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心裏默念道: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這是皇帝,皇帝,皇帝!


    要是換個別的身份,就手串帝那麽欠的,水溶早就派人套麻袋了!


    水溶讓服侍的人擺好了桌椅板凳,水果瓜子,然後指了指一個方向對皇帝說道:


    “陛下你往那兒看,那邊正對著榮國府二房的待客廳堂,再搭配著這千裏鏡,無論發生了什麽,都可以一覽無餘。”


    司徒景一臉無語的搖了搖扇子:


    “真是難為你了,竟然能找到這麽刁鑽的地方,榮國府二房這是怎麽得罪你了,竟然費了那麽大的力氣,就為了看他家的笑話!”


    水溶可不承認,他這麽心胸寬廣的怎麽可能針對誰。


    “陛下,這榮國府可是京裏眾所周知的樂子集散地,三天兩頭就要上演一場大戲,臣這隻是相當於看戲的時候多花點錢買一個視角好的位置罷了!


    何況以這房子的地腳,臣無論怎麽算都不會虧啊!”


    水溶舉起千裏鏡朝著榮國府大門的方向看了看,有些興奮的說道:


    “來了來了,時間剛剛好,那莊恆上門來踢館了!”


    司徒景看了看他這副幸災樂禍的嘴臉,暗自撇了撇嘴。


    還說和榮國府沒仇呢,若是沒仇沒怨的現下那麽興奮幹啥!


    司徒景也饒有興致的舉起了千裏鏡,有些遺憾的說道:


    “如今雖能見到場中情形,卻聽不到他們的對話,雖說也能猜出一兩分,卻少了幾分樂趣。”


    水溶伸手招唿外麵候著的人上前來:


    “臣都準備好了,這小廝能識別出唇語,還是個擅長表演的,就叫他給咱們學話,這樣也勉強如同身臨其境了一般。”


    司徒景嗬嗬一笑,誇道:


    “若淵你果然是個會玩的,這是萬事俱備啊!”


    其實水溶本人耳聰目明的,根本不用這個,尤其他輕功好,完全可以在賈家挑個房頂,偷摸摸的近距離看戲,反正以賈家的鬆散程度,護衛有相當於沒有。


    但是如今多了一個拖後腿的,他再不著調也不能帶著皇帝一起去扒牆頭啊。


    司徒景可不知道他的愛卿正在腹誹他是個小拖累,他還是第一次幹這種聽牆角的事兒,所以整個人那叫一個興致盎然。


    ……


    莊恆進了榮國府,見賈政連聲的命人奉茶看座,對他的態度很是低聲下氣,頓時心下更加有底氣了。


    “賈大人,下官此來冒昧,乃是奉了王爺的命令,有一事相求!”


    賈政有些迷茫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他貌似和忠順王沒啥交往啊?


    他一個小官兒,忠順王都辦不到的事兒,求他有啥用?


    忠順王的名聲他也聽說過,總不會是看上了他這個半老徐郎吧!


    那莊長史雖然話中客氣,但是麵色可不算好,賈政心下忐忑,想著自己可惹不起忠順王,連忙起身賠笑道:


    “大人不知有何見諭,還望宣明,學生一定遵諭承辦!”


    司徒景見了賈政諂媚的樣子,頗有些一言難盡,賈政好歹也是榮國府出身,還是他的嬪妃的父親,對著一個小小的長史這般低聲下氣,豈不是給他丟人嗎?


    還自稱什麽學生,他有功名嗎?哪來的那麽大的臉!


    水溶看到手串帝的小暴脾氣又要發作,連忙順毛捋道:


    “陛下莫生氣,這隻是個妃子的父親,又不是國丈,他爭不爭氣和陛下有什麽關係,何況這還是太上皇硬塞給您的。”


    司徒景聽了這話總算找到了出氣口,沒錯,這都是父皇的鍋,果然父皇就是個坑兒子的!


    那邊莊長史還在對賈政步步緊逼,他冷笑著說道:


    “也不必大人承辦,隻需老大人一句話就完了,下官隻是想見一見令郎,有些話要問他。”


    賈政心下嘀咕,自家那個孽障別的都不行,就一張臉長得還算個人樣,忠順王爺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莊恆可不知道賈政在胡亂臆測些什麽,他帶著些陰陽怪氣的說道:


    “我們府裏有一個叫做琪官的小旦,王爺平日裏甚是愛重,沒想到三五日前他卻忽然失了蹤跡。


    這琪官素日裏和令郎相交甚厚,還請令郎好心告知琪官的下落,也免了王爺掛念和下官的奔波之苦!”


    賈政聽了這話果然又驚又怒,寶玉這個孽障,竟然跟一個戲子優伶糾纏,還惹到了忠順王頭上。


    他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這還不如他被忠順王給看上了,企圖強取豪奪呢!


    賈政連忙命人喊來了寶玉。


    莊恆看了看賈寶玉,果然是個春花秋月的好相貌,怪不得勾得琪官那小賤人起了外心,這麽想著,他對賈寶玉藏起了琪官這個猜測更加篤定了。


    莊恆又看了看賈寶玉的腰帶,見到那大紅色的汗巾子,登時心下一鬆,妥了妥了,這把證據確鑿,賈家總不能抵賴了吧


    賈政看著一臉無辜的賈寶玉,心下就來氣,他厲聲罵道:


    “你這個孽障,該死的奴才!


    你在家不讀書、不學好也就罷了,竟然還出去惹事生非,做出這般無法無天的事來!


    那琪官可是忠順王爺駕前承奉之人,你是哪個牌麵上的蠢鈍頑石、卑微草芥,敢引逗於他,如今還禍及於我。


    我已經對你死了心,早就不求你上進了,沒想到你還能變本加厲,惹出這般禍患來,早知如此,當日我就該把你這孽胎禍根直接掐死了,也好過連累家人!”


    司徒景看得一陣咋舌,震驚得都有些口齒不清了。


    “朕、朕真真是大開了眼界了,朕還以為賈存周是那種笨嘴拙舌、沉默寡言的愚鈍之人,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麽毒舌的時候!


    當初榮國府被彈劾的時候,怎麽沒見過他有這種口才呢?


    不過,他這是把兒子當仇人了嗎?


    朕還是第一次見有人罵自己兒子是奴才的,這不是相當於罵他自己嘛!


    剛剛見他在莊恆麵前那副慫樣,朕還以為他是個膽小怕事的呢!”


    水溶淡定的搖了搖扇子,他早就看清楚這假正經的真麵目了,對賈政來說,什麽兒子女兒都沒他自己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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