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城樓。


    十餘名胡人將領正在城樓上放肆宴飲,慶賀著這一次南下的順利。


    “宇文將軍,您說……那河北之主不是和上麵的大人們交情匪淺麽?為何這一次咱們還要這般大肆劫掠?”一名明顯是小部落頭人的胡人不知道是不是喝的有些昏沉,居然貿然向為首的鮮卑大將問出了這麽一個問題。


    “嘿嘿……要不怎麽說你等隻能一輩子當個小部落的頭頭呢?格局,懂不懂?”大概也是因為這一路的順風順水,這會兒又是美酒入喉徹底上頭了,負責這一路的鮮卑大將宇文憲強打精神居然還給出了正麵的迴答,“那……嗝兒……河北之主叫什麽來著?”


    “好像也是中原的大族子弟,喚作袁本初。”旁邊自有部將識趣的搭好了台階。


    “嗝呃……對,就是那個勞什子袁本初,我看應該叫袁本豬才對。真以為咱們是直腸子好忽悠?”宇文憲醉醺醺的,時不時冒出個酒嗝,以至於說話有些斷斷續續,不過卻不影響一幹胡人聽懂他的意思。


    “宇文大人此話怎講?”在場的小部落頭人可不在少數,總有幾個機靈點兒的主動充當起了捧哏的職責,很是識趣的接著話茬往下引導。


    “是,他送來的物資是不少,但就那麽點東西,供王帳的大人們享受倒是足夠了,可下麵的牧民呢?牛羊抗不過白毛風也就罷了,牧民們確實沒有資格和大人們享受一樣的待遇,可也不能放著他們餓死吧?正巧,那袁本初此前也曾數次與大人們通信,說有些邊邊角角的地方他實在是管理不過來,既然他自個兒都不想要,那咱們有什麽理由不來呢?咱們可不是南匈奴那幫廢柴,眼下沒有了白馬義從,沒有了並州狼騎,這大漢北疆之廣袤,何處不可去得?要不是大人們囑咐了一次不可劫掠的太狠,要給那些漢民留下休養生息的時間,本將早就請命長期留在長城以南了。”


    在一幹頭人們附和的大笑聲中,宇文憲灌了一口酒,繼續說道:“爾等可知道,眼下這座關城對大漢意味著什麽?這可是雁門關啊!想當年,那霍去病曾經封狼居胥,追亡逐北,爾後漢人又有大將軍竇憲勒石燕然,今日也該輪到我等馬踏雁門,安知百年之後,我等之子孫後代沒有能飲馬洛陽之輩?”


    “是極,是極!宇文大人果然與我等不同,端的是遠見卓識,不同凡響!”讚美聲、奉承聲、笑聲連成一片,一幹胡人頭目顯然都被宇文憲描繪出的美好藍圖所打動。


    別說飲馬長安洛陽了,就連眼下踩在腳下的雁門關,曾經都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即的夢魘啊!如今卻就這樣輕而易舉毫無還手之力的淪陷在了他們的馬蹄之下,偌大的雁門郡更是已經淪為了胡騎肆意遊蕩的狩獵場,都不用往迴倒幾代人,哪怕早個五年十年,他們誰敢想象能有這樣的風光?


    誰能想象,張舉張純掀起的動亂居然不是他們在大漢北疆肆意劫掠的迴光返照,而是輝煌起點?


    正當一幹頭頭腦腦在宇文憲的帶動下肆意揮灑著宏圖壯誌的時候,一名匆匆跑上來的胡人傳令兵打破了他們的美好願景。


    “宇文將軍,哨騎在關外發現一支漢騎,他們行蹤飄忽,但似乎是有意在對分散出去的小隊進行截殺,恐怕有不少族人已經遭了他們毒手,而且看大方向似乎是在往雁門來,還請將軍早做決斷。”


    “漢騎?”宇文憲七分酒意頓時去了三分,整個人都是一激靈,一雙眸子微微眯起,似乎是有些躊躇。


    但一幹將領卻是個個都躍躍欲試。


    “不過是些待宰羔羊罷了,居然還敢反抗?大人,末將請命,願去斬草除根!”


    “嗬嗬,一幫不識好歹的家夥,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宇文大人,本酋願帶本部人馬前往關外掃蕩,勢必要將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漢人生擒活捉,剝了皮當作咱們慶功宴的下酒菜。”


    一幹部將義憤填膺紛紛請戰,宇文憲卻並沒有熱血衝頂,他揮了揮手,示意一幹吵吵嚷嚷的家夥們閉嘴。


    “能集結成相當數量的騎兵對我哨騎下手,這批漢人到底有什麽底氣?你們可曾有什麽情報沒有?眼下大部分族人都在關內到處劫掠,可沒有功夫集結起來跑到關外吃沙子。”


    “唔……消息倒是還有,隻不過下麵的弟兄倒的太快,沒能得到確認,隻是據說這支漢騎裏麵幾個特別驍勇的,胯下都是清一色的白馬,恐怕……”


    哨騎有些支支吾吾,但一幹頭頭腦腦們卻都聽懂了他那吞下去的半截話,一時間剛剛還群情激昂紛紛請戰的城門樓上眨眼之間就陷入了有些尷尬的靜默當中。


    開什麽玩笑,那可是白馬義從!


    盡管大人們在出征之前再三強調,曾經那個縱橫北疆不可一世的白馬將軍已經被現在的河北之主消滅了,他麾下那支曾經來去如風的白馬義從也已經隨之消逝,而為了籠絡他們這些胡人盟友,這位河北之主更是“慷慨”的表示願意放棄並州北部幾個“鞭長莫及”的郡縣給他們肆意劫掠,不用擔心再像以往那樣沒搶上幾天就招來漢軍的雷霆一擊,但此時此刻甚至都還沒有提起這四個字,隻是招牌一亮就讓不少頭人瑟瑟發抖。


    這是一種近乎銘刻進了骨髓最深處,源自靈魂深處油然而生的畏懼,不是大人們三言兩語就能洗刷幹淨的。


    曾幾何時,當那位威震並涼的無雙飛將南下投身進了滾滾紅塵的爭霸當中並陷入東奔西走的窘境之中,一度被視作幽州守護神的白馬將軍公孫瓚也先後與北方幽燕之地的兩大諸侯陷入戰爭漩渦,烏桓和鮮卑以為他們終於可以站起來了,終於有機會重現先祖檀石槐的榮光,甚至更進一步,實現當時白登之圍那樣的輝煌過往的時候。


    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則情報,讓剛剛還在抒發豪情壯誌的胡酋們麵麵相覷之餘恢複了理智,白馬義從的主力雖然已經被消滅,但這個名頭烙印在他們靈魂深處的恐懼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消除的。


    但再怎麽恐懼,眼下這支疑似白馬義從的騎兵也不可能是昔日那支縱橫北疆所向披靡的輕騎兵了,如果真的是那支部隊再現,恐怕最先坐立不安的就該是現在整個北方的統治者——那位舍得將近乎半個並州放棄的袁家嫡子袁本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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