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早有預謀的布局


    這個結果雖然和陳珪陳登父子設想當中能將徐州大權全部攥在手中的最理想情況有所差距,但也已經算得上是讓兩人喜出望外。


    當然,讓父子倆沒有算到的是,有些驚喜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多久,曹操遣朱靈、路招二將帶兵入駐徐州,陳登這個廣陵太守的兵權也被撤銷,徐州內部的所有軍馬統一由許都方麵派出的二將掌管。


    因為這道命令傳到徐州,二將完成交接之後不久就趕上一連串的事情,各處兵馬調動頻繁,陳登陳珪父子一直沒能找到機會要迴兵權。


    亂世之中,手上既沒有帶兵權也沒有募兵權,除非下邳陳氏不想跟著現任老板混,否則光有錢招不了兵那有啥用?


    後來把許劭送到許都,未必沒有借機讓這家夥在曹操麵前美言幾句然後把兵權要迴來的想法。


    隻不過最後這件事情還是著落在了袁數的頭上。


    在劉曄抵達許都之後不久,他就提出了江東有可能繞過廬江改為從廣陵突破,因此希望曹操能適當放一部分兵權到陳登手上。當然,深知世家在地方盤根錯節未來會造成何等影響的他對於將整個徐州的兵權交到陳珪手中是很明確持反對態度的——這一條他也不會傻乎乎的傳出去讓陳珪父子知道。


    當時剛剛接到消息說陳登已經發現了玉璽將擇機將之秘密護送到許都,又因為袁數的緣故輕而易舉的就勸降了張繡,他的建議又並非無厘頭的空穴來風,於是曹老板很是痛快的大筆一揮,批準了廣陵增募一批郡兵並交給陳登這個太守統領。


    於是乎,當這件事情傳到陳登陳珪父子耳中的時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袁數對他們也算得上舉薦之恩。


    要知道……


    那種特殊的政治生態,用西方的術語來講大概是“二元君主製”的玩意兒可不是伴隨著科舉製度的完善而茁壯成長的,事實上,這東西早在兩漢時代就已經初具雛形,甚至形成了默認的潛規則。


    放在東漢,這“二元君主製”其實約束的無非就是普通的士人和官吏,他們效忠的對象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隻有大漢皇帝一個人,而是兩位如同君主一般至高無上地位的存在。


    其一當然毫無爭議就是坐在龍椅上的那位大漢天子,這個無需多做解釋,君主製國家向來就該是這個樣子。


    而另外一個,那就輪到舉薦自己的人!


    漢代用人最重要的依據便是察舉製度,那麽……誰來舉薦你做官,那他自然就是你天大的恩人。而這個人,一般都是當時的地方主官。


    等發展到漢末三國的時候,誠然察舉製度已然麵目全非,早就被各大家族利用自己在當地的影響力壟斷了,但舉薦者和被舉薦者之間的關係也已經被固化下來,是一種類似於君主或者師長的關係,到了官場上,誰要是貿貿然就和自己的舉主對著幹,那基本上就等於自絕於清流,以後再怎麽飛黃騰達那都是被人唾棄的命運。


    兩漢魏晉時代沿用的是察舉製度,二元君主製的另一極便是舉主,等到後世科舉製度取代了察舉製,這一極自然而然也就變成了座師。


    這也是為什麽兩漢時候各大士族的人脈關係可以幫助他們彼此連接在一起,構成一張龐大的關係網,最終幫助他們問鼎至高權力。


    以司馬懿的祖父司馬儁為例,出身於河內司馬氏的他在當時也算是大漢的頂級公子哥了。當有人向朝廷舉薦他的時候,背後家族的力量稍微一運作,他便順利的步入仕途。


    等到他外放為官的時候,由於漢代三互法的限製,外放為地方長官的官員不能在原籍所在地為官,司馬儁自然也不可能突破這一限製迴到河內任職,當然,司馬氏一族在河內的影響力和實際利益也輪不到他操心。


    兜兜轉轉,最後司馬儁被任命為潁川太守。而作為一郡長官,他自然也有向朝廷舉薦人才的權力。雖然說潁川的士人階層當時已經被荀氏、韓氏、淳於氏等一幹世家所壟斷,司馬儁也不可能繞過幾大家族別出心裁玩什麽鄉野訪遺賢的操作,但每年的名額都是有定數的,這從一幹各大世家推上來的候選人裏麵選中哪一位,那可就是司馬儁說了算了。


    而這些被他舉薦上去的大家族子弟,背後有著家族的力量扶持,不說平步青雲鵬程萬裏,至少官運亨通前途通達總是沒什麽問題的吧?那以後碰到司馬氏的小輩,又或者是被外放到河內為官的時候,是不是該對司馬氏照顧一二?


    這樣投桃報李、禮尚往來,經過一代代人的努力,司馬氏和潁川士族的交情,是不是就這樣建立起來了?


    鄉黨、師生、同門……


    某種程度上來說,九州大地的政治還真是沒有什麽新意,太陽底下也找不到什麽新鮮事。兩千年前交織成網靠的是這三層關係,兩千年後結黨營私玩黨爭依然離不開這三大關係。


    而在後來,曹營上下甚至都不曾有人知道的是,廬江一役給孫策以迎頭痛擊之後,當他們都已經將目光轉向河北,袁數的注意力卻依然集中在江東。


    不但自己擔著天大的風險暗中進江東溜達了一圈,爾後又親自寫信請劉曄辛苦一趟去江東聯絡陸氏整活。


    隻不過,除了閻象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當時送出去的信件並不是一封,而是兩封。


    另一封信的目的地,正是徐州廣陵。


    此時此刻,信件上的內容莫名又在陳登腦海當中浮現。


    ——“廬江急切不可下,廣陵必成江東必爭之地。一旦廣陵告破,非但徐州局勢急轉直下,中原大局也必將崩壞乃至一瀉千裏,此城安危幹係重大,如今全係於先生一肩,還請元龍以天下為念,務必在廣陵戰鬥到最後一刻!”


    此時此刻,這段話就如同袁數親自在陳登耳邊叮囑一般,在他的耳畔迴響!


    廣陵城必須在……


    至少,再怎麽退而求其次,在劉備、孫策這兩位大軍主帥露麵並對廣陵城展開強攻之前,廣陵城決不能就這樣被擊垮!


    開什麽玩笑,陳氏的風評本來就已經有不斷跌落甚至跌到穀底的趨勢了,眼下上天送來一個這麽好的刷聲望的機會,隻要能守到最後,即便廣陵城依然免不了被孫策攻破的命運,他們陳氏也能重新迴到世人公認的清流行列當中去。


    相反,若是蛐蛐孫權都能嚇得廣陵城不戰而降,到時候傳出去,這軟骨頭、貪生怕死、見利忘義的名頭一旦被扣實在陳氏身上,他們在徐州這麽多代人的經營可就要徒勞無功了!


    而以那位劉皇叔的性子,陳登毫不懷疑,隻要自己父子給了這個機會,他一定會在背後煽風點火落井下石。


    心中閃過無數念頭,陳登最終一咬牙一跺腳,做出了他人生中可以說極為重要的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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