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想著賀承思和她孩子的事,莫靜宜失眠了,到淩晨才睡著。


    一晚上都是光怪陸離的夢,睡得並不安穩。


    早上裴錚丞起床的時候她睡得正香。為了不吵醒他,裴錚丞提著衣服拿了牙刷和毛巾,輕手輕腳的走出臥室。


    他穿戴整齊洗涮完之後去把呦呦抱出房間。


    呦呦揉揉惺忪的睡顏,看著從沒抱過他的裴錚丞,傻愣愣的問:“爸爸,你要抱我去丟掉嗎?”


    “嗯。”裴錚丞失笑。


    “爸爸,我保證以後聽話,不吃羊肉串,不看電視,不玩手機,你不要丟掉我好不好?”呦呦哭喪著臉,大眼睛裏已經有淚花在閃爍。


    裴錚丞把小家夥丟進了浴室:“去洗臉刷牙,今天去外麵吃早餐。”


    兩隻小腳落了地,呦呦又驚又喜:“爸爸,你不丟我了嗎?”


    “丟你出去汙染環境會被罰款。”


    “嘿嘿,謝謝爸爸。”


    呦呦樂嗬嗬的拿起牙刷,擠上牙膏刷牙。


    看到兒子笨拙的呆萌模樣,裴錚丞想不笑都難,一大早起來唇畔就保持著上翹的弧度。


    裴錚丞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裝褲,呦呦也穿的白襯衫,黑褲子。


    父子倆走進電梯,電梯內的鏡子倒映出他們的身影。


    呦呦像發現了新大陸般的拉著裴錚丞的褲腰喊:“爸爸,爸爸快看,我們穿的情侶裝耶!”


    他這一喊,電梯裏的人都笑了。


    裴錚丞揮開他的手,拍了拍被拉皺的褲腰,並沒有糾正呦呦的用詞錯誤。


    電梯裏的一個高中小女生告訴呦呦:“你和你爸爸穿一樣的衣服要叫親子裝,你和你女朋友穿一樣的衣服才叫情侶裝。”


    “哦。”呦呦恍然大悟,粲然一笑:“謝謝姐姐。”


    小女生問:“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姐姐,你真漂亮,你有男朋友嗎?”呦呦一臉天真無邪,拉住了小女生的手。


    “姐姐沒有男朋友呢!”小女生紅了臉,不好意思的說。


    一聽小女生沒有男朋友,呦呦眼前一亮說:“姐姐,你晚上來我家吃飯吧,我媽媽做的飯可好吃了,我把我的雞腿給你吃,吃了飯之後我給你講故事,哄你睡覺,好不好?”


    “那可不行,晚上我還要上學呢!”


    不光小女生笑得合不攏嘴,電梯裏的大叔大嬸也笑得合不攏嘴。


    隻有裴錚丞饒有興味的盯著呦呦,看他在搞什麽鬼。


    呦呦並不氣餒,一本正經的說:“沒關係,我可以等你放學,再給你講故事哄你睡覺。”


    這時電梯到達一樓,小女生摸了摸呦呦的頭:“我們改天再約吧,姐姐要去考試了,再見!”


    “再見姐姐,麽麽麽!”


    光說再見不過癮,呦呦還附送了三個飛吻,眼巴巴的望著人家,直到電梯門關上。


    其他人都走了,電梯內隻剩下裴錚丞和呦呦。


    電梯繼續下行到負一樓的車庫。


    裴錚丞在呦呦的小屁股上踹了一腳。


    呦呦一個趔趄,撲了出去,撞在電梯的牆上。


    “爸爸,你幹什麽?”呦呦氣唿唿的迴頭,怒瞪裴錚丞。


    “我還想問你在幹什麽?”


    電梯門開了,裴錚丞把呦呦拎了起來,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我在找媳婦兒陪我睡覺。”呦呦嘟著小嘴,幽怨的小眼神可憐透了。


    裴錚丞冷睨他一眼:“再過二十年差不多。”


    “不行,我現在就要找媳婦兒!”


    呦呦頓時炸了毛。


    要他這二十年都一個人睡,還不如把他丟垃圾筒裏,讓垃圾陪他睡。


    他才不要一個人睡。


    裴錚丞打開車門,把他丟進後座,冷聲問:“你有錢養人家?”


    “我存了很多錢。”呦呦一本正經的反駁:“我的小豬存錢罐都滿了。”


    小豬存錢罐?


    裴錚丞想了想,好像看見過,比他拳頭大一點兒。


    對一個孩子來說,那裏麵的錢確實似乎巨款了。


    他挑了挑眉,又問:“你有房子?”


    呦呦理直氣壯的迴答:“我沒有,但是我媽媽有!”


    “難道你們和我們一起住?”裴錚丞耐著性子告訴他:“你得有自己的房子才行!”


    “娶媳婦兒還要房子?”呦呦突然感覺到這個世界滿滿的惡意,為什麽娶媳婦兒要有房子才行?


    他沒房子就不能娶媳婦兒了嗎?


    買房子需要多少錢啊?


    不知道把小豬罐裏的錢取出來夠不夠。


    “當然,不然嫁給你睡大街?”


    裴錚丞拋給呦呦一個“很傻很天真”的眼神,甩上車門。


    呦呦爬上安全座椅,扣緊安全帶,裴錚丞檢查了之後才發動了車。


    “爸爸……”呦呦喊了一聲,欲言又止。


    “嗯?”


    裴錚丞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


    小家夥還在為娶媳婦兒的事發愁呢!


    一張肉包子臉皺得滿是褶子。


    呦呦水盈盈的大眼睛轉了轉,怯怯的說:“爸爸,你不是有大房子嗎,借給我娶媳婦兒好不好?我和媳婦兒一定孝順你和媽媽。”


    “不行!”


    主意打到他老爸身上來了,這混小子長大了一定又是個坑爹的貨。


    “爸爸,求求你了。”


    “no!”


    “哼,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每天和你搶媽媽,要媽媽晚上陪我睡,不陪你睡。”呦呦氣唿唿的威脅道。


    裴錚丞突然刹車,車停在了路邊。


    他按下車窗,指著路邊的垃圾筒說:“那個垃圾筒看起來不錯,要不要試試睡裏麵的感覺?”


    “爸爸真討厭。”呦呦頓時沒了脾氣。


    裴錚丞又說:“該把你扔進可迴收利用還是不可迴收利用?”


    “爸爸,你把我扔進去你就沒兒子了。”呦呦緊張的盯著垃圾筒,感覺垃圾筒就像一個張著大嘴的魔鬼,好可怕哦!


    “和我搶老婆的兒子,可以沒有!”


    說話間,裴錚丞竟把車駛上路邊的臨時停車位,停穩之後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呦呦嚇得抓緊安全帶,大喊:“你把我丟了媽媽一定會生氣!”


    “那我們就試試。”裴錚丞俯身進車廂,解開了呦呦身上的安全帶,然後在他的抗議聲中把他夾在了胳膊下麵。


    “救命啊,救命啊……”


    呦呦的小手小腳在空中胡亂的揮舞,隨著裴錚丞的走動,他的世界天旋地轉,上下顛倒。


    ……


    設想中又髒又臭的垃圾筒並沒有如期到來。


    呦呦被裴錚丞扔在一個軟綿綿的沙發上。


    他睜開眼,看到自己身處的地方不是垃圾桶,而且他最喜歡的德克士。


    呦呦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哇塞,真的是德克士啊!


    熟悉的炸雞香味撲入鼻腔,饞得他直咽口水。


    裴錚丞原本想買全家桶,但早上沒有,便買了兩個套餐。


    他把套餐放在呦呦的麵前,叮囑了一句:“不要告訴媽媽!”


    呦呦看到漢堡薯條就兩眼放光,忙不迭的點頭。


    “快吃!”裴錚丞撕開番茄醬擠在薯條上,拿起一根塞到呦呦的嘴裏。


    小家夥的嘴角沾了番茄醬,小嘴一噘一噘的把薯條吃進肚子,才拿起漢堡一口咬了下去,然後很滿足的笑了。


    大大的眼睛笑成豌豆莢,彎彎的很可愛。


    裴錚丞看到呦呦現在這個樣子,就想起他和莫靜宜第一次來吃漢堡時,她的表情也和呦呦現在的表情一模一樣。


    笑得很開心,笑得很滿足。


    彼時,莫靜宜說,她是第一次吃漢堡,她還問裴錚丞是不是經常來吃。


    他並沒有做正麵的迴答,其實他也是第一次吃。


    漢堡薯條流行起來的時候他正在上小學,那個時候家裏根本沒有多餘的錢滿足日常生活以外的消費。


    那會兒聽同學說周末爸爸媽媽帶他們去吃了漢堡薯條,同學們得意又滿足的樣子讓裴錚丞有很長一段時間認為,漢堡薯條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放學迴家的路上,他總會繞很遠的路去快餐店門口兜一圈。


    在他的記憶中,快餐店總是人滿為患,在裏麵用餐的小朋友都是最快樂的小朋友。


    漢堡薯條,是他童年最大的遺憾。


    幼年的裴錚丞甚至暗暗發誓,等他長大了有錢了,一定天天吃漢堡薯條。


    好幼稚好可笑的夢想,也隻有孩子才會有。


    成年之後,他雖然有能力承擔隻是大眾消費的快餐,但漢堡薯條對他卻失去了吸引力。


    直到遇到莫靜宜,她說她從未吃過漢堡薯條,話語中帶著濃濃的向往,他二話不說就帶她去。


    他嚐過之後才知道漢堡薯條並不如想象中好吃。


    二十歲時,買得起十歲向往的東西,卻已經失去了那件東西原本的價值。


    童年一去不複返,如果不陪呦呦,他也不會來吃漢堡薯條。


    也許對於每一個孩子來說,漢堡薯條都有一種魔力,是屬於童年的禮物。


    裴錚丞拿起紙巾,擦去呦呦嘴角白乎乎的沙拉醬,和顏悅色的叮囑:“吃慢點兒。”


    小孩子總是喜歡和大人唱對台戲。


    呦呦不但沒有慢,反而把剩下的小半個漢堡全部塞在了嘴裏,小嘴鼓得像青蛙。


    嘴裏塞得太多,連咀嚼都困難。


    想咽又咽不下去,小家夥哽壞了,“哇”的一聲,將黏糊糊的一大團吐在了托盤裏。


    裴錚丞撫著額,別開臉,無語至極。


    害怕挨罵,呦呦連忙把托盤裏沒吃完的薯條和漢堡還有可樂拿出來,然後把端走,放到沒人的桌上去,很快就有工人來收拾。


    呦呦規規矩矩的坐迴座位,耷拉著腦袋吃薯條,眼睛滴溜溜的圍著裴錚丞的那份兒漢堡轉。


    慢條斯理吃著薯條的裴錚丞揚了揚眉:“沒吃飽?”


    小家夥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沒吃飽啊沒吃飽!


    他餓得還能吃下一頭牛。


    裴錚丞更想吃莫靜宜做的番茄雞蛋麵,漢堡對於他來說根本沒有吸引力。


    他大方的說:“拿去吃!”


    “謝謝爸爸。”呦呦歡天喜地的拿起漢堡,大快朵頤起來。


    “漢堡好吃嗎?”裴錚丞麵容溫和的問。


    “好吃!好吃!”


    沒看到他吃得這麽開心嗎,怎麽可能不好吃。


    呦呦早忘了怪物雞的事,眼裏心裏都隻有美味。


    裴錚丞揉揉他的頭,眼神帶著寵溺。


    “爸爸,你吃一口吧!”呦呦不好意思獨享美食,把手裏的漢堡送到裴錚丞的麵前。


    有潔癖的裴錚丞看到被呦呦咬得髒兮兮的漢堡根本沒胃口。


    他一狠心,拒絕了呦呦的好意。


    “不用,你自己吃!”


    “爸爸你吃吧,很好吃的。”呦呦殷情的望著他,好像他不吃就是天大的損失一般。


    裴錚丞哭笑不得,張嘴在呦呦沒咬過的位置咬了一口,他到底還是嫌棄呦呦。


    唯一不讓他嫌棄的人恐怕就隻有莫靜宜了。


    別說是莫靜宜咬過的東西,就是她嘴裏吐出來的他也吃得下。


    說不定還會覺得加了佐料的東西更香更好吃。


    愉快的早餐在呦呦的歡聲笑語中結束。


    裴錚丞送呦呦去了幼兒園,然後再去公司,開完晨會便帶著李昕薇前往公安局。


    在“beloved”出售的糕點裏放違禁添加劑的人抓到了。


    能大範圍投放違禁添加劑的人範圍本來就窄,一個個查過去,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個人。


    是負責發麵的師傅,他把添加劑直接倒進麵粉。


    因為進出車間都要檢查,他每次隻能帶一點點違禁添加劑進入車間,積少成多之後再倒入麵粉。


    事發突然,不但暴露了車間管理上的漏洞,更暴露了檢查檢驗人員的疏忽。


    負責檢查的宋盼盼跟著倒了黴,三天兩頭被警察傳喚。


    她自覺辜負了裴錚丞的信任,這幾天除了公安局,連公司都不敢去。


    裴錚丞帶著李昕薇到達公安局,宋盼盼也正好過來協助調查。


    她一看到裴錚丞就哭。


    悔得腸子都青。


    如果她工作認真一點兒也不會出這種事。


    “如果哭能解決問題,我也去哭一場。”裴錚丞並沒有責怪她,在一名警官的帶領下前往審訊室,隔著玻璃,見到了犯罪嫌疑人。


    那位師傅是“beloved”的老員工了,可以說是看著“beloved”長大。


    警察告訴裴錚丞,那位師傅的妻子得了癌症,需要錢治病,有人給他五十萬,讓他在麵粉裏放添加劑。


    至於幕後指使,暫時還沒有查到。


    那位師傅提供的電話號碼歸屬地是海外,查詢起來有一定的難度,而且不一定能查到。


    現在隻能從銀行轉帳入手。


    幕後指使采用的是現金轉賬,使用的卻是已經掛失的身份證,丟失身份證的人找到了,可不能提供任何線索。


    而銀行的監控因為超時,已經被覆蓋,還需要技術人員恢複。


    事發之後,裴錚丞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薄暮然。


    但警察問他有沒有仇家的時候,裴錚丞給予了否定的答案,隻是深邃的眼迸發出肅殺之氣。


    ……


    莫靜宜醒來她身側的床鋪已經空了。


    伸出手,摸不到裴錚丞的體溫,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的。


    她打了個嗬欠,穿上衣服去叫呦呦,小家夥的床也是空空如也。


    她到客廳看鍾才知道已經是十點半了。


    早上那會兒睡得特別沉,連裴錚丞帶孩子出門都不知道。


    夏季已經來臨,天氣正好,空氣中漂浮著黃角蘭的香味兒。


    小區內有很多高大的黃角蘭,從樓上望下去,滿枝頭都是黃澄澄的。


    一個人不想做早飯,莫靜宜便走路去步行街,到“beloved”拿些糕點吃。


    以前裴錚丞經常會帶一些“beloved”生產的糕點迴來,不過這段時間他太忙了,已經好幾天沒帶糕點迴來給她吃。


    吃不到“beloved”的糕點就想得慌。


    莫靜宜的饞蟲被勾了起來,不吃不行。


    她走到步行街的“beloved”門口,發現本該熱熱鬧鬧的店鋪大門緊鎖。


    透過玻璃窗,她看到貨櫃裏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怎麽迴事?


    莫靜宜正想打電話問問裴錚丞,突然發現玻璃門上貼了張紙,走近仔細一看,竟然是封條。


    到隔壁一問,莫靜宜被聽到的消息驚得滿身冷汗。


    除了這麽大的事裴錚丞居然都不告訴她。


    雖然他現在是“beloved”的老板,但“beloved”也是她的心血啊!


    心血被人踐踏,她心痛如絞。


    不僅僅是錢上的損失,更重要的是她苦心經營的口碑,都沒有了!


    把最好的東西,給最愛的人。


    是她不變的經營理念。


    莫靜宜流著淚,撥通了裴錚丞的電話。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她情緒太過激動,嗓子都啞了。


    電話那頭的裴錚丞沉默片刻,說:“明天恢複營業。”


    “那些違禁添加劑是誰放的?”莫靜宜鬆口氣的同時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


    裴錚丞淡淡的說了一個名字,莫靜宜眼淚吧嗒吧嗒往下墜。


    她泣不成聲:“剛開業的時候……張師傅幫了我很多忙……我一直……把他當叔叔看待……他為什麽會做這種事?”


    “他的妻子得了癌症,五十萬,買了他的良心。”裴錚丞溫柔的問:“你現在在哪裏?”


    “步行街店門口……”


    “等著!”裴錚丞說完這兩個字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莫靜宜站在路邊,靜靜的等裴錚丞。


    她臉上的淚風幹在夏日徐徐的微風中,望著熙熙攘攘的人潮,她有幾分恍惚,有幾分惆悵。


    仿佛迴到了多年前,她也曾在這條街上等待裴錚丞。


    那個時候的她比現在水嫩多了,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就算不化妝,氣色也很好。


    現在的裴錚丞卻比那個時候有魅力多了。


    男人比女人經老,時光除了帶給他們歲月的痕跡之外,更沉澱了一種從容淡定的氣質。


    那種氣質需要人生閱曆,不是人人都可以擁有。


    就算是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裴錚丞也能穿出讓人移不開眼睛的風度。


    萬千人中,他是最獨特的存在,她一眼就看到了他,其他人都隻是可有可無的背景。


    莫靜宜望著由遠及近的裴錚丞笑了。


    一轉眼,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即將出生,他依然愛著她,將她視作此生唯一的伴侶。


    原本裴錚丞在電話裏聽到莫靜宜哭,很擔心她,但現在看她笑逐顏開,懸著的心落了地。


    裴錚丞握住莫靜宜的手,指腹在她的手背輕柔的摩挲。


    “你知道張師傅的妻子在哪家醫院嗎?”這是莫靜宜見到裴錚丞的第一句話。


    “嗯,你想去?”莫靜宜的那點兒小心思裴錚丞是最清楚不過了。


    “如果你不忙就陪我一起去。”


    她點了點頭,滿心希翼的望著他,唯恐他會拒絕。


    “不忙。”裴錚丞摟住她的肩,隻要是她想去的地方,就算天涯海角,他也一定奉陪到底。


    莫靜宜去超市買了些補品和水果,還把自己和裴錚丞的錢包都掏空了。


    人不能隻盯著別人的不好而忽略了他曾經的好,莫靜宜相信張師傅也正受著良心的譴責。


    張師傅並不是壞人,他隻是一時糊塗,莫靜宜甚至恨不起他來。


    寬恕別人也是放過自己,不然她會很痛苦。


    每一個“beloved”的員工都是她的親人,她看重他們,也感激他們為“beloved”的付出。


    到達醫院,莫靜宜見到了張師傅的妻子,經過幾次化療,病情雖然得到了控製,但頭發已經掉光了,蒼老的臉白得嚇人。


    張師傅的妻子一見莫靜宜就激動得眼淚橫流。


    原來張師傅告訴妻子,她治病的錢都是老板預支給他的工資,具體數額她並不清楚,隻知道是一大筆錢。


    張師傅的妻子並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經被拘留,所有人都瞞著她,以免影響她的病情。


    一個多月的治療,五十萬已經花得差不多了,張師傅的妻子現在隻需要每天吃藥,過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


    莫靜宜告訴張師傅的妻子,張師傅去外地學習了,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迴來,叮囑她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保持樂觀開朗的心情。


    臨走的時候,莫靜宜把一疊厚厚的人民幣放在病床的枕頭下麵,代表她的一點心意。


    走出醫院,陽光灑在莫靜宜的臉上,她眼底的淚花閃閃發亮。


    她笑著對裴錚丞說:“做了好事,心情就特別好。”


    “嗯。”


    裴錚丞摟著莫靜宜的肩,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


    禁令一除,車間立刻恢複生產,除了發酵時間比較長的麵包之外,大部分貨品都以極快的速度擺上了貨架。


    晚飯之後莫靜宜提議出去散散步,順便看看店裏的生意。


    出了這種事,生意受影響是必然的,但讓莫靜宜沒想到的是,從她走進店門開始,整整二十分鍾,店裏竟然一個客人也沒有。


    就是有人想進來買東西,也被同伴給拉走了。


    莫靜宜很難過,“beloved”是她和裴錚丞共同的夢想,她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它倒閉。


    ……


    “beloved”出售的食品都是當天生產當天銷售完畢,絕對不會留到第二天再出售。


    看著貨櫃裏的糕點,數量還不到平時的五分之一,卻是一個也麽賣出去。


    莫靜宜讓店員搬了一張桌子到門口,在把所有的糕點拿到外麵,堆在桌子上請來往的路人品嚐。


    不要錢,免費品嚐。


    可就是這樣,幾個店員喊破了嗓子也沒有一個人前來。


    一個小姑娘從門口走過,嚷著要買蛋糕,可她媽媽卻沒有停下腳步。


    莫靜宜見了,連忙拿了個海綿蛋糕追上去,拿給小姑娘。


    “謝謝阿姨!”小姑娘眉開眼笑,樂嗬嗬的伸手去接蛋糕。


    可她伸出的小手卻被她媽媽狠狠的打下去。


    小姑娘委屈的大哭起來。


    她媽媽拖著她就走,一邊走一邊說:“這家的蛋糕吃了腸子會爛掉,我們去前麵買。”


    莫靜宜手裏的海綿蛋糕掉落在地。


    她呆呆的站在步行街的中央,來往的路人都用異樣的眼光打量她。


    裴錚丞和呦呦一起走向她。


    呦呦小跑過去,撿起地上的海綿蛋糕,看到上麵有不含乳糖的標簽之後就打開包裝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一邊吃還一邊說:“真好吃真好吃!”


    裴錚丞的手自然的搭在莫靜宜的肩膀上,溫柔的說:“明天新聞報紙網站都會澄清這件事,還需要時間。”


    “beloved”經過這次重創,也許很難再恢複元氣了。


    莫靜宜迴頭,看到自己辛辛苦苦開起來的店鋪門口羅雀,心都快碎了。


    頭埋進裴錚丞的懷中,傷心的淌淚。


    她突然聽到呦呦歡快的聲音:“漂亮姐姐,這個蛋糕送給你,你吃了之後會更漂亮哦,你看我都在吃,好好吃哦!”


    “帥哥哥,這個甜甜圈送給你,這是我爸爸媽媽開的店,如果你覺得好吃,要常來買哦!”


    “美女阿姨,美女阿姨,水晶麻薯冰送給你……”


    莫靜宜抹抹淚,迴過頭,看到呦呦像勤勞的小蜜蜂,抱著一堆糕點在人群裏送來送去。


    因為是孩子送的東西,很多人都不忍心拒絕,接了過去,但有幾個人走出去不遠就扔進了垃圾桶。


    呦呦看到氣壞了,但仍在堅持,送出去的時候叮囑一句“不要扔掉哦”。


    看到兒子這麽努力,莫靜宜倍感欣慰。


    幾個店員也過去給呦呦幫忙,價值幾千塊錢的糕點就這麽送了出去。


    沒剩下沒浪費,莫靜宜心裏好受多了。


    裴錚丞一聲令下,全國的店鋪都開始了聲勢浩大的贈送糕點活動,不少網友將照片傳上論壇,幫助“beloved”正名,洗刷冤屈。


    發展部立刻策劃出一個大型的公益活動,名為“我和‘beloved’不得不說的故事”,向全國範圍征集圍繞“beloved”發生的真人真事。


    由於獎金豐厚獲獎名額眾多,參與的人數突破幾十萬,導致“beloved”官方網站的服務器癱瘓了一個小時。


    各路媒體跟蹤報道了整個事件,甚至不少顧客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現身說法,誇讚“beloved”是他們唯一放心購買的食品,過去支持,以後也會支持。


    甚至還有人說像“beloved”這樣的良心企業難免被眼紅陷害,大家更要支持“beloved”走出困境,做大做強。


    這一鬧,“beloved”的名氣更響了,營業額和股價也隨之逐漸恢複,連鎖加盟店更是如井噴式增加。


    莫靜宜最近有了一個新愛好,就是看參加“我和‘beloved’不得不說的故事”征文的稿子,很多稿子雖然文筆樸質,但感情豐富,讓她看得格外感動。


    而她的經營理念很多次出現在那些稿子中,讓她很感動。


    把最好的東西給最愛的人……這句貼在店鋪門口的話,已經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了很多人。


    這句話也是她開“beloved”的初衷,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中很多年。


    裴錚丞洗了澡出來看到莫靜宜還對著電腦又哭又笑。


    他大步上前,把電腦連同放電腦的小桌一起抱到地上,扣下屏幕。


    “呃呃呃,你怎麽招唿也不打就把電腦抱走了,我還沒看完呢!”莫靜宜說著就要下床。


    裴錚丞順勢把她抱了起來,放迴床心:“明天再看!”


    “好吧。”手腳都被裴錚丞壓著,莫靜宜不答應也不行。


    她隻能直挺挺的躺著,幽怨的望著他。


    正在看的那篇文章寫得太好了,不讓她看完她會睡不著的。


    “快睡。”裴錚丞關了燈,把她往懷裏揉。


    晚上正是寶寶活躍的時候,莫靜宜一翻身,寶寶也在她的肚子裏翻身,不知道是屁股還是頭,噘得老高,任性的頂了起來。


    莫靜宜不敢吭聲,連忙拉裴錚丞的手摸。


    寶寶好像感覺到爸爸的碰觸,又翻了個精彩絕倫的身。


    小家夥已經二十七周,打b超能看出麵部輪廓,為了保持神秘感,他們沒有打聽性別。


    如果是女孩兒呦呦會抓狂,如果是男孩兒裴錚丞會抓狂,把驚喜還是留到最後吧!


    生命實在太奇妙了。


    就連習慣裝b的裴錚丞也不淡定了,他激動的趴在莫靜宜圓滾滾的肚子上,聽寶寶的動靜,除了咕嚕咕嚕的水聲,他什麽也聽不到。


    莫靜宜笑著推開他,打開燈,從床頭櫃抽屜裏取出一個胎心檢測儀。


    她在網上買的,白天剛到,已經試過了,很好用。


    裴錚丞雖然陪莫靜宜去做過產檢,但檢查的時候他都在走廊外麵,沒見過胎心檢測儀。


    “這是什麽?”他拿手裏,翻來覆去的看,好像一個收音機,但線的那頭怎麽不是耳機而是一個像筆一樣的東西。


    聞言,莫靜宜笑了,居然還有裴錚丞不知道的東西,她還以為他無所不能呢!


    “看著哦!”


    終於到她體現智商的時候了。


    莫靜宜拿出一瓶耦合劑擠到自己的肚子上,然後從裴錚丞的手裏拿迴胎心監測儀,打開電源,把探頭放在肚子上,輕輕的移動。


    她找到寶寶的心跳之後再把聲音開大。


    擴音器裏傳出強而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速度比成年人快多了!


    一分鍾平均跳一百三十下。


    莫靜宜以前聽人說過,寶寶在媽媽肚子裏的心跳如果低於一百五十下每分鍾,很可能是男孩兒,反之女孩兒的可能性比較大。


    以前呦呦就是一百五十以下,她希望肚子裏的寶寶是個例外。


    裴錚丞想要女兒,她也是。


    ……


    莫靜宜還從未看到過裴錚丞這麽驚訝的表情,眉毛挑得高高的,薄唇微張,看起來很可愛。


    “這……這是……”他連說話都結巴了。


    “寶寶的心跳啊!”莫靜宜笑眯了眼:“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每次都會聽,我想也讓你聽一聽,所以就買了個胎心監測儀迴來,這樣我們每天晚上都可以聽聽寶寶的聲音了。”


    莫靜宜的手一滑,擴音器裏的聲音變了,“噠噠,噠噠,噠噠”像馬兒在跑。


    她告訴裴錚丞:“這是臍帶血流動的聲音。”


    裴錚丞聽得很專心,莫靜宜問:“是不是很神奇?”


    “嗯。”


    實在太神奇了,神奇得連他都淡定不起來。


    聽著寶寶歡快的心跳,他的心跳也快趕上寶寶的頻率了。


    寶寶一翻身,擴音器裏沒了聲音。


    裴錚丞抓著莫靜宜的手,在她的肚子上胡亂的滑動,可怎麽也找不到。


    找寶寶的心跳可是有技巧的,胡亂找根本找不到。


    莫靜宜把胎心監測儀拿給裴錚丞,然後耐心的教授他如何使用。


    當擴音器再次傳出寶寶心跳聲的時候,裴錚丞高興得就像一個孩子:“找到了找到了!”


    此時此刻,裴錚丞在莫靜宜的眼中和呦呦一樣呆萌可愛。


    他的眸子盈滿笑意,比天上的恆星更閃亮。


    足足聽了一個小時,裴錚丞才意猶未盡的關掉擴音器的電源,然後插上充電器。


    如果還有電,他能再聽一個小時。


    莫靜宜思前想後,決定告訴裴錚丞,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聽說……寶寶的心跳低於每分鍾一百五十下……男孩兒的可能性比較大……”


    裴錚丞抿了抿唇,幹澀的說:“一定是女孩兒。”


    “如果是男孩兒你難道不認?”莫靜宜故意逗他:“別人都是重男輕女,為什麽就你重女輕男?”


    “我不想再多個兒子和我搶老婆!”裴錚丞也不拐彎抹角,耿直的迴答。


    “嗬嗬嗬。”莫靜宜笑了,手指在他的胸口畫圈圈:“多個女兒和我搶老公我也不願意。”


    裴錚丞的下巴在她的額頭蹭來蹭去:“不會的。”


    “那不一定。”莫靜宜嘟嘟小嘴,也學著呦呦般任性:“我才不要自己給自己生情敵。”


    “不是生情敵,是生小棉襖。”


    “有你這件軍大衣就夠了,我才不要小棉襖。”莫靜宜說:“穿太多會熱。”


    “睡吧,別胡思亂想。”


    裴錚丞輕拍她的後背,像哄孩子般哄她睡覺,連真正的孩子呦呦都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嗯。”閉上眼睛,莫靜宜又問了一句:“賀承思的孩子找到了嗎?”


    “沒有!”


    豐城的一切似乎都離他們遠去了。


    若不是偶爾接到裴禦軒的電話,裴錚丞甚至已經忘記他在豐城還有一個妻子。


    他已經起訴離婚,但裴老太爺一直把他離婚的訴求壓得死死的,似乎打算拖死他。


    不管能不能成功離婚,裴錚丞都不會再見賀承思。


    她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就連她的孩子失蹤,他也沒覺得有一丁點兒的難過。


    仿佛他和那個孩子之間根本沒有血脈親情。


    隻是一個不相幹的人罷了!


    就像新聞裏出現的那些人那些事,再慘,和他沒關係,僅限於知道,連感情也不會牽動一下。


    “beloved”在經曆了重創之後能夠迅速恢複元氣,發展的勢頭反而比之前更好,隻是莫靜宜始料未及的,除了公關部門得力之外,也和裴錚丞的英明抉擇密不可分。


    對於裴錚丞的實力,莫靜宜一直很有信心,不然當初她也不會把“beloved”交到他的手中。


    雖然她是“beloved”的創始人,但裴錚丞才是那個把“beloved”發揚光大的人。


    以裴錚丞的實力,他就是想把小區門口的麵館打造成全國連鎖品牌也不在話下。


    他完全有實力打造一個全新的品牌,但他沒有,認準了“beloved”,因為那是她的心血。


    肚子越來越大,莫靜宜比以前更加貪睡了,她已經好幾天沒起床做過早餐了。


    裴錚丞雖然想吃她煮的番茄雞蛋麵,但不忍心吵醒她,就隻能自己動手。


    他煮的麵連呦呦都嫌棄。


    “沒有媽媽煮的好吃!”呦呦一邊吃麵一邊抱怨:“媽媽煮的好吃多了,爸爸煮的真難吃。”


    “不想吃就不要吃。”裴錚丞眼鋒一掃,呦呦就老實了,吃得像條小豬,再難吃的東西他也吃得下去。


    誰讓那麵條是爸爸煮的呢,不吃要挨打啊!


    裴錚丞拿起筷子,嚐了一口,臉色都變了。


    “別吃了。”他放下筷子,去拖呦呦的碗。


    “爸爸,下次你一定可以煮得很好吃。”


    呦呦抱著碗不放,像護寶貝似的護著。


    “這麽難吃你還吃?”裴錚丞覺得很不可思議,他吃了一口不想再吃第二口,呦呦是怎麽一口接一口往嘴裏送的?


    “因為是爸爸煮的麵條,所以我一定要吃完,其實爸爸做的麵條很好吃,我喜歡吃。”


    說漂亮話呦呦還是挺在行的。


    他刻意隱瞞了自己害怕挨打的事實。


    裴錚丞聽了這話,說不感動肯定是騙人的。


    他揉了揉呦呦的頭,拿起筷子把自己的麵分了一半給呦呦,以免小家夥食量大吃不夠。


    呦呦看到自己碗裏的麵條又和剛才一樣多了,嘔得差點兒吐血。


    怯怯的看了裴錚丞一眼,他隻能忍著淚,繼續吃。


    終於要把碗裏的麵條消滅完了,呦呦撐得受不了,打了個嗝,已經滿到喉嚨的麵條竟從他的小嘴倒出來,又全部迴到了碗裏。


    滿滿的一碗麵條啊!


    裴錚丞看到差點兒吐了。


    他沒給呦呦換過尿不濕,手也沒沾過呦呦的便便,就這對他來說已經夠惡心了。


    真有把小家夥丟垃圾筒的衝動。


    呦呦被裴錚丞一瞪,居然拿起筷子又要把碗裏的麵吃下去,裴錚丞忍著惡心製止了他。


    “拿去倒了。”


    裴錚丞想不通,他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兒子,一世英名都毀在這小家夥的身上了。


    “噢!”


    呦呦聽話的端起碗,然後從凳子上滑下地,結果可想而知,碗裏的麵條淌在了他的衣服和地板上。


    他低著頭,不敢看裴錚丞,小心翼翼的端著碗去洗手間。


    一路走一路灑,弄得到處都是。


    裴錚丞無力撫額,如果莫靜宜再生一個兒子,他一定會瘋。


    ……


    送了呦呦上幼兒園之後去公司,裴錚丞的臉色始終不太好。


    李昕薇匯報工作的時候連大氣也不敢出。


    “做一份濱城各個寄宿學校的評估報告今天之內交給我!”裴錚丞終於開了口,說的卻是和工作沒一點兒關係的話。


    “寄宿學校?”


    李昕薇以為自己聽錯了。


    老板要送呦呦去寄宿學校?


    呦呦才多大啊?


    “馬上去!”


    除了把呦呦丟進垃圾筒外,裴錚丞現在最想的就是把呦呦帶離他的視線範圍。


    他擔心自己抑製不住心中的洪荒之力,暴打小家夥一頓。


    “是,老板。”


    李昕薇領了命,恭恭敬敬退出裴錚丞的辦公室。


    關上厚重的歐式實木門,李昕薇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總算活著出來了,裏麵的氣氛壓抑得簡直能讓人窒息而死。


    楚喬正閑得沒事,坐在座位上玩電腦遊戲。


    “別玩了,幫我個忙。”


    “什麽忙?”楚喬樂嗬嗬的盯著電腦,眼皮也不抬的問。


    李昕薇的工作堆積如山,她隻能把做寄宿學校評估報告的工作交給楚喬,不讓他閑著。


    “啥?”楚喬驚詫的問:“寄宿學校評估報告?老板要送呦呦去寄宿學校?”


    “應該是。”李昕薇點點頭,根據她對自家老板的了解,自家老板通常不會管別人的閑事,他派的工作自然和他有關。


    “我覺得沒必要做。”楚喬搖搖頭,做了也是無用功。


    “為什麽?”


    “如果靜宜姐能同意把呦呦送寄宿學校,我就能把頭割下來給你當凳子坐。”


    楚喬大言不慚。


    李昕薇對莫靜宜的了解遠不及楚喬來得深,他深知莫靜宜絕對不會送呦呦去寄宿學校。


    “萬一是老板娘快生了,照顧不過來呢?”李昕薇提出假設。


    “如果真的照顧不過來老板娘不知道請保姆嗎?”楚喬晃晃手指:“你沒當過媽,你不懂,沒有哪個當媽的舍得離開自己的孩子。”


    李昕薇嘴一撇,冷睨楚喬:“說得你好像當過媽似的。”


    “雖然我沒當過媽,但我快要當爸了!”宋盼盼早上才查出兩條紅杠,楚喬就已經迫不及待和別人分享他的喜悅了。


    “恭喜了哦,中午請吃飯。”


    李昕薇突然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朋友同事一個個都結婚生子了,就她一個人還是單身,連男朋友的毛都沒看到。


    她這輩子還能嫁出去嗎?


    李昕薇正走神,裴靳弘來了,她連忙倒了茶端進去,因為有心事,神情有些恍惚,走到裴靳弘的跟前,手一抖,茶水竟潑在了裴靳弘的褲子上。


    她連忙放下茶杯,抽紙巾去擦拭,渾然不覺自己正在擦的是什麽地方。


    直到她的手腕兒被麵色深沉的裴靳弘擒住,她才尷尬的發現自己闖了禍。


    “對不起……”


    李昕薇像受驚的小鹿,驚恐的抬起頭,晶瑩的水眸與裴靳弘一眼望不穿的黑眸相對。


    那雙黝黑的眸子裏似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拖拽她,要把她拉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李昕薇更加心慌意亂,她掙紮著抽迴手,捂著通紅的臉跑了。


    裴錚丞一派淡然,仿佛沒看到方才的電光石火:“找我什麽事?”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裴靳弘將一份股權轉讓書遞給裴錚丞:“爺爺讓你簽字。”


    “嗯。”


    轉讓股權確實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裴錚丞翻開股權轉讓書,看到裏麵除了他的名字之外還有賀承思的名字。


    簽了這份股權轉讓書之後他在裴氏的股份就將易主。


    當初他迴到裴家,裴老太爺便是用這些股份作為見麵禮,穩固他在裴家的地位。


    而現在,要他全部轉給賀承思,不難看出裴老太爺對賀承思的喜愛。


    裴錚丞拿起筆,就要簽,裴靳弘起身握住了他的手腕:“老四,你不再考慮一下嗎?”


    “不用考慮。”


    裴錚丞掀了掀眼皮,依然是置身事外的淡然,好像他現在不是在和三十億人民幣說再見。


    用這三十億買斷他下半生的自由,這筆交易不算太虧。


    裴靳弘皺著眉說:“爺爺是想補償賀承思,其實補償的方法有很多,根本不用你轉讓股份,不知道爺爺是怎麽想的。”


    “我已經和裴家斷絕了關係,我應該轉讓出來。”


    裴錚丞相信裴靳弘知道裴老太爺的真實想法,無非是在逼他。


    如果他連這三十億都舍不得,又怎麽會和裴家斷絕關係。


    老爺子實在太小看他了。


    不管這股份給誰,都和他沒關係。


    老太爺的東西,他想給誰就給誰,高興就好!


    裴錚丞推開裴靳弘的手,在股權轉讓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跡剛勁有力,沒有絲毫的猶豫。


    簽完之後他把股權轉讓書遞給裴靳弘,笑道:“現在我和裴家已經沒有任何瓜葛,請你幫我問問老爺子,我什麽時候可以拿迴我的戶口本,我要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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