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在遊戲裏賺到錢,沈說很鬱悶。


    想到係統還要休息,覺醒時間未知,沈說更鬱悶了。


    整個人喪氣的坐在電腦前的樣子被沈建輝看在眼裏,就腦補出“兒子失戀了”的畫麵。


    沈建輝放下公文包,走到麵前的時候,沈說才迴過神。


    “爸,你迴來啦。”沈說連忙起身,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起身。


    “嗯,你什麽時候到家的?”沈建輝換下工作服問道。


    “下午兩點半到的。”沈說如實迴答。


    “今天沒上班?”沈建輝坐到沙發上,看沈說的電腦屏幕,屏幕上還顯示著遊戲,沈建輝微微皺了皺眉。


    “沒,下午和領導請假了,票不好買,就搶了張中午的站票。”沈說撒了個謊。


    “哦,這樣……怎麽現在還玩起遊戲了?”沈建輝指指筆記本屏幕問。


    “就偶爾放鬆放鬆。”沈說把筆記本拿迴自己身邊,退出遊戲,他要是告訴老爸自己每天在遊戲裏賺一兩萬塊錢,沈建輝是打死都不信的。


    到時肯定會迴懟沈說一句:遊戲這麽好賺錢,所有人幹脆都別上班了!


    見沈說關閉了遊戲,沈建輝點點頭,掏出一支煙點上,“你媽和你說了吧,今晚去你二伯家吃飯,斌子的暖房酒。”


    “說了,爸,我們是不是該過去了?”沈說看看時間,已經五點四十了。


    “不急,我抽完這支煙就走。”沈建輝在吞雲吐霧,“你現在抽煙嗎?”


    沈說連連擺手,“沒有,我不抽煙的。”


    說著還張開嘴給沈建輝看,“你看,我都沒有煙漬。”


    “不抽煙好,你老子我是戒不掉了。”沈建輝滿意兒子的態度,“但你在外麵,有時需要應酬,酒也要適量,酒大傷身。”


    “嗯,知道了。”沈說會喝酒,而且酒量還不淺,這個沈建輝是知道的。


    說話間,馬豔芳的電話打來了,催促兩人快點,馬上要開席了。


    父子倆結伴向沈說的二伯家走去。


    沈斌的暖房酒就在他家門口的酒樓辦的,從沈說家過去,走路十分鍾的樣子。


    一路上,父子倆一前一後,遇到熟人打個招唿,老鄰居看到沈說迴來,紛紛誇讚這孩子有出息了,在南江掙大錢。沈說皮笑肉不笑的應著,其實尷尬的要死。


    可能是要到國慶節的原因,原本略顯蕭條的小縣城人也多了起來,七天假期,很多在外打工或求學的人都迴來了,讓小縣城多了幾分生氣。


    沈說在路上還碰到了兩個以前的同學,相互寒暄了幾句,又各自向不同的方向離開。


    小縣城就是如此的小,遇到熟人的概率比選擇題選錯答案的概率還高。


    到了酒樓,親友們基本已經到齊了。沈說看見二伯沈建昌和二哥沈斌在招唿著客人落座,就上前打了個招唿。


    “什麽時候迴來的?”沈斌攬著沈說的肩問。


    “下午。”沈說迴攬住沈斌的肩說,“恭喜啊斌哥,新郎官看起來就是意氣風發!”


    沈斌捋了捋頭發,一甩頭,“那還用說,小說(yue),今天一定吃好,明天就麻煩你了。”


    “斌哥你這麽說就見外了哈。”沈說佯裝板起臉。


    “對,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沈斌拍拍沈說的背,“你先坐,我去招唿一下其他客人。”


    “好,你忙你的,我不會做客的。”沈說說著走向老爸沈建輝所在的那桌,坐到了他的旁邊。


    暖房酒其實就是男方把走得近的親屬聚在一起吃飯的過程。意思就是告訴大家,我家孩子明天就要結婚了,大家該出人出人,該出力出力,給孩子的婚禮辦的漂亮一些。


    沈說所在的這桌還有大伯、小姑一家,他爸是家裏的老三。


    大伯沈建齊有一兒一女,目前都已成家,兒子沈林比沈說大七歲,今年剛好三十,娶了個本地媳婦,有個上幼兒園中班的女兒。女兒沈曼今年二十八,去年剛出嫁,夫家在皖城,離皋城很近,說是明天迴來。


    小姑家隻有一個女兒,名字很好聽,叫洛錦繡,人如其名,很清秀的一個女孩子。在皋城縣中上高三,因為學業壓力比較重,學校規定上晚自習,沒參加今晚的暖房宴,隻有小姑和小姑父來了。


    沈說是老沈家年輕一輩中最有學習頭腦的,南江大學的學曆可謂金字招牌,沈建輝為此常常感覺與有榮焉。


    提起沈說,誰都要豎一個大拇指,這時沈建輝就會接上一句“沈說,我兒子”。


    所以,沈說一坐下,眾人的目光都聚到他身上了。沈說一一叫了人,顯得很有禮貌。


    “小說(yue)啊,現在畢業在南江工作啦?”大伯的問話。


    “嗯。”沈說點頭。


    “南江大城市,機會多,要努力。”大伯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教導著,“今後在南江買房、娶媳婦,再把你爸媽接過去享享福。”


    “嗯,我會努力的。”沈說重重的點頭。


    “有一年沒見了,小說(yue)越長越挺拔,越看越帥氣了。”來自小姑的彩虹屁。


    在這個家裏,小姑沈建芳是最會說好話的人。但沈說並不反感,因為小姑這人沒有壞心思,而且總是笑臉迎人。


    “小姑你也是人生四十一枝花,我看你比花好看多了。”沈說也吹捧著自家小姑,這倆姑侄遇到一起就是一對活寶。


    沈說不妨,被沈建輝敲了一下腦袋,“沒個正型!”


    沈建芳被誇的咯咯笑,見沈說被敲,嗔怪道,“三哥,你打小說幹什麽,你家兒子你不心疼,我還心疼我侄子呢!”


    沈建輝搖頭苦笑,自己這個小妹啊,從小就被家裏人寵壞了,現在竟然敢質問起做哥哥的不是了。我管自己兒子有什麽問題?不過今天大喜的日子,就隨他們去吧。


    “錦繡妹妹呢?今天沒來嗎?”沈說問。


    “上高三了,有晚自習,沒時間來呢,現在學習可緊張了。”沈建芳說,“她前段時間還提到你呢,說讓你給她傳授些應試技巧。”


    “真快啊,錦繡妹妹都上高三了,明年就要高考了,有目標考哪裏了嗎?”沈說感慨著,並自動忽略了傳授應試技巧的事。


    “那死丫頭和我們交流少,她那成績忽上忽下的,誰知道能不能考得上大學啊。”沈建芳提到女兒就想吐槽。


    “大學肯定能考上的,你們要對她有信心。”沈說道,“明天她會參加二哥婚禮吧,我找時間和她聊聊。”


    “會來的,她從小就聽你的話,你到時幫我多開導開導她。”沈建芳神秘兮兮的靠近沈說說,“我懷疑這丫頭可能談對象了,最近總抱著手機傻樂。”


    沈說聽了小姑的話也有些吃驚,“不能吧?”


    “我也希望不是。”沈建芳說,“反正你明天幫我旁敲側擊打聽一下,不是最好,如果是,我和你小姑父也好多關注,她一個女孩子家,我們不指望她能有多大出息,就希望她別吃大虧就行。”


    “行,我明天一定找機會和錦繡妹妹聊聊。”沈說鄭重的說。


    熱菜陸續上來,一家人開始動筷子。其實在場的四桌都是叔伯兄弟姊妹和娘家兄弟姊妹,大家都相互認識,相互敬酒也就成了常態。


    敬酒的基本上是沈說父親那一輩的人在相互串桌,下麵小輩之間的往來基本很少,也就同桌的同輩之間會相互喝上幾杯。


    沈說陪大哥沈林喝了幾杯,兩人聊了聊最近的生活,其實主要是沈林在說,沈說聽著。他最近的生活不太如意,但又不好和親友們說實話。


    畢竟大家都認為沈說是老沈家最有出息的一個。


    沈說在親戚麵前甩不掉自己的“偶像包袱”。


    “大哥,二哥的媳婦是本地人嗎?”沈說問沈林。


    “是啊,就縣城上的,好像還是縣中老師呢。”沈林酒量淺,已經有些上頭了。


    沈說嘖嘖稱奇,二哥沈斌高中畢業就沒上學了,想不到找了個媳婦竟然是高中老師。


    “那新娘子叫什麽?”沈說繼續問。


    “具體叫什麽名我還真忘了,好像姓楊。”沈林迴道。


    沈說想,不會真的是司芊芊同學吧,那世界真的太小了,緣分也太奇妙了。


    想到司芊芊,也不知道她現在吃晚飯沒有,這個學姐不僅長得漂亮,性格也開朗,為人善良,又好相處,沈說挺欣賞她的。


    在這個看臉的社會,司芊芊這類女神是優質且稀缺資源,招人喜歡很正常,沈說承認他對人家有些心思,但自己現在無業遊民一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學曆在司芊芊麵前也沒有任何優勢。再看她開得車,家裏條件估計也挺好,相比起自己的小縣城出身,真是方方麵麵的碾壓。


    沈說有些泄氣,並在心裏告誡自己,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一次親友宴,本質上也是一次社交。


    沈說吃的正歡,被自家小姑拉了起來。


    “走,帶你去認個人。”


    沈說丟下吃到一半的大蝦,“小姑你別拽我,我能走,你倒是讓我先擦擦嘴啊。”


    沈建芳鬆開沈說,“你別墨跡,帶上酒杯。”


    沈說跟上小姑的步伐,走到了另一桌,這桌的人,沈說基本不認識,隻知道是二嬸娘家人。


    “這是我侄子沈說。”沈建芳將沈說拉到前麵,“沈說,這些都是舅舅舅媽姨娘姨父,快叫人。”


    沈說懵逼了,他根本分不清誰是舅舅,誰是姨父,誰是舅媽,誰又是姨娘。自家小姑怎麽這麽不靠譜,帶他認什麽人啊,和他根本沒關係好吧。


    心裏想的是一迴事,但實際還是要給自家小姑麵子的,沈說隻得硬著頭皮把舅舅舅媽、姨夫姨娘都喊了一通,喊完都沒分清自己到底是對誰喊的。


    沈建芳似乎對沈說的表現很滿意,笑著說,“我這侄子南江大學畢業,現在在南江的國企上班,各位看著是不是一表人才。聽二嫂子說她有個侄女也在南江,也是今年剛畢業,還沒談對象,有意撮合,說不定可以親上加親。”


    沈說聽著小姑的話,不自覺的瞪大了眼睛,這是給自己現場相親來了!感受到眾人的注視,沈說臉騰的就紅了,此刻的他甚至有挖地三尺的衝動。


    不能把自家小姑埋了,就把自己埋了。


    小姑是個社牛,但好歹考慮下自家侄子社不社恐啊!提前打個招唿,也不至於如此尷尬。


    沈說覺得自己待不下去了,想不到天不遂人願。


    “年輕人的事,我們做長輩的不想多摻和。”席間一位濃眉大眼的中年人說道。


    沈說覺得這才是做長輩該有的樣子。也不知道剛才叫的是舅舅還是姨父,一會兒得敬他一杯。


    哪知那人話鋒一轉,又說道,“我看這小夥子不錯,精神,小瓊啊,你要也覺得合適,兩人就加個微信,以後你們年輕人自己聊。”


    沈說收迴自己的想法,這位長輩也不靠譜,沒看到你家晚輩臉紅的都能煮雞蛋了嗎!


    這桌就一個年輕姑娘,沈說不至於認錯,中年人口中的“小瓊”應該就是那位紅臉姑娘。


    沈說尷尬的想用腳趾摳地板,自家小姑還來助攻。


    “人姑娘叫秦瓊,學師範的,是個小學老師,性子好,模樣也俊俏,要不試著處處?”


    沈建芳說了一大串,沈說就記住了一個名字,一個姑娘家叫“秦瓊”,也不知道她爹媽怎麽想的,這對象不找個叫“尉遲恭”的,好像都鎮不住。


    不過想想自己的名字,沈說覺得也沒啥了,同一個世界,同樣不靠譜的爹媽。


    姑娘家畢竟臉皮薄,沈建芳就攢對著沈說去主動加人家的聯係方式。沈說深唿吸幾口,不斷提醒自己忍住忍住,才沒有當場甩臉,最後不得不屈服於自家小姑的淫威,走過去加了秦瓊的微信。


    驗證通過的一瞬間,沈說向人家姑娘點了點頭,借口二哥沈斌找他有事,飛一般的逃離了現場。


    邊走,沈說邊在想,這暖房酒吃的,怎麽像是鴻門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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