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汪洋是否交代了猴子軍團相關的事情呢?”


    對方的講述雖然算得上詳細,但嘉禾總覺有什麽地方不對,他說不上來。


    “沒有,”老頭兒接過嘉禾遞過的水杯,緩緩吞咽,“審訊尚未開始,就在馬煌將塗滿毒藥的刑具放進火裏的時候,汪洋突然掙脫腳上的鎖鏈從座位上暴起,並且迅速挾持了一個魔法公會的女法師。”


    “什麽?”嘉禾一愣,“魔法公會這麽多人,他是怎麽做到挾持人質的?”


    老頭兒迴憶道:“當時審訊室裏沒有幾個人,我和鹿頭男的隨從都被攔在門外了。”


    “這麽說是汪洋認出你來了?”


    “不可能——”老頭搖腦袋迴答,“而且這件事從他被抓直到挾持人質,都不是我安排做的。我隻知道他是在街上與鹿頭男的隨從們發生爭鬥,最終被抓,事情的起因都還在調查,況且我也從不在軍團中露麵,團內實行的是層層管理,最終通達到小四與他的聯係人。


    不止是軍團,就連我這個城主也幾乎不在公眾麵前露臉,審訊時候,冕京也沒有說明過我和鹿頭男的身份,汪洋應該是第一次見到我們。”


    老頭兒繼續敘述道:“所以我也很擔心他在情急之下吐露出和猴子軍團相關的情報。


    誰也想不到他被關押了一天一夜,滴水未進,還能爆發出那種力量,在場的人都被驚呆了。不過仔細迴憶,自從他被抓,魔法公會確實也未曾動用過私刑,至少身體上他還是健康的。


    ——他就從審訊椅上跳起來拚命,一隻手掄起椅子砸向冕京,冕京也沒有攜帶法杖,直接向後跑,椅子就甩在我們三個麵前,砸個稀爛。幾個公會法師一擁而上想將他拿住,他就拾起火上的鐵鉗子揮舞,砸傷了其中一個法師,又趁機揪起剪刀來,抓了女法師,那女的法杖被掃落在地上,瞬間變成弱女子,嚇得褲子都濕了。”


    “然後他就大聲喊:‘誰也不準靠近!他已經事先感染過杜鵑紅,如今已經是必死之人。’隨後剪刀紮進法師脖子,並一口咬破自己的手指,鮮血全都抹在那女的臉上。”


    嘉禾打斷道:“你說杜鵑紅?是那種西大陸以發狂獸血和杜鵑花為引製作的液體藥?”


    “是的,這種藥的毒性隻能通過傷口、血液、遺傳和性去傳播,相傳是過去的一位將軍所發明,它在西大陸內戰時期的戰場一度被移用為致命的毒藥,抹在箭頭上,誰知這病從軍營裏感染到民間,不少相鄰戰線的主城遭殃。後來大陸安定後就被皇室幹涉禁止,但又在社會底層和貴族中不斷傳染。


    我們後來所說的杜鵑紅多是指從遺傳病患身上提取,一旦確認患病便無藥可救,如果是從傷口感染,毒素則會順著破損處向大腦行進,最終再蔓延到全身,內髒緩慢衰竭而死。


    二十年前還沒有魔法的時候,也就是東西大陸戰爭時期,西大陸皇室也曾在民間統一尋找和抓捕感染者,還曾經發布條例,一經發現遺傳病患,當街火燒,親屬全部關押觀察,發病的一律處死。


    隻是遺傳疾病的發作周期相比中毒更長,沒發作的階段又無異於常人,讓人防不勝防,加上法例頒布後,不少內鬥的貴族和商人家族利用這種疾病的性別傳播去加害對手,一時間反倒加速疾病傳播,黑市的感染藥劑也超級加倍,當時因此倒下了幾個大家族,皇室趕緊取消法令,將關押觀察改為跟隨觀察。


    總之自始至終都沒能徹底整頓,東西大陸戰爭徹底爆發後就幹脆停擺了這項計劃,隻剩下黑市的杜鵑紅在賣,來源難追。”


    老頭兒說罷麵露難色:“就連我也不知道汪洋竟然感染過這種怪病,心裏思索他所言真假,或者是冕京給他服毒,以此來軟審訊他;馬煌看我臉色,打算就這機會去下殺手,我趕忙搖頭,喊他迴來。


    雁南公館可是魔法公會地盤,就算出手抓人也輪不到我,隻能靜觀其變,況且那公館門外還大有幾裏空地,汪洋也肯定跑不掉的。


    就在大家都礙於顏麵不出手,又都以為他要提出要求開門放行的時候,汪洋卻突然要求鹿頭能夠作為人質交換他手中的姑娘。


    鹿頭男滿臉問號,不為所動,顯然沒在乎那女法師的死活,還對他反駁說:‘你現在抓的是魔法公會一法師,他可是欽差,而且不歸魔法公會管理,建議用愛民如子的冕京大人做交換。’


    結果汪洋迴答震驚所有人:他當場痛哭,說他隻是馬家的一介底層法師,隻是為了錢才來公淇城當特務、收集情報,沒想到被抓了就是真的審問,沒想到欽差大人竟想要放棄他,還要他的命。


    不僅如此,他還在臨死前吐露出,鹿腦袋是丁奉馬家,馬如雲的二兒子。”


    嘉禾覺得蹊蹺,連忙問道:“死了?怎麽死的?那馬如雲又是誰?”


    “呃,被一風係魔法師射殺的,一個風刃就了結了。


    他當時眼見威脅無效,就自己放了女法師,發瘋一樣衝到我們這邊,直直撲鹿頭男。


    那鹿頭就被嚇傻了,坐在位子上一動沒動,當時屋子裏除了我、冕京和馬煌以外,其餘全是魔法公會的守衛法師,幾個法師都抽了法杖,我和冕京趕忙退開,眾目睽睽之下汪洋就把鹿頭男撲倒,還用手去搶他臉上麵具,鹿頭男用手遮擋,兩人在地上廝打起來,汪洋一口咬在他手背上——直到這時候魔法公會的人才遲遲出手,風刃紮穿了汪洋的脖子。


    公會的女法師也受了驚嚇,這下兩人都說不定會感染杜鵑病,醫護的人、生物魔法師趕快出來給兩人消毒。”


    老頭兒皺眉繼續解釋:“至於他口中的馬如雲,乃是丁奉的貴族,皇親國戚,一開始在皇家負責貢品交流的,後來被擼下去,據說是有傳聞他與南方大陸的人勾結,但沒找到證據,皇室寧信其有,就停下他的交流事業,轉而賦個閑職。”


    “那麽對於汪洋的話,鹿頭男是怎樣迴答的?”


    “——汪洋不可能知道鹿頭男的身份,我覺得這很明顯是冕京做的局,隻是我不能說,況且我也不明白為什麽汪洋會聽從冕京的話——我想或許他隻是以此掩藏軍團的蹤跡,臨死前再向鹿頭男潑一盆髒水,這是他們兩人的鬥爭,汪洋隻是冕京借用攻擊鹿頭男的一枚棋子。”


    “公會人員下場前順帶處理了汪洋屍體,冕京一臉嫌棄囑咐將其放到門外火燒,同時向我們二人道歉,承認是魔法公會保護不力。


    鹿頭男也沒生氣,隻是匆匆告辭,想先走一步,冕京起身攔住,並問他是否如汪洋所說,是馬家的次子,鹿頭男沒正經迴答,隻說他的身份是皇室相關,現在還不是揭曉的時候。


    冕京當場就借題發揮,汪洋雖為階下囚,但因為審訊沒進行,沒人能拿出他就是猴子軍團成員的證據,這如今人已經死了沒憑證,鹿頭男洗不幹淨。


    我想這條消息無疑也是冕京告訴汪洋的,加上之前他多次處死軍團成員,以此看來軍團的情報冕京絕非真的在意,即使在軍團已經暴露真正實力的情況下。


    冕京揮手讓公會人員全部離開,意思也直白,這屋裏隻有他們兩人,我則算是公證,汪洋的指認究竟對不對,摘下麵具一看便知。”


    嘉禾問:“那他還是不同意?”


    “嗯,這個馬如雲的事情後麵幾天我派人查過,他的確有兩個兒子,但次子幼年便夭折,死於一場意外,更深的情報我們找不到,這貴族畢竟還是皇室相關。


    當時鹿頭便拿出欽差身份壓人,他說遮麵是領導的意思,如果有人不服應該直接和上級請示,還以此詢問我的意見。


    我在中間打個馬虎眼,冕京隻好作罷,並且明確表示,汪洋的指認他會做成情報條目向上級傳達,兩人原地對峙一會兒,鹿頭男揚長而去。”


    “這就是他們進城後第十一天發生的全部事。”


    “自從那天之後,這兩人又再次失去蹤跡,我派人盯得很緊。鹿頭男就是迴到旅店閉門不出;冕京坐鎮雁南公館,似乎是派人調查魔法男童的事。


    我則迴到住處安排小四進行幾項工作,除了軍團的行動外,還包括對丁奉馬家和冕京的調查,直到整整一周之後,第十八天下午,小四再次聯絡我,說軍團那邊出了問題,在甘寧城的一次襲擊行動中,另一夥頭戴猴子麵具的人出現,並且與軍團人員開戰。


    這夥人人數不多,但與平常魔法師不同,個個都是久經沙場的高手,擅長精兵作戰,慘烈戰鬥後,對方沒死人,而我方人員幾乎全滅。


    他們還在現場留下血字,聲明襲擊魔法公會的人員與殺死德古之事並無瓜葛,點名道姓地說,現在西大陸出現所謂的猴子軍團隻不過是一票烏合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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