了猴子一眼,你師傅是禿子的頭頭,大禿子,不發表一下意見?


    猴子恍若未覺。


    柳二郎“嗬”了一聲,嘴角露出一絲嘲諷,說道:


    “早上衙門貼了告示,爹大概是沒注意吧?”


    柳澈搖頭道:“衙門每天那麽多告示,我怎麽可能會注意?”


    “那爹一定不知道,大夏這邊鬥法的人是誰咯。”柳二郎一副鄙夷之色,看著自己的老爹。


    柳二叔終於抬起頭,看向自己的兒子。


    柳二郎淡淡的道:


    “告示上說,大夏派柳白與佛門鬥法。”


    “柳白是誰?”嬸嬸有些懵,好奇道:“跟大郎的名字一樣,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如大郎一般優秀。”


    我真謝謝你,我的嬸......柳白敲了敲桌麵,哼唧道:


    “是我!就是我!還是我!隻能是我!”


    一家人瞪大了眼睛,除了悶頭幹飯的幺妹,以及八風不動的猴子。


    嬸嬸忽然起身,悶不吭聲的往外走。


    “嬸嬸,你這是幹什麽?”


    “收拾行李,趕緊跑路,跑的遠遠的,這輩子都不要迴來了。”


    柳白有些感動,嬸嬸還是愛我的,我畢竟是她一手帶大的崽。


    “嬸嬸放心,不會出問題的,一群禿驢罷了,還敢在帝京殺人不成?”柳白把嬸嬸拉了迴來。


    嬸嬸黑著臉,怒道:


    “禿驢可惡,除了會騙錢什麽好事都不幹,他們來帝京耀武揚威也就罷了,陛下與帝師是瞎了嗎,派你去跟他們鬥法?”


    “慎言!”柳二叔拍了拍桌子,沉聲道:“莫要誹謗尊上。”


    說罷,他看向柳白,目光炯炯。


    “大郎,你老實說,有把握嗎?”


    柳白心情複雜,他有個屁的把握,他要是有把握,何必做舔狗?


    但是他臉上,依舊表現出自負的神色,傲然道:


    “放心,禿驢而已,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嗬嗬!”柳二郎見不得大哥裝逼,冷笑道:“大哥的本事,要有在教坊司的名頭大,我就信了你的鬼話。”


    柳白心中暗道要遭,怒目背刺的小老弟。


    果不其然,嬸嬸拍案而起。


    “你又去鬼混了?以前的教訓還不夠,還要讓咱們遭難嗎?”


    柳白咧了咧嘴,連忙道:


    “嬸嬸莫要聽二郎胡說八道,我的俸祿都交給您了,還有我每個月的例錢,您都是有數的,那點錢能去教坊司耍嗎?不信您問二叔,教坊司門檻費都要十兩銀子呢?”


    嬸嬸頓時把充滿憤怒的目光轉向柳二叔,一副質問的模樣。


    “看我做甚?”柳二叔不緊不慢的喝著湯,淡然道:“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去教坊司。”


    二叔,做人要誠實,以後人設崩了,很容易社死的......柳白心裏吐槽,嘴裏發誓道:


    “我發誓,從來沒在教坊司花過銀子。”


    柳二郎在此背刺大哥,說道:


    “娘,教坊司最近聲名鵲起一位柳詩魁,此人姓柳名白,引士林追捧,教坊司諸多花魁,恨不得貼銀子,就是為了與柳詩魁春宵一度。”


    過分了啊小老弟,那就別怪當哥哥的無情了,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麽叫社會的毒打。


    “二郎,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嬸嬸扭頭看向親兒子,擼起袖子,操起不遠處的雞毛撣子。


    柳二郎猝不及防,被大哥背刺一記,當即倉惶而去。


    嗖的一聲沒影了。


    “想跑!”嬸嬸冷笑連連,恨鐵不成鋼的道:“兔崽子出息了,學會章台走馬了,老娘出銀子讓你去神武殿修行武道,是讓你去嫖的?”


    清光一閃,嬸嬸消失在飯廳。


    啪!


    柳白手裏的筷子掉了,他張大了嘴巴,機械般的扭過頭去,看向柳二叔。


    柳二叔慢條斯理的道:


    “你嬸嬸出身名門,自幼隨家裏長輩修行道法。”


    此時,外麵傳來柳二郎殺豬般的叫聲。


    “娘,我不敢了,我再也不去教坊司了!”


    柳白默默撿起筷子,悶頭幹飯。


    嬸嬸剛才表現出來的爆發力,絕對超越了六品,比二叔還要強了不知多少。


    想想以往她不顯山不露水的模樣,就像是個小仙女,無憂無慮的。


    如今看來,能讓二叔屈服二十多年,還能一直屈服下去,不僅僅是靠自己的絕世美顏。


    靠的是強悍的實力!


    猴子眼含笑意,看著這一幕,很快活的跟柳青梧分享最後一根雞腿,你一口我一口的,也不嫌髒。


    柳二叔喝完湯,聽著自己兒子的求饒聲越來越小,琢磨著差不多了,慢吞吞的起身,來到外麵,毫無誠意的大聲喊道:


    “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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