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淵的折子,這才走了多久?”


    司徒景從小山一樣高的奏折中掙紮出來,聽夏守忠稟報,北疆有奏折送過來,不禁有些詫異。


    哎呀,難道是若淵想他了?


    大臣太敬愛他也是一種甜蜜的煩惱呀。


    建碼頭?還是在北疆。


    額,挺有創意啊。


    司徒景輕撫額頭,決定第二日朝會上議一議,有那麽多打工的,總不能他自己頭疼。


    北靜王又鬧什麽幺蛾子?


    這是早朝上眾人的一致想法。


    天馬行空他最強,腦洞大開他最棒,想一出來是一出,不看國庫是啥樣。


    諸位大臣早就是老馬良了,所以並不是北靜王畫什麽餅,他們都老實吃的。


    雖然北靜王折子上說的天花亂墜,但是真的投入之後能不能迴本可不是他上下嘴皮子一碰,一言而決的。


    修建港口的花費可不是小數目,更何況其中還涉及到了一個敏感的問題——


    漕海之爭。


    “老大,你怎麽看?”


    大皇子司徒恆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他怎麽看,他用眼睛看嘍。


    “額,兒子,兒子以為,北疆乃是苦寒之地,人口稀薄。


    建立碼頭,對外進行貿易,會有人去嗎?”


    司徒景額頭青筋一跳,不想承認這是親生的。


    下一個。


    司徒景麵帶期待的看向司徒惜:


    “惜兒,你也來說一說,不要怕,有什麽想法可以直言不諱。”


    司徒恆撇了撇嘴,老三這個奸詐的果然仗著年紀小賣乖邀寵,父皇也是個眼神不好的,竟然把老三當寶兒。


    對老三,就是黏糊糊的怡兒,輪到他就成了敷衍的老大。


    敢不敢一視同仁的喊他小三兒啊?


    三皇子司徒惜悄悄搖了搖頭,努力的驅散了困意:


    “迴父皇,兒子不知,但我以為,北靜王不是信口開河之人,既然上折子提了此事,想來是有一定道理的。


    兒願意聽諸位大人多講一講,想來能夠學到許多,不弄明白其中的不解之處,我不敢胡亂開口。”


    司徒恆心中暗暗罵了一聲馬屁精。


    司徒景龍顏大悅,撫掌讚道:


    “哈哈,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惜兒沒有不懂裝懂,朕心中甚慰。


    未知全貌之時,不擅自做出評論,這很好,如此才能言之有物。”


    司徒景看向大皇子:


    “須知治國之事,為政之道,牽一發而動全身,故而,當慎之又慎,不可輕率。


    老大,你要多聽多看少言。”


    司徒恆悄悄翻了個白眼:


    明明是父皇讓他發言的好吧,他要是閉口不言,父皇又該嫌棄他毫無主見了。


    該死的老三,沒想到老二剛剛滾出京城,這前麵走了虎,後麵就進來了狼。


    老三小小年紀,還沒有大婚,一個十幾歲毛都沒長齊的奶娃娃,父皇作甚要把他拎到朝堂上聽政啊,榮寵太過了吧!


    更別說,老三還這麽虛偽這麽會裝,哄得父皇對他很是滿意。


    這一刻,司徒恆忽然在司徒惜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威脅,油然而生了一股殺意。


    他第一次正視了這個往日沒有看在眼裏的小弟弟。


    本以為能和他爭的隻有老二那個蠢貨,沒想到老三如今也後來居上了。


    他若是真的過於大意,將來很可能螳螂捕蟬,然後被老三這個黃雀撿了便宜。


    司徒恆心中千思百轉,心事萬千,卻不耽誤朝會上熱火朝天。


    眾位大臣又開始習以為常,喜聞樂見的撕逼環節。


    支持漕運的漕運派,思想開明的海運派,還有默默吃瓜的圍觀派,兩邊拱火的中間派,撕的是不可開交。


    “海運多風濤之險,海上有季風,需要大型的船隻才能出海,更需要習之水性風勢,詳悉水勢地形的人才,若長途航運,十分艱險。


    前朝之所以廢止往北疆的海運皆源於此。”


    “從來如此就是對的嗎?


    事事都依憑前朝,然而,前朝已經忘了,若是事事妥帖,又為何亡國?”


    “日本使團到來每次不都是平平安安嗎,若海運真的如此危險,怎麽還有那麽多往南洋,海西遠航的海商。


    從元朝至明朝初期,北疆的海運頻繁、港口繁忙,後來才漸漸衰落和廢止,若真的毫無可取之處,當初會施行那麽長時間嗎?


    而且,漕運就沒有風險和弊端了嗎!


    維修運河靡費甚巨,幾乎年年淤塞,年年修築,國庫裏大筆白花花的銀子砸下去,連個響都聽不到就沒有了。


    漕運沿河的力役負擔也極重,運河多次淤堵,黃河常常決口,這海運才是未來之大勢所趨。”


    “說什麽海道險遠,損人費財,難道疏通運河,沿河拉纖不是更耗費人力?


    漕運糜爛,上下盤剝,強硬攤派、損耗盜賣,各個環節的問題都很嚴重,船廠賄賂之風嚴重,木料船隻被盜賣,漕糧的糧米成色欠佳,每次都要扯皮,軍士兵丁的餉銀被壓榨克扣,倒是多次大打出手。


    漕糧甚至沿途被高價盜賣,美其名曰損耗。


    那些說漕運好的無非是被利益綁定在了漕運上頭,這些反對海運的,有幾個是真的反對,又有多少是舍不得分潤到手的白花花的銀子?”


    眾人紛紛不著痕跡的離這發言的人遠了一點,然後悄悄的抬頭看是哪位勇士這麽敢說。


    不怕暗地裏被漕幫的人給弄死嗎?


    人家頂多虛虛一提,粗略的一語帶過,這位是直接把最後遮羞的底褲都給揭了啊!


    再一看是都察院的禦史,還是那個叫李璠的熟麵孔,立即噤聲了。


    對不起,打擾了,使他們腹誹的聲音太大了。


    原來是有“罵人免死金牌”的禦史啊,何況人家的後台是首輔大人,用得著他們這些小卡拉米鹹吃蘿卜淡操心嘛。


    “好了——”


    皇帝一發話,底下的“菜市場”瞬間鴉雀無聲。


    “今日議的不是是沿襲漕運還是暢行海運,所以不要揪著這個話題一直爭個不休。


    北疆本來也有碼頭用來運兵和運送餉銀,如今不過是修一個規模更大的並且開商立埠,爾等隻需要議一議是否可行。


    還有,北靜王明確說了,這碼頭初期隻用來貿易,比如來往於高麗、倭國和大晟之間進行貿易。


    又不做官方用途,海運的風險大了,損失的也是那些商人,同朝廷又有什麽關係?”


    咦,不會代替漕運嗎?


    合著他們一頓輸出,結果卻審錯題了!


    不過,早朝跑題那不是基操嗎?


    主題不重要,扯頭花才是靈魂!


    超大聲.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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